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本事不大,殺你足夠
話音未落,金線便被諸良恩一斬兩段,倏忽不見了。
老人氣的渾身發抖。諸良恩不管不顧,兀自捏著老人手腕,咬破的右指點在老人手腕處,口中念念有詞,霎時間紅光大作,將老人籠罩其中。老族長、程校長看著焦急,便要上前,我連忙攔住,示意他們不要出聲,靜觀其變。
足足盞茶的工夫,紅光漸漸散去,老人滿頭大汗,臉色卻透著一絲紅潤。諸良恩卻不停歇,一抖手化出一道黃符紙,甩手仍在空中,那黃符紙忽然燃起火焰,飄飄忽忽在空中閃爍。諸良恩轉身從窗臺上拿過一只碗,將燃燒后的紙灰接在碗中,順手取過放在墻角的水壺,沖上了水,便給老人喂服了下去。
過了幾分鐘,老人漸漸緩過神來,又氣又惱,垂淚道:“后生啊,你這是做什么,人命關天,豈可兒戲,弄不好便是血雨腥風。”
諸良恩似乎有些虛弱,輕輕咳了幾聲,笑道:“道兄守困多年,所為何來?妖邪一日不除,你縱然死困之,遲早也生禍害。”
老人似有所悟,卻仍緩緩搖頭道:“老夫但有一日在,便可保一方平安。”
諸良恩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說:“那道兄百年之后,便不管他洪水滔天了么?”
老人沉默不語。諸良恩笑笑,接著說:“正邪兩立,不死不休。我的來意,便要一戰定乾坤。我想,這也是您一直的愿望吧。”
老人皺眉道:“那也不必劍走偏鋒放它出來……你有把握么?”
諸良恩笑道:“有無把握,也要一鼓下之。”
老人問:“何時動手?”
諸良恩道:“明日一早。”
老人霍然起身,道:“好,老夫明日便與你并肩作戰,共誅妖邪。”
諸良恩擺擺手,笑道:“這卻不必了,道兄盡管養好身體,便足慰我心中敬佩了。”
老人也不堅持,又說了些客套話,精神倒是愈發的好。過了一會兒,老人將目光集中到我身上,疑惑道:“這位是?”
我還未開口,程校長道:“是我的學生,他和良恩一起來的。”
老人欲言又止:“他……”
諸良恩笑道:“怎么了?”
老人搖搖頭,說:“看著有點怪。”
我心想難道我臉沒洗干凈?要不就是牙上粘了菜葉子?不能啊,剛才晚飯都沒怎么吃呢。再說就算沒洗臉沒刷牙也談不上奇怪吧,難道是我長得太帥了,讓他想起自己年輕時候了?
我正胡思亂想,諸良恩道:“恐怕您與陸老師有天緣,所以看著面善。”
老人也不再糾結,幾人又隨便閑聊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回到老族長家中,老族長正要喚人安排我們休息。諸良恩道:“老族長,不忙休息。有幾件事要勞煩你幫忙。其一,按照鐘老伯在程家布置的烈火八卦陣在你家中布陣,明日一早所有人都在陣中等候,不得出陣;其二,另尋村中老槐,將原本捆束樹妖的八條鐵鏈,拆下一條,將程校長捆到樹上,注意身體要完全離地,如此可保程校長不被樹妖察覺其所在;其三,我需要你替我尋找一件兵器,找到之后,立即送到程家。今夜我便在那里休息。”
吩咐完畢,不等別人說話,諸良恩徑自轉身而去。我連忙追上,道:“我和你一起。”
諸良恩頭也不回,淡淡道:“你愿意跟就跟著吧。”
二人來到程家,諸良恩隨便在空地上找個地方盤膝坐下,閉目養神。不多時,十多個村民過來,開始拆卸那幾條鐵鏈。遠遠看到我們,也不敢高聲說話,只是表情無比緊張,不時往這邊看。
過了一會兒,老族長和程校長匆匆而來,老族長拿出一個幾乎爛透的木鋸,道:“小兄弟,按照你的交代,我叫人去老三家找到了這把鋸。唉,當年老三就是拿它鋸斷了樹身,可惜第二天就死了。這鋸幾年沒人用,都爛透了。不過我已經叫人去縣城里買新鋸,一會兒就送過來。”
諸良恩站起來,接過木鋸看了看,一使勁將鋸條從鋸上扯下來。那鋸條足有一人長,遍身銹跡,完全沒了本相,看著仿佛隨時會斷掉。諸良恩將鋸條橫起來,從中間一使勁,鋸條斷為兩截,隨手一扔插在地上。
老族長一臉尷尬,正要說話,諸良恩笑道:“很好,這就行。”
程校長連忙道:“良恩,這可不是兒戲,你……”
諸良恩笑笑,說:“程校長,您放心,萬物相生相克,這鋸能殺他第一次,便能殺他第二次。我自有成算。倒是您,明天委屈了。”
程校長慨然道:“你們為了我出生入死,這點委屈算得什么。縱使讓我與你們并肩對敵,我也絕無二話。更何況,你也是為了保護我。”
諸良恩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明日的注意事項,便讓二人走了。不多時,拆鐵鏈的村民也將鐵鏈拖走,空地上頓時安靜下來。那似乎是一種萬物俱滅的寂靜,天地間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諸良恩已經重新盤坐下來閉目養神。我看看四周,連個擋風的地方都沒有,索性脫下外套鋪在地上,就躺在上面休息。我看著滿天繁星,心里也出奇的寧靜。只是卻忍不住胡思亂想,自己這幾日來的生活,已經完全是如夢如幻了,從教室見鬼到山谷降妖,再到這山村,仿佛自己從不經意間便走進了一個只在神話故事和民間傳說中才有的古怪世界。而那種不經意,似乎又有冥冥中的力量在暗中牽引。我看看諸良恩,毫無疑問他也是那冥冥力量之一。但是,我在這當中,又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我這種雞肋角色,難道只是為了見證諸良恩的超凡不俗?
正胡思亂想著,就看見一個身影從不遠處的燈火中走過來,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得極扎實。我迅速起身,才發現旁邊的諸良恩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不見了。我心中頓時升起一絲恐懼。莫非那個影子是諸良恩?我仔細看看,它背對著燈火,看不清楚臉,甚至也看不清楚衣著。我試探地叫道:“諸良恩?”
那影子不說話,抬手指了指旁邊,我一看,頓時渾身汗毛倒豎,冷汗刺得我背上生疼。只見旁邊不知何時多出一棵巨大的老槐樹,上面八條鐵鏈鎖著一個人,不是諸良恩是誰?
正要上前,那影子艱澀地開口:“殺了他,此事便了。”
我恐懼地看著它,退后幾步,不斷搖頭,張口大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影子一步步逼近,緩緩道:“如此,你便與他陪葬吧。”
說完,那影子一閃,瞬間便出現在我眼前,我大叫一聲,便倒在地上,顫抖著倒退著往后爬,忽然感覺手上碰到什么東西,我扭頭一看,卻是一柄鋒利的金色長劍斜插在地上,我顧不上許多,眼看那影子已經伸手抓向我的脖子,我大喝一聲,一把抓住那金劍,便向影子刺去。
“啊呀——”
我猛地睜開雙眼,天空仍黑著,卻似乎已是黎明,光明開始撕破黑夜迸發出來。我手中握著半截鋸條,似乎正往前刺。面前諸良恩捏著我的手腕,見我醒了,松開手戲謔地看著我:“陸老師,你要反水啊?”
我頓時松一口氣,這時才覺得手上生疼,原來握著鋸條的手,已經被割破了,滿手是血。我一把扔掉鋸條,勉強站起來,才覺雙腿發虛,心有余悸道:“我做了個噩夢。”
諸良恩笑道:“就這點膽量,還哭著喊著要跟我來捉妖。說出來你別害怕,可能不是做噩夢,就是那樹里妖孽迷惑你害我。”
我有些后怕,看諸良恩并不在意,也未多想,起身活動活動酸痛的身體。不經意間看見依然懸在半空的古槐,驚道:“諸良恩,不對啊,那上面的大黃符呢?我記得昨天沒有人動那個啊。”
諸良恩一臉凝重,示意我看地上。我仔細看看,就見那古槐的正下方空地上一地灰燼,知道不好,說:“怎么回事?”
諸良恩盯著古槐,道:“沒什么,該干活了。老師,你躲遠點。”
我知道最后的時刻來了,點點頭,便往后退去。諸良恩忽然回過頭,一臉古怪的表情。我問:“怎么了?”
諸良恩指了指我扔掉的半截鋸條,道:“老師,那是……童子血嗎?”
我氣得差點吐血,怒道:“諸良恩,你個小兔崽……”
話未說完,就見諸良恩已經轉回身去猛一跺腳,那半截鋸條騰空而起,諸良恩雙指捏住,沖著那古槐暴喝一聲:“去”。那半截鋸條脫手而去,電光火石般射向古槐,一下子便擊入樹身,隱沒不見了。就在此時,一聲尖銳的呼嘯響徹天地,仿佛從耳中直貫腦海,我頓時氣血翻騰,緊跑幾步遠遠躲開,蹲在地上干嘔。
諸良恩負手而立,對著空中悠悠道:“既然醒了,就別裝死,過來受死吧。”
那古槐在空中一陣搖晃,忽然爆裂開來,一個身影從空中翻身落在地上,緩緩向諸良恩走來。
我定睛一看,那身影布衣長衫,系著散亂的發髻,乍一看還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似乎并不是這個年代的人。只是腹中還插著那半截鋸條,顯得有些狼狽。想必便是那古槐的真身了。
那人走了幾步站住,打量了一下對面的諸良恩,呵呵笑道:“果然是年輕氣盛,不知死活。”
諸良恩淡淡道:“老而不死,謂之天賊,我今天便來幫你除天賊之名。”
那人低頭,嘲諷一笑,指著插進腹中的鋸條,道:“就憑這個?”
說完便將鋸條緩緩拔出,扔到一旁,笑道:“破身法器和童子血,有點意思,可惜還不夠。嗯?這血?”
諸良恩不耐煩地打斷他,道:“你們這些妖孽,死就死,哪兒來這么多廢話,不知道裝逼會死的更慘啊。”
那人搖搖頭,皺眉道:“我可不是妖,我是仙,散仙張子房。”
諸良恩不屑冷笑道:“張子房?你好,老子是肖禾。”
說完也不管對方反應,一抬手兩道火龍便直奔那人而去,張子房身影一動,躲過火焰,一揮衣袖,火焰頓時散了。笑著說:“我說了,你還不夠。而且,再說一遍,我不是妖,我是散仙。”
諸良恩冷笑一聲:“神仙害人,與妖何異。”
說完一伸手,地上剩下的半截鋸條拔地而起飛到手中,他扯下外套包住鋸條一端握在手中,如劍在手,頓時氣勢如虹。那張子房似乎感受到一絲不安,冷冷道:“你自尋死路,那便死吧。”
說完一揮衣袖,頓時飛沙走石,風中憑空出現許多巨大的石頭,一股腦砸向諸良恩。諸良恩快退幾步,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鋸條上,橫刀一斬,一道光芒便抵住飛石,砰的炸開了。
兩人各被氣浪沖退幾步,張子房立定身子,一揮手化出一支木杖,仿佛是那古槐的縮小版,長杖一指,無數黑光便射向諸良恩。諸良恩揮舞鋸劍,眨眼間便在身前畫出一道巨大的金色靈符,將黑光擋住,緊接著一劍拍在靈符上,頓時將黑光打散,靈符極速向前將張子房籠罩其中。張子房快退幾步,雙手舉仗在靈符上連擊數下,終于將靈符打散。
張子房冷笑:“好小子,有點本事。”
諸良恩咬破左手手指,將血抹在鋸劍上,頭也不抬道:“本事不大,殺你足夠。”
說完,也不再施展法術,擰身便沖向張子房,舉劍便砍。張子房怒喝一聲,舉杖迎戰。二人叉招換式,像拍動作片一片,看得我眼花繚亂。斗了足足三五分鐘,似乎誰都沒占到便宜。諸良恩大怒,罵了聲媽的,閃身退出纏斗。張子房以為他不敵,正要追擊,卻不料諸良恩不退反進,縱身一躍,如大鵬展翅般撲向張子房,舉劍砍了下去。張子房忙橫舉樹杖擋住。只見劍杖相撞,陡然爆發出一道刺眼光芒。諸良恩的鋸劍和張子房的木杖雙雙斷作兩截。
張子房吃驚,疾閃后退。諸良恩已經將剩下的半截斷鋸甩了過去,張子房不及格擋,縮身躲開。電光火石間,諸良恩已貼上前,飛起一腳,正中張子房心口。巨大的力道將張子房踢出足足七八米遠。諸良恩正要跟進撲殺,張子房已知不妙,學著諸良恩將兩支斷杖甩出,諸良恩凌空翻個跟斗躲開,張子房已快速退去。
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相隔對峙。張子房受了傷,重重喘了幾口氣,一口黑血便噴了出來。諸良恩見狀,咬咬牙一步步走向張子房。張子房又吐口血,邊往后退,邊憤恨道:“小子找死。”
說罷雙手合一,捏著道印口中念念有詞,霎時間天色一暗,陰風四起,一道黑氣拔地而起隔在兩人中間。只見黑風后張子房身影仰天點指,凄厲暴喝一聲:“殺。”
諸良恩頓覺不妙,抬頭一看,空中幾道黑氣如黑龍般游動,不由臉色驟然一變:“天雷?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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