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進公主殿的時候，晴城三步并作兩步超她跑來急切的向她身后張望。

        蔚沁怡順著她的目光也向后望去，突然明白了什么，“別看了，阿簫他沒有跟我一起來。”

        “他為什么沒有來，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晴城急切的握住蔚沁怡的手臂，“我也不想的，你相信我，沁怡姑姑，我從來都沒想過嫁給別人！”

        “我知道，我知道，晴城。阿簫肯定是知道的……”

        晴城那雙原本就紅腫的眼睛又開始下起了小雨，“那他為什么不來呢？

        “他有沒有讓姑姑帶來口信什么的？他有沒有囑托什么，有沒有給我帶什么東西？”

        以往，每當蔚沁怡與蔚靈薇進宮上早朝的時候，蔚簫音都會托蔚靈薇帶些小玩意兒給晴城。

        下朝的時候，蔚靈薇都會找機會與母親分開，然后溜進晴城的宮殿，再把東西交給她。

        有時候是蔚簫音自己雕的發簪，有的時候是寫的一些短詩。

        在蔚靈薇看來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東西，塞進晴城手里的時候，都能看見她臉頰上的兩朵紅云。

        當有一次蔚靈薇在晴城面前，指責蔚簫音盡給公主送些廉價玩意兒，丟了屠魔苑的臉。

        晴城這樣說道：“這當然不及我三皇弟送你的那些金銀珠寶，可這都是阿簫花了心思的呢，比起你的那些俗氣東西，在我心里可值錢多了！”

        從那以后，蔚靈薇便只管將東西送到，什么也都不說了。

        “沁怡姑姑，你幫我求求我父皇，讓他收回成命好不好！”

        “沁怡姑姑，我父皇向來是敬畏屠魔苑的，你們對凡界有莫大的貢獻，在我父皇那里說得上話的！”

        “你去求求他，幫我求求他好不好……”

        蔚沁怡眼神復雜的看著她，不知道此時該說什么。作為一個公主這般自降身份來求她，她真的是措手不及。

        “晴城，你知道嗎，你的這些話，阿簫也同樣對我說過。”

        晴城眼睜睜的看著她，一絲表情都不肯放過，她有那么多的淚水都聚集在眼里，就差一個傾瀉而下的理由。

        “我對他說，無能為力。”最后四個字，一字一頓。

        她也不想就這樣打破晴城的希望，可是這一場敗北的戰役，誰都不配擁有希望。

        晴城突然就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她的悲慟響徹宮殿。

        “你怎么能這么對他，你怎么能對他說出這般殘忍的話？”她的眼淚發泄著內心的絕望，嘴里卻說著心疼蔚簫音的話。

        “他對我這么好，他這樣愛我，你們怎么能夠對他這般無情……”

        “無情的不是我們，是這個世道！”

        晴城聽了這話，突然站起身來斥責道：“那也是你們的無能！是你們屠魔苑無能，是整個玄門的無能！”

        “口口聲聲說替天行道，斬妖除魔！可是最后呢，還不是要靠和親才能保佑天下蒼生！”

        聽了這話的蔚沁怡，將內心的那股子突然竄上來的愧疚壓了又壓，“我們都，盡力了……”

        “不，你們沒有！但凡凡界有一點妥協與退讓，你們都不算盡力！”

        這些話從向來溫柔的晴城口中說出的時候，更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字字誅心。

        蔚沁怡想辯駁，她想發泄，她想將心中這幾日以來的委屈與不甘統統一吐為快。

        可是拳頭緊了又緊，她仍舊是什么都沒說。

        或許是無言以對，也或許是知道，即使說了一切也都無濟于事。

        晴城仍舊不依不饒：“怎么，被我說中了嗎？”

        看著晴城近乎扭曲的面龐，她心里滿是悲戚：“臣，告退。”

        她俯身作揖，一步一步退出了大殿。

        她一個人走了很久，身后，晴城的哭聲仍然不絕于耳。

        走到宮中的岔路口處，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后朝御書房走去。剛到殿門口，里面便傳出來笑鬧聲，與公主殿完全是兩種氣氛。

        “蔚夫人，陛下吩咐過了，今日不見任何人……”內監公公為難地對蔚沁怡說道。

        “是不見任何人，還是只是不見屠魔苑的人？”

        “這、蔚掌門，您也是聰明人……”

        “我知道了，謝謝公公為我解惑。”她知道答案了，也就不必為難任何人了。

        終是她自己造的孽，大概也沒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罷……

        一路上，她的內心無比的沉重，如果蔚簫音知道無助的晴城哭著的時候都在為他難過，他將是如何的自責。

        她突然間很是迷茫，覺得此刻從小刻苦研習的一切都毫無用處，她所學的法術靈力沒有使天下蒼生安樂祥和，也無法使有情人終成眷屬。

        天空又飄起了雪花，蔚沁怡卻依舊步履緩慢，她似乎也不堪重負了，頂著風寒有些佝僂的身影在風里徐徐向前……

        晴城公主那邊自然是不肯輕易放棄的，她整理好情緒，不顧門口公公的阻攔，徑自沖進了御書房。

        “晴城，你這是成何體統！”正在與貴妃嬉鬧的陛下青筋暴起。

        “那父皇您呢，御書房是什么地方，后宮怎可踏入？”

        陛下遞給貴妃一個眼神讓她退下，“我知道你見父皇是所為何事，可孤是九五之尊，是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又怎可收回？”

        “父皇！”晴城急忙對陛下說道，“妖界提出和親并沒有說要哪位公主出嫁，我自小與屠魔苑的蔚簫音情投意合，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住口，別在孤面前提什么屠魔苑了！”

        “哼，靠屠魔苑那些只會打打殺殺還打不過的廢物，不知道孤的江山還保不保得住！”

        “父皇……”

        “夠了！”皇帝大聲打斷晴城。

        “孤不想再聽你的那些兩小無猜兒女情長的事兒了，你應該為此感到慶幸，此時此刻至少比屠魔苑的那幫人有用多了。”

        “嫁過去了，再討得那個妖王葉君唯的歡心，你就比屠魔苑更得民心了。除了護得百姓安寧，也算是為父皇盡了孝道！”

        傾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寢宮的，搖搖晃晃剛走進殿門，便昏了過去。

        林安一整晚的轉轉難眠，讓她第二天醒的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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