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吾往矣
面對朝廷大軍,除了周通堯,似乎沒人再愿意做那個出頭鳥。
畢竟唐景寒的尸體還在鎮子外面掛著,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江湖人,也沒人愿意步唐景寒的后塵。
武當這邊自然也不可能讓周通堯前去犯險,這家伙要真打過癮了,根本不會殺出去或是殺回來,恐怕會一直在陣中戰至力竭而亡。
元月道長此刻也是親自出來阻止周通堯,“沒事瞎逞什么能,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今朝廷兵馬具體有多少,做了什么布置,戰力如何,領兵的將軍是誰,這些通通不知道,你小子貿然沖出去,莫不是想讓為師白發人送黑發人?”
周通堯訕訕撓了撓頭,“師父你還懂兵法?”
元月道長沒好氣地給了周通堯一個大脖溜,說道:“為師收了你們這些不省心的家伙,不多懂些知識,怎么給你們擦屁股?”
元月道長所說的氣話,卻被旁邊的張輅理解成了意有所指,他來到元月道長身前,徑直跪了下去。
三弟子還未教訓完,五弟子又跪在了跟前,元月道長不解,趕忙問道:“張輅,你這是作何?”
張輅趕忙說道:“是徒兒的錯,讓武當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好在今日大多數的流言被證實為不實,不然恐會陷整個武當派于不義,至于外面那些朝廷大軍,徒兒也一定會處理好,還請師父放心。”
聽了這話,元月道長才知道是張輅誤會了,他馬上將張輅扶起,嘴里還說著:“你說得這是什么傻話?為師可從來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此次事件明顯是有心人為之,就算沒有你,恐也無法避免。”
燕無笙也是適時站了出來,開口說道:“今日落得如此境地,確實怪不得你,只怪我等聽信了讒言。”
以燕無笙在江湖中的地位,他的一句話便能給江湖定下風向,對此,無論是元月道長還是張輅,都極為感激他。
尤其是張輅,很是鄭重地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多謝燕大俠。”
燕無笙擺了擺手,說道:“張五俠何須謝我?你本就無錯,是我等聽信了讒言,該是我等向你道歉才是。”
不得不說,燕無笙說話做事均是坦坦蕩蕩,就算他身為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大俠,認起錯來也毫無包袱可言,也許正是如此,他才會在江湖中享有如此聲望和地位吧。
張輅也覺得燕無笙是一個極有人格魅力的人,無論是當初在東昌城的約定,還是今日兩人間的比斗,都讓張輅覺得和燕無笙相交是一件極為舒服的事情。
張輅自然不可能讓燕無笙道歉,他趕忙說道:“燕大俠是前輩,如此說可就折煞我了。”
燕無笙也不矯情,開口說道:“如今事態緊急,我也就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話了,你剛剛說會處理好那些朝廷大軍?”
既然燕無笙發問了,張輅也沒有藏著掖著,他道:“無十足把握,可總要試上一試。一會我先過去探探底。”
燕無笙點了點頭,又道:“可需我幫什么忙?”
張輅輕輕搖頭,“不必,燕大俠在此處坐鎮便好。”
說完,張輅又朝著元月道長行了一禮,開口道:“師父,徒兒去了。”
元月道長輕輕點了點頭。
張輅剛欲轉身,不想卻被通一抓住了袖口。
張輅回頭,見通一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怒意,便輕輕笑了笑。
可通一卻笑不出來,她的眼中多多少少有些晶瑩的淚花,她道:“要不你別去了,外面那么多人,會有危險的。”
張輅搖了搖頭,“這個險總要有人去冒的,能為天下英雄做些什么,冒些險也是值得的,況且怎么說我當初也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無論是誰領軍前來,總要給些面子才是。”
張輅這話說的讓現場不少江湖人為之汗顏,今日他們來到武當,本是想取張輅性命的,可到頭來,張輅卻以德報怨,轉過頭來要救他們。
張輅把在場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很好,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用手扒拉開通一的手,轉身就走。
通一眼中的淚水終于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她伸手想要抓住張輅,卻被元月道長攔了下來。
“張輅,我求求你了,你別去!”通一哭嚎著,可只能眼睜睜看著張輅的背影越走越遠。
徐昊源也想攔下張輅,可她終究沒有上前,只是在心中默念:張輅,今日你若死了,我絕不獨自茍活,必隨你而去。
張輅沒有回頭,只是開口說道:“若我遇到了危險,那便再也沒有了談判的可能,屆時諸位就突圍吧,能活下來最好。”
張輅的背影和話語讓人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少林等一干僧人齊齊雙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彌陀佛。”
元月道長一邊攔著通一,一邊朝其他弟子吩咐道:“你們幾個隨張輅去看看吧,若真要遇到什么危險,總要把他安然帶回來才是。”
李通陽等人領命而去,燕無笙也在這時站了出來,“我也跟著一并去瞧瞧吧,若真有什么危險,我這身手總還有些用處的。”
一干人等隨著張輅出了鎮子,張輅自然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而鎮子里面的江湖中人也都緊張地注視著張輅。
張輅一直走到綁著唐景寒的那根桿子下面,他揮出一劍,劍氣直接割斷了束縛著唐景寒的繩子。
唐景寒的遺體也隨之掉落了下來。
雖說這個唐景寒之前還偷襲過自家大師兄,但人死如燈滅,無論生前有什么仇怨,死后也都隨風而去。
再說了,蜀中唐門可不僅在蜀中地位超然,就算是放眼整個江湖,那也是一等一的大門派,只要將唐景寒的遺體帶回去,也必能獲得唐門的友誼。
張輅伸手,一把接過了唐景寒的遺體,然后向后看了看,抱著唐景寒的遺體來到了殷通逸面前。
“麻煩四師兄了,唐景寒的遺體就麻煩你先抱著吧,稍后帶回去,找人運回蜀中唐門。”張輅開口說道。
殷通逸不滿地說道:“你倒是會選,什么臟活累活都讓我來。”
張輅聳了聳肩,開口說道:“沒辦法,這里我能使喚的大概也只有四師兄你了。”
殷通逸四下看看,李通陽、郁通凡、周通堯三位師兄張輅自然是無法使喚的,燕無笙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輩,自然也沒辦法使喚,那么能使喚的,好像還真是只有自己了。
殷通逸搖了搖頭,極為不情愿地從張輅手中接過了唐景寒的遺體。
張輅看了看遠處的朝廷大軍,此刻帥旗已然清晰可見,這年頭的旗號五花八門,大多會把領軍將領的官職和姓氏寫在帥旗上面。
張輅仔細看了看,朝廷大軍那邊立著三竿大旗,其中一面上寫著“指揮同知”四字,第二名上寫著“信安伯”,最后一面大旗赫然寫著一個“張”字。
張輅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見本家,當初在金陵之時,姓張的勛貴著實不少,但封號為“信安伯”的還真就沒什么印象,想來這大概是靖難之役后朱棣所封的勛貴。
張輅本還想著往朝廷大軍那邊走走,不了此刻卻聽到“篤”的一聲輕響,這聲音極其細微,卻還是被內力極佳的張輅捕捉到了。
他立刻停下自己的腳步,三息過后,一支羽箭直接插在了張輅身前不足兩米的地方。
張輅瞇了瞇眼睛,看向了朝廷的大軍。
朝廷大軍那邊卻有人喊道:“來者止步!若想投降于朝廷,先封住自身穴道,放下手中武器!”
若是一般勸降,只要求放下兵器就足夠了,奈何江中眾人各個武功不凡,即使收了武器,戰斗力也不會弱上多少,只有封住穴道才足以令人放心。
張輅這邊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封住穴道放下武器?那和待宰的羔羊又有什么區別?張輅對此充耳不聞,他再次抬腳往前走去。
而朝廷大軍見張輅有如此舉動,弓箭手立刻拉開了手中的弓箭,只等一聲令下,便可萬箭齊發直指張輅,可不知為何,大軍的傳令兵開始四下奔走,那些拉開弓箭的弓箭手似是得了命令,一個個將手中的弓箭又放了下去。
于此同時,張輅也自懷中掏出了朱元璋賞給他的令牌,他單手將令牌高舉過頭頂,大聲喊道:“此乃先皇所賜之令牌!此令出,猶如先皇當面!原錦衣衛都指揮使張輅,請見你家將軍!”
張輅內力深厚,他喊出來的話,自然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他腳步沒有停,朝廷那邊也是立刻做出了回應。
只見一人騎馬而出,這人身穿銀甲,頭戴銀盔,胯下一匹黃驃馬,看上去英武不凡。
只可惜這人臉上戴了面罩,看不清其面貌。
這人在距離張輅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他跳下戰馬,也不多話,而是直接單膝跪了下來,他這一下跪的自然不是張輅,而是張輅手中的那塊令牌。
眼睛自家將軍如此,在場的朝廷大軍全都跟著單膝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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