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苦主
張輅話音剛落,人群之中便有一道聲音響起:“張輅你這畜生!倭寇的事情你居然還有臉提?”
這是什么情況?
人們帶著疑問,讓出一條道路,卻見一個男子扶著一個女子走上前來。
女子身穿一身白裙,生得相貌極好,只是臉上哭得梨花帶雨。
男子雙眼幾乎冒出火來,極為憤怒地看向張輅。
這二人張輅還真認識,正是當初鎮海樓的楚奚瑤和于錦紹。
張輅愣愣看著兩人,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們。
“楚姑娘,于兄,好端端的罵我做什么?”張輅不解地開口問道。
于錦紹冷哼一聲,道:“真是難得,你還認得我們,我還以為你這畜生會裝作不認識我們!”
張輅雖然脾氣不錯,但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他被于錦紹連番罵作“畜生”,心中也著實惱怒,說話的語氣也帶了一絲冰冷:“于兄,咱們能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若是不能,那自可當作從來沒認識過,你若再出言不遜……”
張輅話還沒說完,于錦紹那邊便冷笑道:“呵,你待怎樣?殺我們兩人滅口?好掩蓋你的罪行!
這時候郁通凡走了出來,他不止是武當山的二師兄,還是鎮海樓以前的二先生。
“錦紹,夕瑤,好久不見!庇敉ǚ残χ舜蛘泻。
見了郁通凡,兩人自是收起了怒意,當初二先生在鎮海樓出謀劃策,鎮海樓能與倭寇周旋,護得一方平安,除了鎮海樓自身的實力之外,還離不開二先生的智慧,所以他們兩人對二先生一直非常尊敬。
他倆齊齊朝著郁通凡行了一禮,“二先生。”
楚奚瑤抬眼看著郁通凡,只覺得心中有了主心骨,這些年心中的委屈也是瞬間涌了出來,她有很多話想要跟郁通凡說,可話到嘴邊,卻化作了無盡的哽咽,眼淚也是跟著流了出來。
郁通凡面色一緊,趕忙問道:“夕瑤你這是怎么了?”
楚奚瑤不停哽咽,搖了搖頭,淚水越流越多。
于錦紹心痛地輕輕拍了拍楚奚瑤的肩膀,朝著郁通凡說道:“還請二先生為我們做主,為鎮海樓做主!”
于錦紹說著,竟直接跪了下去。
郁通凡怎會受如此大禮?他側身立刻把于錦紹扶起,說道:“錦紹你不必如此,有什么話就起來說,要是有什么委屈,我定會為你們做主。”
聽了這話,楚奚瑤一把抓過郁通凡的袖子,開口說道:“二先生,我姑姑她……她被人殺了!
說完,她便如孩童一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盡管楚紅鸞已經死了有幾年了,但每每提及,楚奚瑤還是會哭。
當初鎮海樓還在,楚紅鸞也還在,那時候的楚奚瑤就如同溫室的花朵一般,被保護得極好。
可現在鎮海樓沒了,楚紅鸞也沒了,她的身邊也只剩下于錦紹一人,這個時候她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生活的艱辛,她不委屈那才怪了。
聽說了楚紅鸞的死訊,郁通凡多少有些站立不穩,他在鎮海樓這幾年,與楚紅鸞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于他來講,楚紅鸞是江湖前輩,但更是可以托付生死的至交好友。
現在楚紅鸞死了,叫他如何能不難過。
此刻的張輅也是一陣錯愕,楚紅鸞在江湖中名聲不錯,按理說不應被殺才是。
張輅隨周通堯、殷通逸一齊扶住郁通凡。
郁通凡穩住了身形,朝著幾人擺了擺手,這才開口說道:“紅姑被人殺了?怎么會這樣?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
楚奚瑤已經泣不成聲,又怎么能夠回答的出來?
于錦紹則開口說道:“當初張輅亮明了錦衣衛的身份,以朝廷的名義希望紅姑解散鎮海樓,紅姑照做了,兄弟們都解散了,二先生也走了,就在張輅走了之后,紅姑卻莫名其妙被人殺了!
說道這里,于錦紹雙眼赤紅看向了張輅,他一字一句說道:“張輅前腳走,紅姑就被害了,時間上怎會如此巧合?我知道朝廷對鎮海樓放心不下,可鎮海樓已經解散了啊,朝廷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聽到這里,張輅趕忙擺了擺手,忙道:“我與鎮海樓的兄弟們可是一同殺過倭寇的,我也十分敬重紅姑,以我當時的武功,也是無法擊敗紅姑的。”
于錦紹冷冷一笑,“紅姑早年落下暗傷,那幾年也是加重了不少,身上功力早已不及全盛之時,這點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她的傷發作起來疼痛無比,你自可利用這個機會對紅姑下手,退一萬步說,就算紅姑不是你親手殺的,那跟你也脫不得干系,若是鎮海樓不解散,誰人可以殺得了紅姑?張輅,這一定都是你和朝廷早就定下的奸計!”
這一番話,似乎讓剛剛轉變的風向又變了回去,現場不少人都偷偷瞄上張輅兩眼在那里竊竊私語。
就連郁通凡也用一種極為復雜的眼神看向了張輅。
張輅也情知這事不好解釋,但他轉念一想,說不得紅姑的死還真是朝廷干的,朱元璋當時正在為朱允炆的繼位而做準備,那可真是什么樣的事都能做得出來,只要能使國家承平,就算是下地獄朱元璋也是在所不惜的。
鎮海樓在牟平縣乃至整個沿海地區都是極負盛名的,沿海地區的百姓敬重鎮海樓,連官府都對鎮海樓笑臉相迎。
你要問那里的百姓皇帝是誰他們可能不知道,但你要問他們鎮海樓之主是誰?他們定會喜笑顏開地告訴你是紅姑。
如此的鎮海樓自然會讓朱元璋忌憚,不然張輅也不會接到設法讓鎮海樓解散的任務,現在仔細想想,就算鎮海樓解散了,但紅姑的號召力卻依舊在,不管任何時候,只要紅姑一聲令下,保證能齊聚不少江湖好手。
張輅現在怎么想都覺得紅姑的死是朝廷所謂,既然如此的話,那么自己與紅姑的死也脫不了干系,少說也算是個幫兇。
張輅哀嘆一聲,默默低下了頭,這一聲既是哀嘆紅姑的死,也是哀嘆自己不長腦子被利用。
郁通凡目光灼灼地看了看張輅,過來好半晌,他這才出口問道:“五師弟,紅姑之死可是你所為?”
張輅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剛要張嘴,便聽郁通凡再一次問道:“五師弟!你聽清楚,我問你紅姑之死可是你所為?”
這一次郁通凡的聲音更大了一些,語調也更顯急促。
張輅抬眼看了看郁通凡,說道:“不是我所為,可……”
張輅還未說完,郁通凡已經抬起手將他的話打斷,“既然你說不是你干的,那師兄便相信你,我相信你是無辜的。”
聞言,楚奚瑤和于錦紹已是氣急敗壞,只聽于錦紹開口說道:“二先生,紅姑以前可是待你不薄啊,你雖是張輅的師兄,可也是我們鎮海樓的二先生,你若覺得為難,大可選擇置身事外,不為我們做主也就是了,可你選擇相信張輅,是不是太武斷了些?”
郁通凡沒有回話,甚至都沒有再看于錦紹和楚奚瑤一眼,他將眼睛閉上,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人群之中又有一隊人馬走出,這些人穿著大多破破爛爛,模樣也是邋遢至極,可為首的一個身穿短打的女子卻顯得極為干凈。
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徐昊源所率領的丐幫。
張輅見了徐昊源,本應是高興的,可經歷了一波三折,他的內心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徐昊源瞥了張輅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才開口說道:“都到這個時候了,武當居然還要袒護張輅,郁二俠的話,我丐幫不敢茍同!
許是因為已經成為了丐幫幫主,徐昊源的氣質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曾經的他像個英氣十足的鄰家姑娘,如今也已成了江湖上的一方梟雄。
張輅對徐昊源的喜歡,一直都未曾改變,他相信兩個人若是有真感情的話,就算相隔天南海北,但那分真心也不會改變。
兩個相愛之人最為重要的便是相互信任,張輅沒想到,徐昊源今日居然會發生質疑他。
張輅雖然覺得楚紅鸞的死和自己有關,自己內心也十分愧疚,可自己確實沒有對楚紅鸞下手,這是不爭的事實。
張輅看著徐昊源,緩緩開口問道:“昊源,莫非……”
張輅話還沒有說完,早有丐幫弟子朝著他怒吼道:“我們幫主的名諱,豈是你能隨便叫的?”
徐昊源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幾分,丐幫的組成極為復雜,不過大多是些活不下去的乞丐,就算是凈衣派也最多就是生活得好些,所以丐幫內部是沒有什么太嚴厲的規矩的,幫主名諱不能喊?丐幫幫主又不是皇帝,丐幫自然沒有這樣的規矩。
徐昊源雖然不認同這弟子說的話,但卻沒有苛責,而是朝著張輅說道:“張輅,咱們之間并不熟,咱們年級相仿,你可以喊我徐姑娘,或者喊我一聲徐幫主,至于太過親昵的稱呼,我看以后就不必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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