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意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她洗漱完進來之后，躡手躡腳的想翻身上床，陳衍卻開口說：“你不要睡這。”

跟平常完全不一樣，不僅安靜的不像話，跟暴跳如雷的他有著鮮明的對比。而且那種依賴她的感覺，似乎完全消失不見了蹤影。

像是一個冷冰冰的陌生人，不近人情且帶著些許敵意。

徐可意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小聲說好。

陳衍半點聲音都沒有了，也不在意她到底會去住哪個房間，只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徐可意在出了房間之后，才擦了擦眼睛，緩緩的呼出一口氣。

徐可意在冷靜了一會兒之后，才給謝希打了個電話，說：“阿姨，陳衍的情況不太好。”

那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

徐可意見到謝希時，臉上的笑意很是勉強。

她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模樣看上去有多憔悴，眼窩凹陷，皮膚因為失眠蠟黃蠟黃的，跟她平時的元氣滿滿形象相比，落差太大了。

謝希又愧疚又心疼的說：“意意，你千萬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徐可意卻沒來得及顧上自己，說：“他現在變得不說話了，什么也沒有興致，就光躺著。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能保證自己有那個耐心，但是不敢保證陳衍會理她。

謝希說：“我去看看他，你先去休息。”

徐可意點了點頭。

她進到房間的時候，那種安靜讓她也有些驚訝，走到陳衍身邊的時候，他就縮在被子里，她喊了他好幾聲，他全然當聽不見。

謝希只覺得心酸，笑道：“阿衍，陪媽說說話好不好？”

自然是沒有人應答的，謝希自顧自說著：“我剛生你的時候，只有二十歲。”

“其實本來不應該生你的，生你下來就只是讓你受苦。也很巧合，我剛發現你爸不愛我，就有你了。所以我這輩子，注定被他折磨。”謝希笑了笑，說，“我太恨他了，我喜歡他的時候，他利用我，我好不容易喜歡上別人了，他卻讓那個人徹底離開了我。媽以前是個好女孩，跟了他，抽煙喝酒全都學會了。”

謝希伸手替陳衍理了理頭發，才繼續說，“我太恨他了，也想恨你。我想去死，但是你爸每次用你來威脅我，我就不敢去死了。他說，我得看著你長大，說到我心里去了，所以我忍了一天又一天。阿衍，媽是為了你才撐了這么久，你要撐不下去了，我也就沒了。”

“阿衍，男人媽可以再找，但是媽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

謝希說著，眼眶微紅，隨后又很自然的用手抹了抹。

她停頓片刻，嘆口氣說：“意意也累，如果哪一天她不愿意熬了，就換媽來。媽這一輩子，都會陪著你的。”

陳衍依舊沒有半點動靜，謝希也不氣餒，第二天來時，手里拿著一張紙。

她把紙攤開，徐可意發現是一副破破爛爛的畫。上面畫著一個女人牽著孩子，還有一半，被撕了。

徐可意猜到怎么回事了。

這畫，大概就是陳衍小時候，期待謝希回家，畫的一家三口。

謝希進了臥室，把畫在陳衍面前攤開，笑道：“你還記不記得這幅畫？我本來丟了，但是后來舍不得，想撿回來，不過撞見你正好發現了畫被我丟在垃圾桶里，我看見你難過，我很愧疚。后來從你這里偷走了，一直保存到現在。”

陳衍的目光閃了閃，終于有了反應，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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