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波一幫唐警官解決了校園兇殺案后，唐警官很樂意地在學校旁的大排檔請他吃了頓豐盛的午餐。兩人吃得狼吞虎咽之際，這時唐警官的手機響了一下，是短信。唐警官查看了手機短信：親愛的唐明德叔叔，我父親李勇身患癌癥已離世，由于他生前欠債太多，我怕他死后追債人討上門來，故需請你來我家古宅住上幾天，好讓我父親的葬禮順利進行。唐警官一臉憂慮，他匆匆吃完后，付了錢，便上了警車，開了幾公里，福波一突然從車的后排車座冒出來。

        唐警官嚇了一跳，罵道：“我說你這小鬼，什么跑上來的？我可是要去辦正經事。”

        福波一道：“反正這幾天放假，我就順便跟你隨便逛逛。”

        唐警官嚇唬道：“我這次可是要到個古宅，給我的老朋友送葬。古宅咧……那里幽深陰森，聽說常有鬼出沒，你不怕嗎？”

        福波一道：“那更刺激了。”

        唐警官喃喃道：“切，和我妹妹性格一模一樣。”

        警車沿著曲折的山路跑了大約五十多英里，便來到了一個寂靜的小山村。唐警官驅車來到目的地。古宅的大門正上方有個牌匾：鑫樂居。原來這是座名為鑫樂居的老式四合院。在大門外的一片空地早已搭起了布篷。僅有廚師一人在做飯。

        “我的天，怎么來幫忙的沒有幾個呢？”唐警官驚嘆道。

        “也許人都在四合院內呢？”福波一道。

        唐警官把車停下來，剛下車就有個衣不蔽體的小乞丐拿著個破碗攔住唐警官，要求他給個施舍。唐警官正要拿起錢包，廚師便勺起一碗肉丸湯，走過來倒進小乞丐的破碗里，忿道：“吃完后趕緊離開這。別影響別人辦喪事。”

        小乞丐鞠了個躬，但卻沒離開，而是坐在墻角邊的一塊青石上，默默地喝著湯。

        廚師抱怨道：“只要哪戶人家有喪事或喜事，這小乞丐總會過去蹭吃蹭喝的，估計這幾天他會一直待在這。”

        唐警官道：“別趕他走，這么小就當乞丐了，怪可憐的。”說著便走到小乞丐前，遞給他幾枚硬幣。小乞丐再次鞠躬，傻笑著。

        唐警官和福波一走進鑫樂居內，來到大堂。大堂中央擺放著他老朋友李勇的靈柩，大堂兩側是親戚送來的祭奠花圈，李勇的兒子李強坐在靈柩旁，獨自哭泣著。整個鑫樂居空蕩蕩的，只有管家在幫忙打理雜物。

        福波一喃喃道：“怎么就沒人過來幫忙呢？”

        唐警官道:“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

        于是，唐警官問李強，親戚朋友為啥沒過來，為何人那么少。

        李強嘆息道：“家道中落，人走茶涼啊！我父親做生意破產后，四處舉債，以致他死了，沒人愿意來給他送終了。”

        唐警官問道：“那你爸爸總共欠了多少錢？”

        李強憂傷道：“前前后后，累計加起來共欠了150萬！”

        唐警官嚇了一跳，道：“什么？這么多！我這一輩子的工資估計都沒那么多。”

        唐警官又問：“那你父親欠你親戚多少錢？”

        李強去查了一下賬簿，道：“大約5萬塊。”

        唐警官的心緩和了一下，道:“我先借你5萬塊，你把錢還給你的親戚，順便叫他們過來幫忙。”

        唐警官用手機把錢打給李強，李強按照他的話去做。很快他的舅舅、姑媽、姨媽、伯父四人來了。唐警官嘲諷李強的姑媽道：“還你錢，你才肯過來啊？你們的感情可真好哦。”

        他姑媽道：“不是我不肯過來，我聽說這里老宅鬧過鬼，我心里瘆得慌。”

        唐警官才不相信她的鬼話。

        唐警官嘲諷李強的伯父道：“還你錢，你才肯過來啊？你和你弟弟的感情可真好哦。”

        他伯父不悅道：“你知道不？我現在還是光棍，沒錢娶老婆。可他也不為哥哥著想，把我的錢借去，遲遲不還。你說這氣不氣人？”

        唐警官想：兄弟感情在他面前，真的不如錢。

        唐警官嘲諷李強的舅舅道：“還你錢，你才肯過來啊？你就不幫幫你外甥處理一下喪事嗎？”

        他舅舅為難道：“我這不就過來了嗎？只是來晚了罷了。”

        唐警官問李強：“你爸爸死幾天了？”

        李強哀傷道：“兩天了。”

        唐警官再問李強：“你有沒有事先通知你親戚？”

        李強道：“父親死的那一天就通知了。”

        唐警官瞪著李強的舅舅，他知道李強的舅舅的話是借口。

        唐警官嘲諷李強的姨媽道：“還你錢，你才肯過來啊？現在你外甥無依無靠，你好歹過來幫幫忙。”他姨媽不客氣道：“過來幫忙？按禮節上來講，李強死了，我只需出份子錢就行了。我過來已經算是對得起天地良心了。就李強這類鳥人，把我妹妹趕走了。他死了，我妹妹都沒來，而我來了算是對他客氣了。”

        唐警官嘆道：“看來我老朋友的人際關系可真差。”

        接著這幾個親戚聚在一塊，不知在絮絮叨叨著什么，眼神還時不時地瞅著唐警官。

        唐警官走到他們面前問：“你們在討論什么？”

        引來的是一堆臟話：“怎么？查戶口啊？你又是誰？”

        “簡直是神經病，哪有在葬禮上質問別人的。”

        唐警官尷尬得摸摸頭道：“我是死者的朋友，出于職業習慣才這樣的。真是抱歉。”

        福波一在旁邊捂著嘴偷笑。接著他把眼光移向老管家——他在一聲不吭地干著活，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福波一產生一個疑問：既然已經破產了，欠債那么多，怎么就沒把管家給辭退掉呢？

        唐警官覺得人還是太少了，在農村，正常一戶人家只要有人死了，至少有四五十人過來幫忙。此等黯淡的光景，讓唐警官不禁心生悲涼。唐警官想再花點錢雇二十多個人過來幫忙，這時李強慌忙擺擺手道：“不必了，我父親臨死前叮囑我，草草地辦一下葬禮，人不要太多，因為他虧欠別人太多錢了。”按禮節，人死了得播放哀樂，唐警官想播放哀樂，李強又慌忙制止了。唐警官有點不悅道：“你這是什么意思？辦葬禮都得要這樣的。”李強尷尬道：“父親走了，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生怕會有很多催債人過來討債。”唐警官明白了：這葬禮是要秘密進行的。

        唐警官悲嘆道：“沒想到以前家道繁華，如今卻凄慘到如此地步。”

        唐警官想要再看看老朋友的尊容。李強順從他的意思，打開棺木。福波一趁機湊過去看一下。死者平靜安詳，臉白唇黑，黑眼圈。福波一想：死者是不是中毒了，怎么嘴唇這么黑唐警官兩行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忍不住想觸摸尸體。李強阻止了他，道：“唐叔叔，您不能這樣做。據說入棺后，是不能再觸摸尸體的，否則會造成魂飛魄散。”

        唐警官非常尷尬地把手伸回來，道：“呃，非常抱歉，失態，失態！”

        李強把棺木合上。大家開始忙，一直到了晚上。李強給大家安排好過夜的房間。福波一懷疑李勇是被毒死的，所以他想做些咨詢。他首先想到的是廚師，想問他些問題。但他晚上已經回去了，明天早上才會過來。老管家在劈柴，他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福波一過去幫忙。

        福波一順便問老管家：“你在李家服務幾年了？”

        老管家伸出兩個手指頭：“二十年了。”

        福波一問：“李家曾經很富有嗎？”

        老管家道：“算是個富裕家庭吧，還買了房。后來李勇做生意破產了，把房子變賣出去。誰知還是資不抵債。”

        福波一問：“你還在為李家打工。你就不怕李強付不起工資嗎？”

        老管家道：“我這把年紀，舉目無親，難得老板眷顧我。現在老板走了，家道凄涼。我走了便有點不仁不義，我不圖工資，只想蹭口飯吃就行了。”

        福波一心里感慨：難得這世間還有這類人存在。

        福波一把話題一轉：“你不覺得你老板死得很異樣嗎？”

        老管家疑惑道：“什么異樣？”

        福波一低聲道：“他的嘴唇很黑，怕是中毒死的。”

        老管家笑道：“你大概是不了解這兒的風俗吧。我們這兒人死了，親人會給死者整理打扮一下，好讓死者安靜體面地離開。”

        “這么說，李勇臉白唇黑，是被兒子精心打扮的？”

        “那是當然。”福波一的疑慮消失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抱怨道：“怎么打扮成這樣，就像鬼一樣。”老管家迅速拍了一下福波一的手，道：“不要亂說話，這種夜說這話很不吉利，你還是睡覺去吧。我也要睡了。”

        福波一向老管家道了晚安，便走出大門，他想看看小乞丐是否在門外的墻角邊過夜。他剛出來，小乞丐便站起來，拿著破碗乞求福波一施舍。福波一很尷尬，他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小乞丐臟兮兮的手指著自己的嘴巴，他要的是飯。

        福波一道：“我沒有錢，但我可以給你吃的。”

        福波一要小乞丐自己走進來拿幾個饅頭，但小乞丐執意不肯。福波一抱怨道：“你就不會說句話嗎？”小乞丐支支吾吾，說不清一句話——他是個啞巴。但小乞丐在地上寫了個字：鬼！福波一看清了“鬼”字后，心里瘆得慌。他想起李強的姑媽說過這里曾鬧過鬼。，但福波一轉而笑道：“真要是有鬼，你怎么敢還待在這，騙誰呢？”小乞丐在地上寫了個“餓”字。因為餓，所以無所畏懼。這倒是情有可原的。但福波一還是故意刁難他：“現在已經晚了，很多戶人家已經熄燈了，你不進來，是沒飯吃的。你可不要隨便污蔑這戶人家，這可不是什么鬼宅。”小乞丐聽從福波一的話，戰戰兢兢地走進來。他剛進來一會兒，便伸起手，顫抖地指著福波一的身后，臉上慘白，十分惶恐，福波一立馬轉過身。是李強過來了。小乞丐嚇得撒腿就跑。李強又離開了，他從廚房里拿了兩個饅頭回來，遞給福波一道：“這兩個饅頭就送給那個小乞丐吧，你去把他追回來。”

        福波一問道：“他怎么這么怕你。”

        李強不假思索道：“因為我曾經打過他，我感到很抱歉。”

        福波一跑出去，見小乞丐正哆嗦地蹲在墻角邊，也不再說什么，便把兩個饅頭扔在破碗里，再回到宅內。

        李強問福波一：“那小乞丐還在不？”

        福波一道：“在墻角邊。”

        李強道：“夜深了，你回去睡覺吧，別再出來亂逛。我也要回到靈堂守夜。”

        福波一好奇地問：“為什么不能出來逛？”

        李強道：“我們這兒的規矩：有人死了，在下葬或火化前，周圍人就得早早入睡。因為黑白無常晚上會出來勾走死者的魂魄。你要是出來怕會有不吉利的事發生。”

        這話挺瘆人的，但福波一不怕。

        這時唐警官從房間里出來，對福波一吼道：“福波一，趕緊入睡，不要破壞鄉里的規矩。”

        福波一只得回房入睡。他不安地度過一個夜晚。第二天下午，唐警官叫來了靈車，李強一邊哭一邊拿著鐵錘，用鐵釘把棺材蓋盯住。唐警官、福波一、李強的舅舅、李強的伯父四人把靈柩抬上靈車，他們把靈柩送去火葬場。福波一并沒有跟著過去，唐警官囑咐他在老宅待著，若有催債人過來，立馬給他通知。

        福波一幫廚師整理家具，總會有些剩菜殘羹，倒掉了就浪費了。廚師正想把剩菜倒給小乞丐，小乞丐卻不見了。

        廚師道：“看來那小叫花子已經走了。”

        福波一道：“昨天他還嫌餓呢？今天怎么這么快離開呢？”

        廚師忿道：“走也罷，要不是看他小，可憐，我才不會給他飯吃，臟兮兮的，晦氣。”

        福波一想：人心大致如此嗎？

        福波一來到了靈堂，靈堂已經擺上了李勇的遺像。福波一發現李勇和他兒子李強長得特像。老管家在收拾花圈，他把花圈一個個放入火中。

        福波一對老管家道：“李勇和李強長得真像，你平時會不會認錯人呢？”

        老管家道：“我雖然有點眼花，但我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

        福波一恭維道：“厲害，厲害！”

        老管家繼續道：“就拿昨晚的事來說吧。昨晚雖然有打雷，但我還是聽到了幾聲奇怪的聲音。”

        福波一忙問：“什么聲音。”

        老管家道：“可能聲源離我較近吧。我聽到了‘嗚嗚’聲。”

        福波一眉頭一皺，問道：“你確定是人發出的？”

        老管家惶恐道：“我有點怕，我怕是鬼發出的。”

        福波一道：“這世上沒有鬼的。那聲音可能是那小叫花子發出的，他是個啞巴。”

        老管家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啊。”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砰擊聲。福波一和管家趕緊走出大門外看個究竟。門外來了兩個流氓，一個光頭，一個留長發（為了敘述方便，下文把他稱為長毛），他倆各駕著一輛摩托車，手里各執一把馬刀。他倆把摩托車停在空地上。兩人一腳跨在青石板上，用馬刀的刀背砰擊青石板，炫耀自己。光頭問道：“李勇在不？”

        老管家示意福波一趕緊進屋去，但福波一不肯。

        老管家道：“老板不在。”

        福波一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打個電話。”

        福波一進屋打電話叫唐警官趕緊過來。

        福波一再次走出門外，對他倆道：“是來催債的吧？”

        長毛道：“沒錯，今天再不還債，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福波一問道：“他欠你倆多少？”

        光頭道：“不是欠我倆。我倆只是來催債的，他欠我們雇主100萬。”

        福波一道：“你們不知道李勇已經死了嗎？”

        光頭和長毛很詫異，光頭看了看周圍，道：“這么說，你們在辦喪事？”

        福波一道：“是的，要不要進來看一下。”

        光頭和長毛你看我，我看你，兩人一起走進宅內，來到靈堂，見到了遺像，和手中李勇的照片對比一下，確定遺像是李勇。

        長毛對光頭道：“這要怎么和徐老板交待？”

        光頭問道：“靈柩在哪呢？”

        老管家道：“送往火葬場了。”

        光頭對長毛道：“我們等徐老板過來吧。”

        他倆直接不客氣地躺在藤椅上，仿佛把這當成是他們的家似的。

        一小時后，徐老板開著奧迪車過來了，很湊巧，唐警官他們也回來了。

        唐警官一進老宅，看見這兩個流氓帶著馬刀，便喝道：“你們是誰？來這干嘛？”

        他倆嚇得站起來，光頭拿起馬刀道：“喊什么喊？我們來催債的。”

        唐警官道：“給我出去，不然我把你們抓起來。”

        唐警官并沒穿制服，他倆并不知道他是警官。這時，李強也進來了，長毛拿起李勇的照片和李強對比一下，怒道：“李勇，你竟然詐尸，我砍了你。”

        他拿起刀要砍向李強，唐警官迅速拿起槍。“砰”的一聲，長毛的手部中彈，馬刀落在地上。

        “你敢傷我兄弟，我砍了你。”光頭喝道，把馬刀擲向唐警官。唐警官身子一閃，又是迅速一槍，“砰”的一聲，光頭的腿部中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唐警官撿起兩把掉在地上的馬刀，對他倆道：“我是警察，現在你倆涉嫌故意傷人，我有必要把你倆抓起來”。說完，他拿起一副手銬把他倆拷住一塊。

        光頭指著李強，對唐警官道：“你怎么當警察的？他詐尸，你咋不把他抓起來？”

        唐警官一本正經道：“什么詐尸啊，死的是他老子。”

        光頭把李勇的照片扔給唐警官，道：“你自己看看照片，他不就是李勇嗎？”

        這照片是李勇年輕時照的，和現在的李強長得很相似，難怪他倆會認錯。

        唐警官道：“李勇年輕時的模樣和現在的李強長得很相似，這是很正常的，因為李勇和李強是父子關系。現在，我不再啰嗦，死的是李勇，他已經火化了。站在你們面前的是李強，是李勇的兒子。你們明白不？”

        這兩個流氓認慫，點點頭。

        這時徐老板也進老宅了，他看見光頭和長毛已被逮住，便慌忙想離開。

        不料，他剛轉身，卻撞到了迎面走進來的身材高大的廚師。

        廚師怒道：“不就討債嗎？有必要雇傭流氓來傷人嗎？”

        唐警官指著徐老板問光頭和長毛：“他是你們的主子？”

        光頭和長毛點點頭。

        唐警官也不客氣地把徐老板拷起來。

        徐老板忿道：“你憑什么抓我？”

        唐警官道：“我是警察，你涉嫌雇兇傷人，我有權利依法逮捕你。”

        在李強的安排下，唐警官把徐老板押進四合院的耳房，上了鎖。他再去拿紗布和藥水，給光頭和長毛的傷口上藥，再包扎起來。他倆剛好是擦傷，子彈并沒有嵌進皮骨里，并無大礙。

        福波一很佩服唐警官的槍法。

        李強的親人見到警官如此仗義相助，不知不覺積極起來，各忙各的活兒去。天色已晚，唐警官原本想把徐老板、光頭、長毛載回警局去，但怕開車后，坐在后座的他們會趁機反抗。李強建議大家留下來過夜，他安排好房間。吃完晚飯后，大家閑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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