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師尊疑惑
不知是不是錯覺, 總覺得方才的動作有些曖昧了。
黎未寒抬起頭,眸中的異色在見到時驚塵嚴肅的神情后,驟然消散。
“怎么不喝粥?”時驚塵問了一句。
黎未寒想了想,道:“懶得喝了, 身上沒什么勁兒。”
時驚塵聽見這話, 不由地笑了笑:“師尊這么大的人,還要人喂不成。”
“不能嗎?”黎未寒就那么抬頭看著他。
時驚塵愣了一愣, 看向黎未寒的目光中帶了些細微的審視。
“沒什么不能。”
時驚塵接過黎未寒手中的碗, 特意吹了一吹才把勺子往他唇邊送。
黎未寒沉默了片刻, 看著時驚塵的眼睛, 又道:“渴了,喝不下去。”
“喝粥也可以解渴。”時驚塵提醒他。
“粥太稠了。”黎未寒并不渴,但他就是想這么說。
時驚塵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說什么, 只把碗放到榻邊的凳子上,起身去倒水。
黎未寒轉頭看著為他倒水的人,心下忽然攀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時驚塵很聽話,但好像有些過于聽話了。聽話到讓黎未寒開始懷疑,是不是他的任何要求, 時驚塵都能夠滿足。
“水。”時驚塵回來的時候, 把杯子遞到了黎未寒的眼前。
黎未寒沒有伸手接過去, 就那么俯身銜住時驚塵手里的杯子,喝完了水。
修長脖頸上的喉結微動, 有點滴茶水溢到了唇角。黎未寒沒有擦拭, 任由那水滑落到脖頸上, 再滾入衣襟中。
時驚塵靜靜看著, 一時間竟覺得自己的咽喉也有些干渴。
“喝完了。”
黎未寒提醒了一句, 時驚塵這才回過神來,把杯子放好。
許是為了掩飾自己心下的慌亂,時驚塵端起放在一邊的粥,問他道:“三小姐的禁言術是師尊下的?”
“是,她的話有些多了,多說多錯。”
三小姐是個憋不住話的人,心思尚算良善。倘若容郡王知道三小姐有意把計劃告知于他,父女之間必然會多些防備。
“容郡王以為三小姐被魘住了,正在請郎中,師尊不給她解開嗎?”
“不著急,二小姐你見過了嗎?”黎未寒問他。
時驚塵點了點頭,道:“見過了,是個聰明人,聰明里還帶了些心計。怪不得那妖邪要最開始占那二小姐的身子,這整個郡王府,也就那二小姐是個有主見的。”
“你是這么想的?”
“師尊怎么想?”
黎未寒往后靠了靠,找了個合適的姿勢,才道:“無論那二小姐多聰明,始終與邪祟作不了抗爭。整個郡王府只有二小姐是適齡未嫁之人,怎么想也該是二小姐親自去成婚要來的穩妥些。我若是他,不若直接攝了那大小姐或者三小姐的身子做威脅,讓二小姐親自去成婚。”
如此便是做個三年五載的夫妻,當局者也不一定能察覺。
那邪祟只想要個孩子,卻先占了二小姐的身子,再讓已有婚約的大小姐替二小姐成婚,求那一夜的繾綣,怎么看都是多此一舉。
且不說大小姐是個文弱性子,容易關鍵時刻掉鏈子,來年若是大小姐真因這一夜有了孩子,婚約又怎么辦,她的名聲又該如何。
舍了大小姐保二小姐,天底下哪里有這樣厚此薄彼的父親。
“師尊的意思是,那二小姐身上有蹊蹺?”
“對,但也只是猜測,過會兒你跟我去一趟,一看便知。”
“好。”
時驚塵應下,待黎未寒喝完了粥又穿好衣裳,才又跟著他去了趟郡王所在的院子。
黎未寒心思玲瓏,察言觀色的的能力很好。
方才簡單與那二小姐說了幾句話沒看出什么,如今再看,此人的腰身似乎要比尋常女子粗些。
黎未寒見時驚塵仍在揣摩,不經意間抬了手,在時驚塵面前一揮,時驚塵即刻看到那二小姐腹中的蹊蹺。
是胎靈,那二小姐腹中有子。
時驚塵抬眸去看黎未寒,黎未寒淡淡笑了笑,只接著與容郡王說話。
黎未寒這么些年受理過的委托不少,雖說這次也不是人家求著來的,但總覺這滿府上下的人,態度有些奇怪。
今日細細看來,心下便也清楚了幾分。
黎未寒交代完了邪祟的事,又推脫了容郡王讓他多留幾日的請求,便往客棧去了。
一行人會面之后,即刻動身往城外去。
時驚塵待馬車出了青城,才問黎未寒道:“師尊說,這二小姐腹中有子,容郡王可知道嗎?”
“自然是知道的。”
黎未寒挑了挑眉,心道這容郡王看著淺薄,心思還挺重。
這修道之人勢必不會在一個地方多停留,用二小姐的名義和他成婚,往后離開,那二小姐腹中的孩子,便生的名正言順了。
他這是險些當了別人孩子的爹呀。
時驚塵垂了垂眸,道:“想必那邪祟也看出來二小姐身懷有孕,才想出了如此麻煩的法子。這容郡王,倒是會順水推舟,也難怪他那好話說的如此順溜,必然是早就有找個修士作夫婿的打算,如今碰到了師尊,正應了他的心思。”
他說罷,又看了黎未寒一眼,道:“昨日的法陣只怕是滿城皆知,如此那成婚便不作數了,為了保住二小姐的顏面,豈不是又要想別的法子?”
黎未寒道:“這就不是你我所操勞的了。”
時驚塵疑惑道:“那孩子的父親是誰呢,怎么愿意讓自己的孩子認旁人作父親?”
黎未寒聽時驚塵這么說,眸光不由地垂了一垂:“這尋常人成婚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只怕那二小姐的情郎不是個好出身。那容郡王寧愿讓她嫁修士,也不愿讓她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仙門大會剛剛開完,青城往來的修士必然不少。
仔細想想容郡王這么做也沒什么錯,與其讓女兒嫁給一個敢做不敢當的縮頭烏龜,給他生兒育女,還不如嫁給修士,給孩子找了名義上的父親,來日生了孩子,和離完也就各自了斷了。
時驚塵思量著黎未寒的話,許久才道,“也對,什么地方都得論出身。”
便是黎未寒這么個人物,也因為出身被詬病多年。那句“英雄不問出處”的話,這世上少有人能做到。
時驚塵想到此處,忍不住問黎未寒道:“師尊若是尋道侶,會看重出身嗎?”
“看,靈山道的不行。”
時驚塵聽見這句話,不由得被黎未寒那小心眼兒逗笑了。
這天底下的人,黎未寒都可以不在乎,唯獨靈山道,提起來時,眉眼間便帶著止不住的厭惡。
“師尊很討厭姚如海嗎?”時驚塵問了一句。
仔細想來,黎未寒待姚夢憐和姚孟延都不算差,唯獨就是看不上那滿口仁義道德,一有事就躲起來裝烏龜的姚如海。
黎未寒冷冷嘆了口氣,道:“也沒什么討厭不討厭,本尊從前在靈山道也不多見他,但不知為何,就是對他單純的不喜歡。或許這人與人之間是有緣分的,有些事強求不來。”
黎未寒對姚如海那種不喜歡,是滲入骨子里的。
姚如海身為新任督護,仙門百家里沒有一個人敢駁他的面子。即便是心里不服,嘴上也是十分應承。唯獨黎未寒,討厭的真實,討厭的大膽,恨不得把“討厭”兩個字,寫在臉上,昭告天下。
這種討厭,姚如海也知道,礙于自己是長輩,才沒有公然與黎未寒作對。
黎未寒聽時驚塵問道侶的事,“哎”了一聲,對他道:“徒弟,我問你件事兒。”
“何事?”
黎未寒極少在一件事上詢問別人的意見,今日倒是稀罕了。
“我給你找個師娘如何?”
黎未寒這一句話,讓時驚塵再沒了調笑的心思。
找個師娘如何,他不想要師娘,他只想做師娘。
“師尊怎么突然開始想這件事了。”時驚塵面不改色地道了一句。
莫不是那道士“一兒一女”的話,把黎未寒成婚生子的心給勾出來了?
“隨便想想。”
黎未寒見時驚塵并沒有什么意見,也就沒再提這個,總不過是個名義上的道侶,商量好了各過各的也就是了,也不會與他幾個徒弟有過多來往。
他隨便想想,時驚塵卻不能隨便聽聽。
黎未寒對女修和男修的態度,幾乎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一方面可以說他憐香惜玉,另一方面也證明這人本質上,可能是喜歡女子的。
因為不好男風,所以才能坐懷不亂。
時驚塵抬眸去看眼前的人,忽而蹙了蹙眉。
馬車一路往北走,吸取了這次的教訓,幾人也就沒在路上過多停留。
回到天韻山莊時,黎未寒剛從馬車上下來,便看見了門外來回踱步的楚天舒。
“掌門?”
“折梅!”
楚天舒看到黎未寒,眼睛都亮了,不待黎未寒過去,便幾步走上前來,將他帶到了邊兒上。
黎未寒看楚天舒刻意避著幾個小輩,便知一定是發生了什么緊要的事。他讓幾個徒弟先去把馬車安置好,自己跟著楚天舒先走一步。
楚天舒一邊拉著他往攏月居走,一邊道:“我問你,你這次去仙門大會,可是出了風頭?”
“本尊沒有。”
倒是時驚塵,略略露了個臉。那忘憂谷的沈琉兒也惹了不少青眼,雖說那孩子只有六歲,能奪魁少不了時驚塵的幫襯,但身為下一任的魔尊,必然會讓靈山道的人忌憚。
也難怪那位尊主夫人,馬不停蹄地帶著沈琉兒回忘憂谷去了。
黎未寒這話,楚天舒自然是不信的,這人本質上不是個低調的人,他身上那股子目中無人的勁兒,壓根兒不允許他低調。
“你沒出風頭,怎么別人把主意,都打到你徒弟身上來了。”
黎未寒聽楚天舒這么這么說,以為是哪個女修看上了時驚塵,便問了一句:“哪門哪派呀?”
楚天舒皺眉道:“還能是哪派,自然是靈山道。”
“靈山道?”
黎未寒聽見這句話,不由得撇了撇嘴。他不喜歡靈山道,但若真是靈山道的女修看上時驚塵,也沒什么可說的,只要時驚塵喜歡就好。
棒打鴛鴦的事兒他不做。老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他就是把靈山道拆了,也不會阻止這樁姻緣。
“是靈山道的哪位弟子?”黎未寒記得這次來仙門大會幫忙的女修還挺多的,一時也對不上號兒。
楚天舒見黎未寒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招了招手,示意他離近些。
黎未寒俯耳過去,只聽楚天舒沉聲道:“正是那靈山道的大公子,姚、孟、尹。”
“誰?”
“姚孟尹。”
“男人?”
“不是男人還能是女人嗎,帖子都下了,幾大箱子的東西在我那兒堆著呢!”
楚天舒納了悶兒了,黎未寒這什么反應。姚孟尹想求娶沐雪,這作人師尊的不關心姚孟尹目的何在,倒是在意起男人女人了。
黎未寒見楚天舒反應如此平淡,便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反應有些過頭了。
這世道男風已經這么盛行了嗎,姚孟尹下聘書給時驚塵,姚如海能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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