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柔聳了聳肩，“我現在也是景家人了，在這里不奇怪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想了想，“你，怎么沒跟我大哥在一起？”

        沈星柔覺得他的問題都像是在強行找話題，便不耐煩的回答道：“我是跟他結婚了，又不是坐牢了，我沒有責任，要每時每刻都跟他在一起吧？”

        景嘉昀看著她咄咄逼人的模樣，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

        她似乎是變了，又似乎是沒變，或許他看到的一切曾經也都是存在的，只是自己一直都沒有發現而已。

        “你以前，好像從來都不發脾氣的。”

        以前的她，再生氣的時候，都是嬌嗔的模樣，氣鼓鼓的，很可愛。

        “我以前，也沒有結過婚啊！”她注視著他的目光，像是在挑釁。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是景家人呀，我就是單純的把你當做是一個替代品，小心翼翼。”

        “怕失去你了，就再也找不到一個更像他的人，所以，那時候的我，怎么敢發脾氣呢！”

        “夠了，沈星柔，別說了！”

        景嘉木的眼神變得晦澀不明，像是蒙了一層霧氣，叫人猜不透真實的想法。

        “為什么不可以說？”

        沈星柔湊近他的跟前，四十五度的角度仰頭看著他，“你在怕什么，怕你大哥知道，還是怕自己覺得虧欠？”

        “沒關系的，反正，我們從開始到最后，也從沒發生過什么，不是嗎？”

        她調笑著，說的云淡風輕。

        可在景嘉昀看來，這些話，卻像是要把他給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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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彥今天特意早早離開公司，來到妹妹的大學校門口，等著她放學。

        因為早就跟她通過電話了，所以方然一出校門口，就很容易的看到了自家哥哥的車。

        上了車，她系好安全帶，好奇的問道：“哥，今天怎么想起來接我放學啦，電話里神神秘秘的，問你，你也不肯說！”

        方彥點了一支煙，半晌都沒有說話。

        方然覺得今天的哥哥很奇怪，平常，他幾乎是不抽煙的，只有心情郁悶的時候，拿出來抽幾根。

        她小心翼翼的說道：“哥，是不是我又做錯什么了……”她寧愿哥哥罵她教訓她，也不愿意看到他沉默不語的樣子。

        方彥搖了搖頭，不知從何說起。

        “哥！你是不是知道了我這次成績沒考好，還是說你知道……”

        “方然！”他突然地打斷，“我們的姑姑，時間可能不多了！”

        她的笑容還僵在臉上，“你說什么？”她沒有聽清，又問了一遍。

        “姑姑得了腦癌，晚期，可能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他又舉起指尖的煙，狠狠地吸了幾口，一不下心，便嗆得自己直咳嗽。

        她這下聽清楚了，卻還是不敢置信，她一點一點的收起僵在臉上的笑容，慌慌張張的問道：“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方然，姑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們可能，又要少一位親人了。”

        說完，他將煙頭丟到了車窗外，仰起頭，不愿自己的眼淚掉落。

        忽地，還是沒忍住，捂著臉悲慟大哭。

        方然愣在那里，眼眶的淚水拼命地打著轉兒，過了良久，驀然落淚。

        這一刻，方然像是終于學會了長大，沒有以哭鬧來面對。

        因為，這一刻的她才終于明白，大人的世界，哭鬧沒有用。

        過了很久，他們都平靜下來了……

        “哥，我們，該怎么辦呢？”

        方然抱著雙膝，目光呆滯的問道：“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方彥搖了搖頭，“姑姑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得過一次重病了，這次是復發，已經擴散到多處了……：

        “其實她早就猜到了，只是用復檢的方式，來告訴我們而已，因為姑姑說，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自己在世上僅剩的親人，自己也即將要離開這個世界……”

        “哥哥，我們以后，真的就只剩下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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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煙火表演即將開始。

        李卿月很開心的對沈星柔說道：“我老早就請了這些煙花師傅，想著等你們結完婚，為你們在莊園里舉行晚宴的時候叫他們來放。”

        “可是這一耽擱，就拖了好久，不過，今晚總算是看見了。”

        “嘉木呢，他不來看嗎？”景寬疑惑的問道。

        “哦，他說他有事情要處理，不看了。”沈星柔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便沒說他身體不舒服的事情。

        李卿月以為沈星柔不高興了，便解釋道：“嘉木這孩子，本來就不愛熱鬧，星兒你可別放在心上。”

        沈星柔趕緊搖搖頭，笑著說道：“沒事的，媽，他不來，我們看的更開心！”

        然后，目光便假意望向不遠處的煙花師傅們，笑容也漸漸隱退了。

        終于，夜幕降臨，煙花開始綻放。

        一束束耀眼的光線飛上天空，然后那接連四散，星星般的光芒向四周飛去，光彩奪目，引信燃到盡頭之時，頓時便在空中綻放。

        景嘉昀假裝不經意的靠近沈星柔，“這樣的場景，還記得嗎？”

        他曾經在沈星柔過生日的時候，送過她一場煙花。

        那是在林肯大道的廣場上，那天是圣誕節，還下著漫天大雪。

        “記得。”

        他們還清晰地記得，她是因為很愛金庸筆下的郭襄，那個為了愛情終生不嫁的女子。

        她說過的一句話：人人都說我愛過楊大俠，找不到才在峨眉安家，其實我只是愛這山中的云霧，像極了十六歲那年綻放的煙花。

        所以，她沒由來的就喜歡上了煙花，并央求他在她生日的時候，也送上這樣一場盛大的煙火。

        只是那時候，她并不知道煙花代表著什么，也不理解，美麗過后就是虛無。

        景嘉昀難得開玩笑，道：“所以，我算是你的楊過大俠嗎？”

        沈星柔搖了搖頭，“可惜那一年，我又不是十六歲的郭襄。”

        是啊，那一年，她不是十六歲的郭襄，她只是二十一歲的沈星柔。

        她用愛情所付出的代價，扼殺了所有的瀟灑和任性，然后才慢慢長出了理智和清醒。

        后來，她還是會愛，只是單純的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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