魏愛文從何鳴辦公室出來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王濤已經(jīng)在休息間和魏愛文的女勤務(wù)兵熱火朝天的聊了一個多小時了。

    看到魏愛文一臉不高興的模樣，女勤務(wù)兵趕緊做出伏案工作的模樣。

    “行了，行了，你也別裝了，去拿兩瓶格瓦斯來，要冰的！”

    “我不用了，格瓦斯都喝了好幾瓶了。”

    魏愛文沒理會他，直接一屁股坐在王濤對面的大靠背椅上，從桌上的雪茄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給自己點上。

    女勤務(wù)兵端來了冰鎮(zhèn)格瓦斯，魏愛文很不耐煩的揮揮手讓她離開，一口氣灌了兩瓶感覺還是壓不住心底的火。

    “小受！”

    “啥？！”王濤沒聽明白這是個啥新鮮名詞。

    “沒什么！”

    在魏愛文看來，何鳴是個合格的司令員，指揮作戰(zhàn)也好，軍事訓練和參謀作業(yè)也好，都沒什么好挑剔的，至少在他看來沒什么好挑剔的。卻是一個不合格的國防部長，當然現(xiàn)在叫做武裝力量相這個狗屁名字。在元老院、政務(wù)院面前永遠都是一副保證完成任務(wù)的任人蹂躪樣。

    “馬千矚的好孩子。”這是流傳在醬油眾里面的一個稱呼，說的是馬千矚在計委、總參和政務(wù)院幾年中，提拔和重用的干部，大多是很有“大局觀”的干部，很少為了部門利益公開吵架，換句話說，這些干部在醬油眾眼里那就是唯馬首是瞻，算是馬派。一般情況下，魏愛文也就把這些段子當作段子聽，但是這次他可是有點坐不住了。他從酒桌上了解到了，最近丁丁活動的非常猖獗，到處推銷的他的什么戰(zhàn)略。民生、醫(yī)療和教育等幾個口都在屁顛屁顛的賣身求榮，等到丁丁的魔爪伸到軍隊里來了，大陸文化滲透戰(zhàn)略就算是把各個部門對北方的工作都給囊括進去。更讓魏愛文痛心疾首的是，何鳴對此事的態(tài)度是“從大局出發(fā)，給大力支持”。何鳴這么說沒問題，但他布置給魏愛文的工作就是這么做，就讓魏愛文有點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的無語了。

    “我現(xiàn)在是腹背受敵啊。”魏愛文起身關(guān)上了門，就開始給王濤倒苦水，“咱們以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互幫忙的事情也多，但是這次丁丁真是撈過界了啊！”。這兩人在最早的憶苦思甜宣傳中，結(jié)下了深厚的戰(zhàn)斗友誼，兩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超出了部門利益的范圍。

    “哦，有這回事？我咋不知道。”王濤頗為驚訝的說道，他說是文藝宣傳口的骨干之一，丁丁鼓搗的大陸文化滲透戰(zhàn)略，他也是重要參與者和制定者之一。以王濤的所知，真沒有什么插手軍隊內(nèi)部的宣傳計劃，所以他還真是挺奇怪魏愛文會這么說，難道丁丁還有什么瞞著沒說的小秘密？

    “我是真拿你當親哥，你可別拿我當表弟。”魏愛文干脆坐到了王濤旁邊，很親熱的摟著王濤的脖子，雪茄煙差點直接戳到他臉上了，“你們丁總確實沒有直接在軍隊內(nèi)部進行宣傳，但是他搞得檢疫營宣傳點，又是赤腳醫(yī)生培訓的，這不是都在軍營內(nèi)部挖墻腳？！”

    看著魏愛文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痛斥著丁丁的暴行，倒是王濤疑惑了，這事怎么就戳到了魏愛文的G點？《南海風雷》和《考驗》在部隊演了幾年，也沒見魏愛文有什么意見。

    “你掰扯啥，什么時候檢疫營地歸你們軍隊管了？”

    “檢疫營地里除了難民之外，什么人最多？”

    王濤愣了一下：“部隊？”他忽然明白了，海南本身不論，單就“海外部署”而言，檢疫營地大多是靠部隊管理的。自然工作人員里也以軍人最多了。

    “那又怎么了？”

    魏愛文大約也是看懂了王濤的懵懂，繼續(xù)揮舞著雪茄說，“關(guān)鍵不在于形式，而是內(nèi)容，你們下一個新劇是《松樹堡的故事》，你看這是不是誠心給我找麻煩，北方戰(zhàn)事稍微一松，部隊的思想工作立刻就有松懈的跡象，你知道這個月我批了多少退伍申請？”魏愛文連珠炮式的訴苦，卻看到王濤的表情越來越尷尬，想了想問道，“你不知道《松樹堡的故事》吧？最早的軍營愛情劇，女人，家庭，好嘛！等演完了我這邊退伍申請又得多出一大摞……這不是找事嗎？”

    王濤明白了，想想這個還真不算什么大事，丁丁根本就沒有要插手軍內(nèi)政宣的意思。內(nèi)容選材上可能是有點麻煩，但是這個麻煩可不是換個題材就能解決的。女人問題，是繞不過去的剛需，回避不了的矛盾。越回避越容易出事，士兵不是傻子，本能和生理上的需求更不是靠幾句話一臺戲就能糊弄過去的。

    “這算個什么事。你要覺得不合適，我們適當調(diào)整下題材就是了。另外，部隊在外駐軍打仗，也得給他們一點輕松舒緩的內(nèi)容，弓弦繃得太緊是會斷的。”

    王濤說著把茶杯放到茶幾上，從兜里掏出一個精巧的琺瑯小盒，打開挑出一點放在鼻端嗅了嗅，問道：“你剛才說內(nèi)憂外患，應(yīng)該不只是這個事吧。”

    魏愛文喝了口茶，猶豫了一下，看得出另一個麻煩要比丁丁棘手。魏愛文喝完茶，起身把辦公室的門關(guān)好，其實門本來就是關(guān)著的，門外是魏愛文的女勤務(wù)兵，也不存在被偷聽的風險，這么做只是表達了這件事的棘手程度。魏愛文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封信給了王濤，“先不要外傳。”

    王濤接過信，帶著疑惑和好奇打開，讀了幾句就笑出了聲：“這文化程度不錯啊，寫的真不錯，就差一句元老院也不是神仙皇帝了。”

    “這篇《考驗的觀后感》是十人團系統(tǒng)交上來的。”魏愛文說，“難為他們抄錄的這么全。”

    王濤笑了笑，問道：“緊張了？”

    “未雨綢繆的擔心。”魏愛文一笑，“要說事情本身沒什么。是人就會思考。這沒什么不大了的。我們又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演出的那些劇本，本身也是基于現(xiàn)實的嘛。”

    “你打算怎么辦？”

    “不怎么辦。原本人也就是這么感想一下，你一緊張，反倒提醒他這里頭大有文章。”魏愛文說，“當然我得寫個備忘錄給杜女王，請她‘多加注意’。當然了，她聽不聽我管不了，其他的事情就留給政務(wù)院的大佬們?nèi)ヮ^疼吧。”

    眼看著飯點到了，魏愛文關(guān)照女勤務(wù)兵送來兩份午餐，兩人就在辦公室里吃了午飯。魏愛文的眉頭這算是舒展開了一點，又給王濤講了講剛才去找何鳴的過程。

    王濤拿了瓶格瓦斯和魏愛文碰了一下，笑罵了一句“你說老何不懂政治，我看你這個政治處也是，該改名了。”

    魏愛文一愣，這總參政治處雖然只是一個“處”，實際權(quán)力卻遠遠超過了“處”。全伏波軍的軍人政治工作都是他的管轄范圍。關(guān)鍵是還是他親手建立起來的。別人要是給他開這玩笑，他非翻臉不可。不過王濤例外――畢竟是當初開基創(chuàng)業(yè)的“伙伴”，雖說后來他去了文宣口，這情分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

    王濤頓了頓，給魏愛文分析了一下“斗爭形勢”。丁丁的計劃在戰(zhàn)略出發(fā)點上沒錯，所以軍方不可能反對，所以就只能“大力支持”。魏愛文雖然也認同，但是出于維護自己勢力范圍的角度，希望把“大力支持”執(zhí)行成“關(guān)我屁事”。

    但是，要是何鳴也來這么一出，那就純屬給自己添堵，沒什么實際收益，還給宣傳口留下了壞印象。

    “……也許你什么都不說就去這么干了，何鳴也不會說什么，但是真的拿出來說，他再不擺明一個態(tài)度出來。那就大大的不妥了。”王濤說著又給自己挑了一指甲聞藥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魏愛文點了根圣船，靠在沙發(fā)上望著天花板上的吊扇出了一會神，組織了一下語言，把自我批評的部分咽了回去，“這么說消極防御是不行的，不如主動進攻做出點功績來。”

    “是這個意思。”王濤湊了上來，“你看當年咱們搞這個憶苦思甜的時候，杜女王有沒有在搞宣傳，當然有啊，還比咱們開始的更早，但是咱們搞得貼近現(xiàn)實，沒有口號，沒有理論，士兵愿意參與。就沒杜女王什么事了，杜女王不是還得感謝我們支持是不是。”

    “嗦迪思囁。”魏愛文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小胡子，露出了深以為然的表情。

    “要我說，你這腳步可是有點慢了，部隊眼下都開始大規(guī)模的回防整編了，這兩年的仗打下來，思想上的問題肯定是一大堆的。”

    思路一旦被打開，魏愛文立刻就換了一個人一樣，一口氣說了好幾個項目，王濤也幫著參謀，兩人一直聊到了晚飯時間，魏愛文的筆記本上已經(jīng)記了滿滿的好幾頁。魏愛文豪氣的一揮手，“紫明樓？我請客。”王濤按下了魏愛文的手嘿嘿一笑，“帶你去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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