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茍活
章臺宮正殿。
陳列在殿前的郎中衛(wèi)士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死死盯著田升錦衣男子,眼神中滿是殺氣。
進入正殿后,田升瞥見負棟之柱,架梁之椽,竟越發(fā)越敏銳,腳下自有分寸,一步一步慢慢走去。
雄偉古樸的正殿,秦王政頭戴冠冕,身穿冕服,端坐在寶座上,睥睨前方,氣勢十足。
秦王政緩緩開口道:“公子坐。”
田升吞咽著口水,輕咬著嘴唇,端坐在絲帛墊上。
秦王政端起青銅爵,敬酒道:“公子在齊國多年,還從未品嘗過秦酒的濃烈,闊別數(shù)年,今日重逢,你我定要喝個酩酊大醉。”
田升面露驚恐之色,不由的面色駭然。
方才在宮殿外,田升出言不遜,攪亂了秦王的雅興,但秦王政卻沒有殺害,不由的讓他陷入沉思。
在大庭廣眾下殺人,恐失體面,若是在杯中下毒,便可無聲無息的刺死仇人。
田升頭上嗡嗡作響,一陣眩暈,一陣清醒,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端起酒杯,生怕酒中藏有劇毒。
秦王政敏銳的察覺到田升的異狀,冷笑一聲道:“公子失態(tài)了!”
田升吞咽著口水,顫顫巍巍的擺平青銅爵,一飲而盡。
秦王政道:“昔日你我為質(zhì)子,在邯鄲城情同手足,闊別多年,今日重逢感慨頗多啊!”
田升低著頭,沉默不語,暗自在心中咒罵秦王道:“雖未質(zhì)子,但你我身份懸殊啊!”
秦王政似乎聽到田升的心聲:“昔日你我為質(zhì)子,可惜啊...如今你仍未質(zhì)子。”
語氣中透過一絲冰冷,讓田升感覺一絲涼氣鉆入鼻孔。
言外之下,昔日我雖未質(zhì)子,如今我卻做成了高高在上的秦王,手握重兵,把持朝政。
不像你...還得受人擺布,成為政治上的犧牲品,飄入異國他鄉(xiāng),顛沛流離。
“是啊!你坐上了權(quán)力的巔峰,而我卻來到你的身邊,做被人嫌棄的質(zhì)子!”
田升眉頭緊鎖,無奈的嘆聲氣。
啪!
猛拍一聲桌子,發(fā)出清脆的脆響。
似乎是對命運不公的憤恨,亦或是對秦王仗勢欺人的憎恨,或者是對齊王聽信小人的痛恨。
但這一切怨恨,終究都將因為入秦為質(zhì)被沖散,只剩下對自己處境卑微的無奈。
秦王政淡然一笑:“我何曾有過這種想法?你對我置氣何用?”
說罷,秦王政低沉道:“你應(yīng)該對齊王置氣?”
田升冷哼一聲:“齊王?”
對齊王撒氣?
難道要我背負弒父的罵名嗎?
秦王政重重頷首,淡淡道:“齊王無能,連自己的長子都保護不了!”
田升卻為齊王建辯解道:“我王圣明!才免我一死。”
“難道你會讓你茍活不成?”
秦王政臉色一凝,雙眸中迸發(fā)出厲色,冷聲道。
田升脊背早已被打濕,皺著眉頭瞥向秦王,沉默不語。
為國而死,當然是臣子的忠烈之舉。
但田升大仇未報,怎能慷慨就義?
秦王政瞬間眉開眼笑道:“久別重逢,我怎會險自己于不義。今日開懷暢飲,不談?wù)隆!?br />
說罷,秦王政再次倒?jié)M酒杯,一飲而盡。
倒是田升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個不慎,就被賜死。
數(shù)日后。
齊王建拜會秦王,答應(yīng)嬴政不幫助其余六國聯(lián)合抗秦。
李斯的遠交近攻之策取得圓滿成功。
而韓非的存韓計策,卻遭到了韓王安的劇烈反對。
在姚賈離開秦國前,李斯也作為使臣出使韓國,試探韓國對秦國的敵意。
本以為韓王安會甘愿臣服秦國。
可惜,在朝堂上,韓國宰相張平【張良之父】竟和李斯冷眼相對。
當李斯私自拜會韓王時,韓王閉門不見,竟然和趙國使臣走在一起。
回國后,李斯在秦王政練劍之余,對著秦王進言道:“公子非是韓國公子,血統(tǒng)注定了他絕對不會被秦國賣力。”
“如果放回韓國,如果受到韓王安的重用,使得韓國變法成功,豈不是成為君上的心腹大患?”
“倒不如找個罪名,將他殺了,將他的法家著作留下,為秦國所用?”
這一番說辭,即便是普通人都找不出破綻,更何況秦王?
秦王政陷入思考。
韓非作為韓王王室貴族,即便是為秦國效力,也必然會處處考慮韓國的禮儀,阻止吞并韓國。
這豈不是耽誤秦王東出的腳步。
但是,經(jīng)典著作只有本人解讀,才能充分發(fā)出其功能。
商鞅入秦時,他的強秦九論也是在自己的手中發(fā)揚光大。
若是秦孝公看后,也要問個三天三夜,才將文章吃透。
更何況孤王看的書甚少,對著作還有些不了解。
在往后的幾天時間內(nèi),秦王政每次朝會結(jié)束后,便將韓非叫入宮殿,談?wù)摃械囊呻y問題。
韓非也放低姿態(tài),耐心的為秦王講解。
這些治國綱要,本來是為韓國變法所著,可惜韓王并不領(lǐng)情,這讓韓非心灰意冷。
而秦王政卻慧眼識珠,看出韓非著作的價值,每日都來詢問韓非。
韓非高興之余,為秦王政耐心講解。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秦王政每天等完韓非的解釋,都振聾發(fā)聵,如同醍醐灌頂,甘露滋心。
夜深人靜時,秦王政回想起韓非的文章,都隱約感到脊背發(fā)涼,汗毛豎起,甚至潸然淚下。
這幾日,韓非和秦王政走的很近,朝中的百官都看在眼里。
于是串通一氣,竟聯(lián)合上書勸諫秦王,遠離韓非。
但眾人越是勸說,秦王政和韓非走的就越近。
一日座談,兩人竟僅僅握著雙手,韓非將自己比作松柏,將秦王比作秦山,感情就像商鞅和秦孝公。
這讓秦王政不忍心對韓非痛下殺手。
平日里剛毅果敢的秦王政竟開始猶豫起來。
為了私人恩怨,韓非不能殺;但為了秦國的長遠利益,為了六大先王篳路藍縷創(chuàng)下的輝煌,秦王政不得不殺。
秦王政便決定,給韓非安個罪名,進一步除掉他。
對秦王政來說,這的確是一步狠棋。
“來人!”
秦王政呼喊道:“將公子非...”
話語剛要出口,竟然被小稚奴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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