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殷老漢
張輅緩緩將手臂從通一手中抽回,盡管通一大顆大顆地流著眼淚,可張輅卻沒有多看她一眼。張輅也知道自己多少顯得有些絕情,可感情這種東西,既然無法許給對方未來,還是果斷一些為好。他出了大殿,殷通逸已在門口等候。張輅看了殷通逸一眼,開口問道:“四師兄,你想好了沒有?”殷通逸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相比于江湖,還是這里更需要我,我若下山,師父那里我實在放心不下。”張輅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強求什么,這是殷通逸的心結,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開,若是他不能放下心中的包袱,那誰勸都沒用。殷通逸又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開口說道:“我好些年未曾回家了,這是我的一封家書,師弟若是順路,能不能幫我送一下這封家書?”張輅接過,開口問道:“不知四師兄的家在哪里?”殷通逸想了想,開口說道:“我父母喜歡游山玩水,不過許是年歲大了,他們前些年說是已經從大名府定居下來,現在想來,他們應該就在大名府。”張輅點了點頭,道:“四師兄放心,你的家書我一定送到。”張輅下了山,在山下的鎮子上打聽了一下靖難的情況,許是這里比較偏僻,消息有比較閉塞,鎮上的居民也只知道燕王打著靖難的旗號反了,但具體戰爭進行到了哪一步,居民們卻不甚了解了。這個時代生存都是較為艱難的,很多時候連肚子都填不飽,誰會去關心那些跟自己毫無任何關系的消息?沒能得到有效的消息,張輅還是決定先去一趟大名府,一來他需要去幫殷通逸送家書,二來嘛,大明府的位置也比較合適,離著北平和金陵的距離都差不太多,有了任何消息,他也能做出最快的判斷。做好了打算,張輅便策馬往大名府而去。還真別說,這一路上也算是頗有收獲,至上也是把靖難的現狀都搞清楚了。隨著削藩政策的實施,許是被逼迫的急了,亦或是本就對朱允炆繼位而心存不滿,反正最后燕王是打著靖難的名頭公然反了。朱允炆那一邊反應倒也迅捷,盡管燕軍只占北平一隅,但朱允炆也足夠重視,他立即啟用長興侯耿炳文為大將軍,起十三萬大軍伐燕,同時傳檄山東、河南、山西三省供給軍餉,企圖用優勢兵力一舉擊潰燕軍。可耿炳文本就善守不善攻,加之年紀已近古稀,手下部將又有反叛至燕軍的。朱棣這下也算是摸清了耿炳文的部署。在八月十五夜里,朱棣親率大軍,趁著耿炳文不備,突襲耿炳文大軍,使得耿炳文戰敗,損失數萬兵馬,帶著不足十萬部將退守真定。燕軍緊隨其后,日夜攻打真定,哪怕燕軍氣勢如虹,耿炳文所部士氣低迷,但燕軍畢竟人數太少,加之耿炳文善守,也是讓燕軍碰了一鼻子灰。最終朱棣也是只能率部返回了北平。將軍在外,勝負本就是常有的事,哪有通過一場戰斗就妄下結論的?反正不知為何,朱允炆在收到耿炳文失利的消息后,立刻撤了耿炳文大將軍的職位,讓李景隆代替了耿炳文。別人或許不知,但張輅卻知道,李景隆這人就喜歡欺軟怕硬,而且膽子還小,當初在金陵城中,張輅最為看不上的勛貴就是李景隆。李景隆本就有人數的優勢,他剛一接手部隊,便下令大軍盡起,揮師北上。可隨著李景隆的指揮不力,加之一些巧合,機場大戰下來,李景隆也是大敗虧輸,竟讓燕軍打得節節敗退,所部六十萬大軍丟得一干二凈。好在朱允炆再次換帥啟用了盛庸,這才在濟南一線阻擋住了燕軍的攻勢。如今的情況就是燕軍圍了濟南,兩軍已經對峙了不短的時日。而且值得高興的是,張玉與張輔父子二人都在燕軍中擔任要職,且都還活得好好的。這也就讓張輅放下心來。張輅到了大名府,按照殷通逸給的地址,一路找尋到了李家莊。這里風景還算不錯,漳河從李家莊旁流過,這里水草豐美,滿眼都是莊稼地。張輅在漳河旁看到了一名正在垂釣的老翁,許是坐得久了,這老翁明顯有些困意上涌,耷拉著眼皮,時不時瞌睡兩下。張輅四下看看,卻也只見到這一個人影,便趕忙上前問道:“敢問這位老人家,可認識一戶姓殷的人家?”殷姓本就不多見,張輅想著只要多打聽,總是能打聽到的。聞言,老翁睜開了眼,他先是打了一個哈氣,又打量了張輅一番,最后他的目光又匯聚到了張輅背后的玄陽劍上。老翁并沒有回答張輅的問題,而是皺著眉頭問道:“玄陽劍?”張輅輕輕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老人家您認得這劍?莫非您也是江湖人士?”其實仔細想想也是,元月道長好歹是武當掌門,他的佩劍被人認出來那不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老翁輕輕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老頭子我就姓殷。”張輅趕忙又問:“那殷通逸?”老翁回答道:“殷通逸正是犬子。”殷通逸如今不過二十多歲,這個年代人們結婚都早,按照張輅的猜想,殷通逸的父親大致也就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樣子,可看看眼前的老翁,已經須發皆白,看上去怎么也有七十歲了。不過這個老翁說自己姓殷,又認識玄陽劍,想來大抵就是殷通逸的父親了。張輅朝著老翁鄭重行了一禮,說道:“伯父在上,請受小侄一拜,小侄奉師兄所托,特送來家書一封。”張輅說著,把殷通逸所寫的家書雙手奉上。老翁點了點頭,又抿了抿嘴,似乎是對殷通逸十分想念,他道:“殷通逸這個臭小子,都好幾年沒給他老子來信了,我還以為他都要把我和他娘忘了。”殷通逸畢竟是自己師兄,而且對自己幫助也頗多,張輅趕緊打上了圓場:“說起來也都是我的錯,我前幾年受了些傷,四師兄也是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照顧我,想來是實在抽不出時間寫信,伯父您要怪就怪我吧。”老翁根本不吃張輅這套,他接過家書,冷哼一聲道:“你莫要為那小子開脫,即便是照顧你,我也不相信那小子連寫封信的時間都沒有。”張輅尷尬笑笑,趕忙又道:“也許四師兄寫了,只是您沒收到而已,您想想啊,現在燕軍和朝廷正在打仗,有可能這信啊,就遺失在路上了。”大名府離著濟南也不算太遠,兩方征戰,大名府自然也是多多少少會受些影響,所以張輅的話也算是合情合理。老翁搖了搖頭,即便他還是不信,卻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拿出家書,準備看看殷通逸到底寫了些什么。只是信紙才剛剛展開,便聽河面一聲大喝:“你這老家伙便是殷老頭吧?”老翁和張輅同時尋聲看去。見河面之上劃過一舢板,上面除了劃船的人,還有七八個大漢,而且這些人都帶著武器,明顯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張輅皺了皺眉,直接站到了老翁身前,這是殷通逸的父親,他說什么也要保護好。面對那么些壯漢,老翁似乎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他點了點頭,嘴上還扯出一絲笑意,中氣十足地說道:“不錯!老漢我就是姓殷。”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小舢板立刻劃上了岸,幾個壯漢從舢板上下來,蹚著水便走了過來。待到近前,為首的大漢直接發問:“我漕幫自有漕幫的規矩,凡是在河上釣魚的,均要交付漁稅!前次我漕幫的兄弟來找你索要漁稅,你這老家伙不僅不給,居然還出手傷人?”為首的大漢說著,眼中還帶了一絲疑惑,上次前來收稅的小弟體格健壯,怎么會被眼前這個老家伙所傷?張輅聞言,亦是回身看了老翁一眼,緩緩豎起大拇指,說道:“沒想到伯父您都這個歲數了,居然還能出手傷人?”老翁哈哈一笑,說道:“哈哈,我這身子骨也還算硬朗,隨便打幾個宵小也是正常。”聽了這話,為首的大漢卻不愿意了,他自背后抽出一柄九環大刀,狠狠地插進了地上,開口說道:“殷老頭,你不交漁稅,又傷了我漕幫兄弟,今日你不掏出十兩銀子,我定饒不了你這把老骨頭!”老翁上前半步,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開口說道:“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如何?”張輅哪能想到老翁都這把年紀了,居然還一句軟話都不會說,眼看事態就要升級,張輅也是直接抽出了背后的玄陽劍。還真別說,玄陽劍一出,立刻就讓大漢這邊安靜了下來。為首的大漢仔細打量張輅幾眼,開口說道:“看你的樣子也是個江湖人,不過我勸你不要趟這渾水!我漕幫不止是江湖幫派,還在朝廷那里靠著關系,你要插了手,后果你明白的。”
夜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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