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南珠(二合一)
寫得有點糙,有幾個細(xì)節(jié)還要調(diào)整,大家等早上沒這行字了再看會比較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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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李二人既走,許老夫人與一干人等還停在原地,卻早有一群人躲在茶鋪當(dāng)中,將當(dāng)前發(fā)生事看了個正著。
其中一人正是那文寨主。
他換了身不起眼布衫,頭服渾裹,上衣皆襦,下頭著褲,腳下踩著麻鞋,看上去同路上其余擔(dān)菜農(nóng)人并無區(qū)別。
“寨主,他們走了,咱們追不追的?”
一名手下匆匆進門,湊到他那一桌面前。
文寨主卻是安坐于木凳上,擺手道:“不急,這一路虎子幾個已經(jīng)踩點過七八回,這二人此刻出發(fā),多半會在林頭鎮(zhèn)上歇息。”
“林頭鎮(zhèn)有人守著,等我們到了,自有人帶路,二十來號弟兄半夜摸得進去,亂刀一剁,管你什么武藝,全都成了肉泥。”
“要是這兩個腿腳快,只怕要撞到兔子尾落腳。”文寨主說著話,把桌面上一個長條狀布包抓在了手里,“兔子尾那一處更不用操心,虎子他們已經(jīng)埋伏多日了。”
有人突然問道:“當(dāng)真去到兔子尾的話,要是跟那一家撞上了怎的辦?”
他掰起了手指,數(shù)了幾根,道:“恰好就這兩天功夫了。”
這一回都不用文寨主說話,便有人幫著作了答。
“那不正好么!兩樁并做一樁,正好一把火燒個干凈,我們也省力!不用再想法子半途收拾死人。”
此人把面前粗碗中剩的酒一口吞了,砸吧兩下嘴:“這大雪天的,地硬得很,不好挖,左近又少山林,就怕扔得不好叫人撞見,還要費事再殺埋一個。”
又道:“那姓傅的也是啰嗦,還要什么殺一個留一個,看過我們兄弟相貌,怎的還能留!”
“聽說是要留那個女子性命罷?人都進衙門了,還惦記著女人呢!”
“誰去理他,一刀都剁了干脆,留了她性命,還要一路帶得出來,怕是要了我們性命!”
這人開了頭,便有人跟著抱怨起來,道:“這一票干得真他娘辛苦,早曉得在咱們地頭上就把人劫了,好過追來此處城里,憋足一二十天,同龜孫子一般,受這幾個的鳥氣!”
“當(dāng)初我便說動手,也不曉得是哪個,嘴巴倒是說得響,說什么官兵就在路上,又說什么狄人要來,那樣肥的羊,都到眼前了,色色也準(zhǔn)備好了,不敢動手不說,還嚇得一寨子上上下下躲了好幾日,眼下早過了日子,哪里有什么狄兵?莫說狄人,便是官兵的毛也不見一根!”
此人還要抱怨,忽得聽得身旁一陣粗咳,轉(zhuǎn)頭一看,文寨主咳了一口濃痰吐在地上。
一時眾人都不敢再啰嗦,全把嘴巴閉上。
而文寨主清了嗓子,也不喝面前滿碗酒水,只拿一旁茶杯潤了一口。
他瞇著三角眼,遠(yuǎn)遠(yuǎn)看著外頭被人群遮掩,逐漸遠(yuǎn)去的兩騎,道:“吵嚷什么,該你吃的肉,又不會跑,今次不就追上來了,還白送幾個官差把柄到我手里。”
“往后只要拿來說事,不管姓趙的,還是姓劉的,另有那姓傅的,還不是任我們搓圓搓扁。”
旁邊幾人哈哈笑,連道恭喜不迭,卻有一人表情不太好,道:“叫我說,官府里頭的,沒一個說的話靠得住,今次咱們是幫了那姓趙的,但他眼下求到我們頭上,自然好說,要是給他把屁股擦干凈了,怕是掉頭就要來收拾我們……”
又道:“畢竟他們是官,我們是賊,要是那幾家借口捉盜,遣了官兵來山里捉人,這虧卻要吃大發(fā)了……”
文寨主把手中那粗茶杯“咚”的一聲扣在桌上,哼道:“我也不是吃素的,真敢動手,就看是官兵腿跑得快,還是我這刀快!”
一面說,把手中布包捉得起來,架在腰間。
他站起身來,等再見不到趙、李二人背影,才道:“走兩個先去追,不要叫那姓李的察覺了!”
又吩咐其余人道:“把吃飯家伙都帶上,在后頭綴著,走了!”
……
外城,趙明枝只比李訓(xùn)落后半個馬身,很快跑了二三里地。
等到人流變少之后,李訓(xùn)卻并不快馬前行,而是在路旁尋間茶肆停了下來,將馬綁好,招呼趙明枝進屋中坐下。
他把行李放在一旁條凳上,叫了小二過來點一盆羊湯,又要兩斤烙餅,本還要點小菜,畢竟路邊小肆,東西不多,最后只端上一碟子花生米同腌菜。
等羊湯同烙餅上的當(dāng)口,李訓(xùn)問道:“你早間吃了什么?”
趙明枝奔波一早,雖已十分疲累,卻也做好趕路準(zhǔn)備,哪里料到此刻還能稍作歇息。
她一落座,便有些昏昏欲睡,腦子也慢了起來,突然聽得這樣一句,竟被問倒。
早間見得李訓(xùn)被抓后,她當(dāng)即脫身許家,另又做后續(xù)打算,從頭到腳都在計算時辰,哪里還記得什么早飯。
而李訓(xùn)見得趙明枝表情,哪里還有不知,便道:“來不及吃么?”
趙明枝慢慢回想,總算道:“好似吃了……等人的時候,在衙門對面的茶樓里吃的點心。”
只當(dāng)時便未嘗出滋味,眼下更不記得桌上擺了什么。
不過既是提及這個,她腦子里倒忽然記起一樁事情,忙從袖子里尋了一番,掏出一小包帕子裝的東西來,放在桌上,道:“正好留了些,本以為二哥當(dāng)真進了大牢,還想著我要是能跟著平安鏢號一同進去,正好偷偷給你填個肚子——好過空餓著。”
說完,把那一個小包打開。
茶樓里的糕點本就做得精細(xì)些,經(jīng)這一路折騰,此刻早已東塌西倒,不成樣子。
趙明枝正要送到李訓(xùn)手邊,見得當(dāng)中糊涂模樣,只得罷手,自嘲一笑,道:“一時把它忘了個干凈,估計不能吃了。”
而李訓(xùn)看了那糕點一眼,卻是忽然道:“菜還未上,正好餓了,拿來我嘗嘗。”
一面說,一面伸出手去。
這茶樓桌子是為方桌,趙明枝同他各占相鄰一邊,聽得發(fā)話,倒也沒有多想,把那糕點輕輕推了過去。
一接一送之間,兩人各自手指在桌上短暫一觸。
趙明枝指尖冰涼,瞥眼一看,卻見自己指尖正碰到身旁人指腹。
她下意識抬起頭,同李訓(xùn)眼神撞上。
木桌不過方寸大小,自然挨得緊。
趙明枝早知面前這李二哥相貌生得甚好,也看驚過一回,但此刻離得實在太近,正正對上那一雙湛亮眼眸,又有極為好看五官,竟是又一時入迷。
本來朝夕相對幾日,她自覺已經(jīng)有些習(xí)慣,只今次那李訓(xùn)看過來時把原本鋒芒盡數(shù)收斂,反倒另有一種睥睨從容神態(tài),招人得很。
畢竟見慣美人,況且凡事可一不可再,趙明枝這一次回神快了許多,回以一笑,問道:“味道如何?”
李訓(xùn)先用筷子去搛,因夾不動,反而落下不少碎屑,便拿起桌面茶水把雙手仔細(xì)洗凈,用手拈了一塊,慢慢吃了,方才同趙明枝點頭道:“不錯。”
然而吃了兩塊,他卻把那帕子四角包起,放在一旁,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放在桌上,道:“我先前同明奉討的,你收起來罷。”
趙明枝見那小包比成年男子拳頭還大,外頭是灰粽粗布,無論形狀、顏色,都十分眼生,不免詫異問道:“這是什么?”
李訓(xùn)把那小包往她面前又推了推,道:“打開看看便知。”
趙明枝依言收下,先將外層粗布打開,當(dāng)中卻又裹一層靛青布帛,再其中東西就十分眼熟——正是她早間送出的那只香囊。
“這……”她一時愣住,問道,“二哥,這不是我給平安鏢號的……”
李訓(xùn)頷首道:“點一點,看少了什么沒。”
趙明枝拉開香囊束帶,因見這茶鋪中并無旁人,便是主人也正在后頭燒湯,而屋外并不見半個行人,只有馬匹嚼草聲,鼻息聲,索性將那香囊往桌上一倒。
只聽幾聲鈍響,金餅、金條,另有幾塊核桃大小金子,俱都落在桌上。
她忍不住道:“東西一樣未少,只……二哥將來要如何答謝?其實還不如先把這一點金銀給過去,好過再多欠人情……”
李訓(xùn)點頭道:“說得很是,我已叫人記在賬上,屆時必定單獨分別做獎,只這香囊畢竟是你隨身之物,不好落到外人手中。”
趙明枝這才恍然,再去看那香囊,道:“其實倒也不算我隨身之物——是我家中手下帶的,因怕我要用銀錢時多有不便,才特地給我捎在身上。”
李訓(xùn)微微一怔,卻是道:“既如此,你此刻給得出去,將來去京兆府哪里還有得用?新到一處,萬事待辦,只收下便是。”
趙明枝便不再啰嗦,把面前赤金收回香囊里,重新將那粗布包好了,收得起來,復(fù)才從一旁行李中翻了半日,取出一樣?xùn)|西來。
趁著左右無人,她也不做矯飾,把那物什放在李訓(xùn)面前,道:“給二哥的——我隨身收著,總怕丟了,雖不是什么好東西,畢竟此刻窮困得很,等到京兆府,萬事待辦,還要此物來救。”
那東西圓圓的,一落到桌上,便開始滾動起來。
——原是一枚雞蛋大的明珠。
“是南珠。”趙明枝道,“比起旁的好帶些,只是想要換銀子卻不知麻煩多少,遇得不好,還要被人騙去——我也無人可信,索性給二哥罷……”
李訓(xùn)伸手按住這價值連城珠子,忽然道:“既是你心意,我也不推脫了,只前次已是說過,等過些時日到了京兆府,先不用著急去尋你那一門親,我……”
他停頓一息,又道:“我府上空著,正好給你住下,另有從人可供指揮,你置產(chǎn)也好,買地也罷,或是找鋪子,城中總比下頭縣鎮(zhèn)繁盛些,想要做生意也便宜,送信回家,再去接那父母兄弟過來更不必說。”
“另有城中也有我鏢局,你甚時有人要護送,如若不放心,從京兆府里挑些鏢師出來,持你書信去接人,如何?”
趙明枝再無猶豫,當(dāng)即點頭,笑道:“二哥不推我的珠子,我也不推二哥好意——既如此,等到了京兆府,就要多添麻煩了。”
李訓(xùn)卻是道:“也無多少麻煩,只你若得閑,府中空著,多少幫忙照料一二——那宅子置了雖有幾年,我住得甚少,實在抽不出空來打點。”
他口中說著,把那明珠納在手里,又去摸那行李,眉頭卻微微皺起。
趙明枝倒是猜出一二分,于是從懷中取了一只小小香囊來,隨手打開遞了過去,道:“放在此處罷。”
又笑道:“這卻是我隨身之物了。”
李訓(xùn)聽毫不客氣伸手接了,先把圓珠放進去,復(fù)才低頭去看。
果然這香囊同方才那一只全不相同,只有嬰兒拳頭大小,外層四經(jīng)絞羅,有印金敷彩云紋圖案,下綴金絲流蘇,不到半個巴掌大的地方,正面繡荷花,背面繡含笑花不說,還有兩只小小蝴蝶點在花上,姿態(tài)各異,其中繡技可見一斑。
趙明枝見他在看,便拿手一指那香囊,道:“有一處是我繡的,瞧見這蝴蝶了嗎?”
李訓(xùn)點頭。
那蝴蝶十分精細(xì),只有瓜子大小,但栩栩如生。
趙明枝卻自偷笑,又道:“二哥竟是信了?兩只蝴蝶翅膀上都有一針是我繡的——我那手藝,也只能繡個一針兩針了。”
她還待要說,眼見店主從后頭出來,端一盆大大羊湯,又有他那渾家抱了許多烙餅出來,便不再多話,盛了湯自家慢慢吃飯。
而李訓(xùn)捏著那入手尚溫香囊,卻不放在行李當(dāng)中,而是隨身帶好,復(fù)才低頭吃餅喝湯不提。
兩人先后吃完,只稍作歇息,便上馬而行。
這一回出發(fā)時雨雪已停,跑到一半,又有依稀小雪,只是風(fēng)雪不大,也不阻礙行程。
兩人一人二馬,中途無歇,眼見夕陽半落,天邊半黑,李訓(xùn)本在前方,此刻卻慢慢止住疾馳速度,回身同趙明枝道:“你且稍停。”
趙明枝拉住韁繩,抬頭望去,只見遠(yuǎn)處幾間房舍建在道旁,風(fēng)雪之中,門窗自然盡掩,也并無炊煙,更無燈光,然而卻有隱約呼喝人聲隨風(fēng)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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