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去了個很遠的地方
那人披著一件深色斗篷,隨風飛舞,猶如一只灰色大鳥,充滿了詭異之氣。來到城西一處偏僻民居前,那人停下來左右張望,竟是車師二王子昌邁在中原收的軍師無價。
他見左右無人,上前敲了敲門, 輕聲道:“二王子,臣下回來了。”只聽見昌邁在里面應道:“進來。”
無價應聲而入。昌邁迎上前急切地問道:“外面形勢如何?”
無價道:“不是很好,不過這恰好是二王子的機會。車師大戰(zhàn)在即,若是老國王突然那個了,國家危急關頭,不可一日無君, 大王子人不在王都, 理該二王子繼位,率領國民力拒強敵。”
昌邁臉色愈發(fā)陰沉起來,問道:“父王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么?”
無價道:“沒有。”
又意味深長地道:“二王子放心,王宮新請的大夫姓張,是個漢人,湊巧是臣下的舊識。我剛剛去找過他,給了他一味奇藥,可以令國王陛下盡快好轉,他已經答應要加進藥湯中,今晚就送進宮去。”
昌邁道:“嗯。這件事,軍師有把握么?”
無價道:“有十足的把握。明日此時,老國王就會那個了。”
昌邁會意地“嘿嘿”了兩聲,嘴角浮出一絲陰笑來。
潛伏在屋外的蕭揚眉頭緊皺,越聽越是心驚。
他曾見過昌邁王子為營救樓蘭向導阿飛勇闖于闐使者營地,雖是少年意氣,但卻是一個有正義感的少年,孰料短短一個月不見,他竟完全變了一個人。
于闐與車師開戰(zhàn),與他干系甚大,至少于闐公開宣稱的理由是因他而起, 他既然順利回到車師,為何不站出來澄清事實、揭穿于闐的陰謀,卻暗中躲在這里?
聽他的口氣,竟是要弒父自立,與大王子昌意爭權奪利,謀取王位。
一念及此,蕭揚突然感到一陣心寒,自己受游龍囑托,勞心費力,不遠千里來到車師,本想報信讓他們早做防范,可是王室內部早已經是風起云涌,一旦禍起蕭墻,又怎能外抗強敵?戰(zhàn)火起時,真正受苦受難的還不是無辜的老百姓?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悄悄離開那處民居,疾步朝車師王宮趕去, 打算設法求見力比國王。轉過路口時,忽見到前面一名年輕女子正朝他微笑。那女子容顏清麗,風姿綽約, 雪衣勝玉,不染纖塵。
蕭揚一見之下,先是覺得胸中如中箭矢般痛了一下,隨即口干舌燥,一種奇異的感覺如波濤洶涌而來,剎那間密密實實地包住了他,令呼吸也急促起來。
震住他的并非僅僅因為那是張絕色的臉,而是她正是他近來夢中反復夢見的女子。自從戴上面具化身為游龍后,他總是做一些奇怪的夢,時常見到一名雪衣女子坐在一個翡翠般的大湖邊靜思。
他離開龍城后,幾次在大漠中迷失方向,因缺水而昏迷,也夢見雪衣女子為他指路。他醒來后按照記憶中的指引,當真走出了沙漠。那夢中的女子,容貌、服飾均跟眼前這女子一模一樣。
正驚愕間,忽見那雪衣女子招了招手,蕭揚不自覺地被她吸引,走了過去。
雪衣女子笑道:“見到我有這般驚訝么?”
蕭揚聞言一愣,這才回過神來,心道:“她一定跟古麗一樣,在大漠中被游龍救過,她又將我當成了游龍,這可要如何是好?”略一遲疑,即問道:“姑娘叫我有事么?”
雪衣女子滿面的歡喜登時轉為愕然。蕭揚一見到她臉色大變,立刻醒悟了過來,這女子一定就是游龍臨終前念念不忘的驚鴻了。
他萬萬料不到會在這里遇到她,他的第一句話就已經暴露了他偽裝的游龍身份。
眼前的局面該如何應付?他要如何面對她?
那雪衣女子卻只是淡淡凝視著他,狐疑不解的目光逐漸變得溫柔似水。
蕭揚在她柔情目光的注視下,胸口怦怦直跳,暗道:“啊,我糊涂了,她不一定是驚鴻。游龍不是說驚鴻有神力么?如果是她的話,如何能不知道真的游龍已經死去?可是……可是如果不是她,我又為何總會夢見她?”
那女子走上前一步,幽幽問道:“你從大漠趕來車師,走了很遠的路,一定累壞了吧?”
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蕭揚。那雙手滑軟細膩,柔若無骨,四手相交,他的心中登時涌起一種奇妙的溫暖感覺,呆得一呆,才躊躇道:“我……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對方的來歷姓名。
雪衣女子道:“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我很擔心……所以忍不住跑出來找你。看到你安然無恙,我……我……”
她有些激動起來,順勢撲到蕭揚肩上,秀發(fā)上帶著晨露清新的芬芳,正如夢境中一樣。蕭揚卻是尷尬萬分,他還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處于一種飄忽的位置,結結巴巴地道:“姑娘,你……我……”
他有些心馳神蕩起來,幾乎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幻是真,意亂情迷之下,忍不住想伸手去攬住她的腰。
然而就在那一剎那間,雪衣女子抬起了頭,疑惑地審視他:“你……你不是……”她臉上的表情急遽變化翻滾著,慌亂地松開了手,退開幾步,顫聲道:“你……不是真正的游龍。”
蕭揚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他知道,這次無論如何是瞞不過去了,只得苦笑道:“姑娘,你聽我說……”
雪衣女子問道:“游龍人呢?”
蕭揚遲疑答道:“他……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頓了頓,最終還是說了實話“:真的游龍已經過世了。”
雪衣女子一改溫和有禮的風度,暴喝道:“胡說!”
她在剎那間爆發(fā)了,憤怒地瞪著蕭揚。那雙眼睛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并不是指目光本身,而是它的效果。
在那一瞬間,蕭揚覺得自己被對方視為了面目可憎的敵人。她的面容開始模糊起來,眼前開始出現(xiàn)了幻象一般的景致——似乎凌空飛在了半空中,腳下就是朵朵白云,被陽光穿上了絢麗的光衣。
然后是山巒起伏,重巒疊嶂,極目蒼翠,都在他的腳下。片刻后,幻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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