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妖怪，焱
目不能視的黑暗里，孤單的一弦月亮像隨時都會被吞沒般掛在前方。
那月的光芒極弱。有許多次，都像是根本沒有月亮一樣。但是清醒過來抬起頭，它卻又總是在那里。
淺淡的月光下，有什么東西在一呼一吸。
呼，細(xì)碎的光末還來不及掉落就消失。
吸，弱小的悲鳴被裹挾著卷入黑暗里。
黑暗簇?fù)碇�，悲鳴環(huán)繞著它，憤恨托舉著它，憎惡緊抱住它。
痛苦眷戀它，留連不去。破壞期待著它，目不轉(zhuǎn)睛。這世上黑暗的存在都在關(guān)注著它。
‘來��！出來啊！我詛咒你，也贊美你！’
‘來吧！出世吧！我贊美你，也詛咒你！’
‘你要比黑龍神更黑暗，比禍津神更怨恨，比破壞神更得意，比污穢神更不堪，你是暗中之暗！你是穢中之穢！’
‘來�。∥业闹魅耍∥业呐`！我的至卑至賤，我的至高無上！來��！來吧！’
呼喊的聲音如同不間歇的海浪，狂嘯著把它摁在原地，一遍遍淹沒，又一遍遍拉起。
它掙扎著，顫抖著，不想妥協(xié)，不愿，不要，不想，不能，就不，偏不。它要追尋那弦彎月，要追到天涯海角，把月亮抓在手心里。
可是，一陣笛聲穿云破月，跨山越海，流過三川，飛過五岳，砸進(jìn)黑暗里，刺破了它的外殼，直入軀殼深處。
【什么東西……好難聽�。『秒y聽……】
“嗚——！”
【吵死了…好痛…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夜幕仿佛化作月的舞臺，一絲一弦，一半一圓，月兒在臺上把朔望演了個遍，照盡九州千百年。笛聲也像是為之感動般，甘作幕后之臣，嗚鳴不休。
“嗷——！”
它翻滾著，聲音嘶啞地吼著。光末像是受到驚嚇，一會一簇一會一斗的掉出來噴出來跌出來。
終于，笛聲停了。十二個月亮在黑夜里閃亮。
【妹妹，回來吧！閏兒，回來呀！】
【妹妹……妹妹……】
【阿閏！】
【回來呀！】
道道虛幻的影子，圍著它高聲呼喊。
親切，柔和，眷戀，思念，擔(dān)憂……沒有一種，是它喜歡的味道。
“嗚嗷——！”
它吼了一聲，帶著些許憤怒，高高躍了起來，把那弦可憐的月亮咬進(jìn)了嘴里，嗄吱嘎吱吞進(jìn)腹中，半點(diǎn)碎片也沒留下。
悄然的，靜默無聲中，它的肚腹突然裂開。一個小小的，滿身銀白的小人兒走了出來。一步一長，七步過后身高七尺，接著小人兒回過頭，又一步一步往回走。
一步妖形異相，兩步素衣加身，三步血染重衣，四步黑龍低首，五步五陰臺現(xiàn)，六步刀靈伴身，七步陰陽轉(zhuǎn)身。
奴良組西宅老屋外，奴良滑瓢、奴良鯉伴、牛鬼等一眾奴良組干部，正表情凝重的守著。
巨大的妖氣正從里面逸散出來，烏云和著妖氣翻滾成黑色的云團(tuán)，沉沉地壓在屋頂上，仿佛伸手就能夠到。
牛鬼看了滑瓢一眼說：“總大將……”
“��！是那個沒錯了……”
看來，是老夫履行約定的時候到了！
砰！
伴隨一聲巨響，一片刀光閃現(xiàn)，老屋突然從內(nèi)部被摧毀。
一座高約五丈、白玉筑就的五方高臺，帶著竄升的火云落在老屋殘存的房頂上，高臺的五個面上雕刻流動著人間種種苦難，有生老病死，有愛別離怨憎會，有五陰熾盛，有求不得，還有一面空白。臺上黑龍盤起，龍尾懸在臺外，龍頭高高豎起不甚友善地盯著眾妖。在它盤起的龍身上，趴坐著一名白發(fā)紅衣的少女，長長的白發(fā)如絲如縷，傾泄而下，末端與白玉臺相融一色。少女身側(cè)站著一個腿腳透明的男妖，青發(fā)青衣，著鎧披袍，深褐色的皮膚下滿是起伏的肌肉，半邊身子都坦露在外，金色雙眼含雷藏電，稍一對視都感覺巨大的恐懼。
“什么家伙，竟敢在奴良組本家撒野！”
一位干部受不了心頭的恐懼，控制不住的大喊出聲。
呵！在妖怪的對決中，若是感到畏懼，那你就輸了。
仿佛是被吵醒般，少女抬起頭，倚著黑龍向那個妖怪看過來。
白發(fā)銀眸，黑龍環(huán)侍，赤血衣，邪火臺，幻刀靈。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像是天傾覆，海倒懸，把那可憐的妖怪壓在底下壓得死死的，連根頭發(fā)絲都不敢動。
一瞬間妖怪干部就被嚇破心神，奪走了全部的畏。在滑瓢等旁觀的妖怪眼中，看到的卻是那少女轉(zhuǎn)頭看了同伴一眼，同伴立刻就化作一陣輕煙被收入白玉臺中，成為那眾多流動壁畫中的一位，被地獄惡鬼拘著當(dāng)下就開始了動刑。
所有的干部，包括滑頭鬼臉色都不好了。
“滑頭鬼，看在過去的情分，我不計(jì)較它這次的失禮。再有下次，你就搬家吧。”
話雖然說的很輕，但其中含義卻很重。
搬家？讓手下統(tǒng)領(lǐng)超過一萬妖怪的奴良組、現(xiàn)任百鬼之主搬家？
我不要面子的嗎�。�
是我我就這樣喊。
想的再糟糕一點(diǎn)，家嘛，把你火化那一個小格子也是你今后的家不是？萬一對方說的是這個家，那……
百鬼之主的尊嚴(yán)不容踐踏，雖然是過去的朋友，但要是真讓她這么做了，奴良組立刻就得完蛋。
“焱妃……”
“焱�！�
一粒鮮紅的血點(diǎn)出現(xiàn)在奴良滑瓢印堂，就像是被突然點(diǎn)了粒胭脂。眾妖仔細(xì)觀察才發(fā)現(xiàn)，是一根極細(xì)的白發(fā)穿透了自家總大將的額頭，白發(fā)的來源，毫無疑問就是面前高臺上的少女妖怪。
“我的名字，是焱，焚盡一切的焱。沒有妃，你給我記住了，滑頭鬼�！�
像是響應(yīng)她說話一樣，五陰臺下的火焰突然膨脹，又漲高三寸。
雙方氣氛逐漸凝重起來。
就在此時，一陣孩童哭聲突然響起，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糟了！’
奴良滑瓢和奴良鯉伴心里一抽，腳尖還沒有移動半分，就見白發(fā)如蛛網(wǎng)，閃電般將奴良家第三代——奴良緣結(jié)抓住了。
“緣結(jié)�。 �
“鯉伴！冷靜！”
“老爹！”
小小的緣結(jié)就像是被蜘蛛捕獲的食物一樣被牢牢捆在發(fā)網(wǎng)上。母親山吹乙女口中呼喊著兒子的名字，踉踉蹌蹌的小步跑了過來，險些跌倒，被鯉伴趕緊扶住。
“拜托！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冷漠的銀色眼睛看了會乙女，又看了看鯉伴，最后看向網(wǎng)上的緣結(jié)。淡淡的神氣纏繞在孩子身上，細(xì)細(xì)的一絲卻連在自己身上。素手一撥，因果盡在眼前。
“原來是你啊。受少司命祝福下出生的孩子。”
焱伸出手輕巧一招，把孩子丟向父母，鯉伴趕緊躍起把緣結(jié)遞到乙女手上，再把乙女擋在身后。
“哼！放心吧，這孩子與我有因緣，不會在今天死去。帶著神明祝福的孩子，卻出生在妖怪家，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等到下一位三代目出世的時候，你那痛苦糾結(jié)的臉龐，我可要來看一看！”
焱滿懷惡意的大笑出聲，手掌向下一壓，尚在地獄的鬼們就出現(xiàn)在奴良家。包括原上弦鬼繼國巖勝、童磨、猗窩座等和原鬼殺隊(duì)九柱蝴蝶忍、伊黑小芭內(nèi)、伊黑蜜璃等眾。
“選擇吧，惡鬼們！是追隨叛徒炭治郎，繼續(xù)在地獄做獄卒，還是跟隨我？”
汨汨流動的血液中，是對血肉主人本能的敬服。眾鬼立刻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自己的新任主人。
但是，這明明是個妖怪啊？
還來不及發(fā)出疑問，一只小鬼就被五陰臺掠了進(jìn)去，成為鬼鬼相殘的主角。眾鬼大為驚駭。
“主人！”
無論是自愿的還是不自愿的，在這一刻都跪了下來。看到這一幕，奴良組的妖怪們?nèi)家荒槻松�，仿佛便秘一樣�?
焱正準(zhǔn)備帶著新收的鬼鬼們離開，魘夢卻出聲讓她留下。
“主人！您有一件東西落在奴良組了！”
實(shí)力弱小的魘夢能從鬼舞辻無慘手下茍到第三位鬼王君臨，靠的不是所謂機(jī)智的頭腦，而是靠它精神錯亂，是個感受倒錯的精神病。精神病發(fā)作起來，連自己都是說捅就捅的類型。
“雅樂之神源博雅的龍笛，葉二！現(xiàn)在就在奴良組！”
回應(yīng)他的，是熟悉的爆頭。這種痛苦，讓他愉快的抽搐。
“憑什么別人給的東西我就要收下。我想要的會自己奪取。別做多余的事，惡鬼�！�
“是！”
��！多么殘忍的主人！真是太美好了！
魘夢激動的看著新任主人。
焱就此帶著大批惡鬼囂張離去，狠狠甩了百鬼之主一個大耳光。
“沒想到焱妃變成了這副模樣，暗處還有羽衣狐虎視耽耽……鯉伴喲，可不能再偷懶下去了！”
“啊，還有緣結(jié)……”
悠悠閑閑的滑頭鬼，再也沒有心情悠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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