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安頓
張力沉吟片刻,很快便開口道:“南京城咱們是要待很長時間的,咱們先找個客棧歇腳。安頓下來以后,慢慢尋一處宅子,若有合適的,便直接買下來!”
安子一聽說買宅子,登時眼露精光:“好咧!”
眾人還在說話之時,旁邊卻圍了幾名挑夫過來。
那些挑夫可勁兒的說著好話,張力一問價錢,居然說要五錢銀子。
張力還在奇怪工錢怎么這么貴,后來順著挑夫們的眼神,看見了柳姑娘的那幾口大箱子,頓時沒了脾氣,心道:五錢銀子便五錢銀子吧,城里人,除了會玩,還真難養活呀!
張力帶著眾人,大步往南京城中走去。
明史記載,終明之世,為直隸者二:曰京師,曰南京。
張力來不及遍觀南京城的山川地貌,得先找個客棧歇腳才是正理兒。
十數日前,山東那邊還是一片冰天雪地,而南京城此刻確實冬日高照,晴空萬里。
溫暖的陽光從藍澄澄的天空中斜照下來,把街道左側一排房屋的陰影,投射在寬敞的青石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顯得影影綽綽;右邊一排店鋪的鋪面,則是沐浴在溫暖的陽光里。
這些密密麻麻的鋪子,都只有一層,不過門面卻是挺寬敞的。
張力一眼望去,店鋪招牌上寫著各種各樣的名號。有雜貨店、綢緞行、皮貨店、書店,甚至張力還看見一家店鋪的招牌寫著“東西兩洋貨物俱全”!這尼瑪可是進口商品專賣店啊!嘖嘖,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南京城!
街道上,乘轎子的、騎驢子的、步行的人熙來攘往,間或還有牽著高頭大馬的官宦子弟,身后跟著一群鮮衣怒馬的囂張奴仆……
張力心中一陣意淫:啥時候本少爺才能帶著安子和元良這倆狗奴才,牽著高頭大馬,來這街上調戲調戲花姑娘?
張力還在遐想翩翩之時,耳朵里傳來了柳如是的笑聲。
柳如是看著一臉口水的康興安,咯咯笑道:“真是個鄉野小子,沒想到南京城這么多美女吧?”
安子眼睛正盯著一個綠衣小娘子的胸脯,嘴里喃喃道:“太美了……太……太……”
張力看得哈哈大笑,笑完立刻板起了臉:“安子,你那狗眼給本少爺收起來!再東看西看,往那不該看的地方看了,元良給我賞他幾個大耳刮子!”
高元良笑嘻嘻地道:“好咧!高黑子我手正癢著呢……”
安子悻悻地收回目光,小聲地道:“不看就不看,好稀奇么?”
話一說完,沒走兩步,安子的賊眼睛又瞟向街邊一家胭脂水粉店,那店里全是雌兒……
張力帶著眾人走了一路,好多家客棧要么客滿,要么客房不足,最后好不容易在南城五府街上找到一家客棧,這才算是安頓了下來。
張力將安子叫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因為有些事情要讓他去辦。
安子進屋之后,順手帶上了房門,轉身開口問道:“少爺,你叫我來是……”
張力沉吟了片刻,道:“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一聽張力過問銀錢之事,安子立刻一臉肅容,思索片刻之后朗聲道:“回少爺的話!先前少爺在蓬萊縣診治百姓和官宦人家,大約診金有三百多兩,百姓是沒什么錢的,主要是官宦人家給得多一些。”
頓了一頓,安子接著道:“后來少爺進了濟世醫社,就沒有再診病收診金。濟世醫社發下的俸祿和賞金,約有三百多兩。咱們這段時間在蓬萊縣的用度和這次的車船費用,也用去了二百多兩銀子,我這還剩四百兩。”
張力點點頭,道:“你和元良去找里正尋一處宅子,三進四進都行,有合適的便回來通報我。”
安子一聽是這事,一臉興奮之前,道了聲喏便出門去找高元良了。
安子走后,張力又取出懷中的《神醫道玄天軒轅太古洞玄法無上真解》,按照書中口訣,修煉起來……
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安子和元良便喜滋滋地回來稟報,說是通過里正在南城找到了一處宅子。那里正一聽說是舉人老爺買宅子,屁顛屁顛地跑前跑后……
張力頗有些驚訝,問過以后才知道,那宅子的主人是個公子哥兒,父母雙亡之后,在秦淮河上流連忘返了三個月,欠下了不少銀子。
**一紙訴狀將那公子哥兒告到江寧縣衙,知縣大老爺判了個以宅抵債!
故而安子和元良一問到里正,里正便推薦了這處宅子……
張力也管不了那么多,當即便和二人去看。
這宅子坐落在南城的甘露巷,巷子直通南城的大街——釣魚臺街,也算是繁華之地。
張力到了一看,這宅子前后三進,古色古香,看來先前的主人家里還是個書香門第,可惜父母一死,這敗家子便將宅子敗光了……
宅子中所有物事一應俱全,由于是抵債的,故而只開價二百兩銀子。
張力當即拍板,找里正和那**簽了文書,買下了這院子!
辦完這些事已經酉時了,天已黃昏,張力決定第二日采買些生活用品,再搬進去。
一夜無話。
翌日,張力一行人買了些嶄新的生活用品,諸如被褥之類,搬進了甘露巷的院子。
一共三進的宅子,最外面一進由楚二娘夫婦住在西偏房,第二進安子和元良各自選了一間,最里面的一進,張力住在西邊,柳如是住在東邊。
至此,眾人算是安定了下來。
張力將柳如是安排和自己住在同一進,面上說是方便照顧,實則張力那點小心思大家都懂,沒人拆穿而已。
不過東西兩間偏房相隔甚遠,柳如是倒也沒有拒絕。
楚二娘夫婦忙著收拾里里外外,安子和元良也幫著打下手,反倒是里院的張力和柳如是閑了下來。
從月洞進入里院,首先印入眼簾的便是一處花廳,寒冬季節也沒有什么花兒,只有幾枝臘梅點點開放。
此刻張力和柳如是便暖了一壺酒,兩人坐在花廳中賞花。
自從柳如是的外公過世以后,小妮子一路上變得有些沉默寡言起來。也就是最近這兩天,回到了南京城,如是妹子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一些。
張力心知人生經歷這種大喜大悲,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來調整。
先前師父說過,如是妹子的父母涉及到了紅丸案,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況?不過當時妹子還小,肯定是一無所知!
這紅丸案水太深,一不小心自己陷進去的話,氣泡都不會鼓一個就被人滅口了!
還是暫時放在一邊,徐徐圖之……
張力正想著事情,柳如是卻開口了:“你叫我溫酒賞花,卻又不說話兒,只顧著自己想心事!哼!小娘我回房間休息了!”
張力頓時回過神來,賠罪道:“如是妹子,我實在是在想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啊,還請妹子莫怪!”
柳如是一聽張力說在想棘手之事,小臉一紅,低下頭去,用微若蚊吶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是想為我贖身……那天外公跟我說過,你會為我贖身的……”
張力一愣,臥槽,妹子想得果然深沉,我都還沒想這碼子事呢!
不過張力馬上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面孔,嘆了口氣,道:“唉!是啊!也不知如是妹子贖身銀子,其價幾許呀?”
柳如是臉色更紅,聲音更小:“先前有不少姐姐找到如意郎君,贖身銀子或兩千,或三千……”
呼——張力長出一口氣,笑道:“妹子莫急,這點錢本少爺出得起啊!先前不是有二百兩黃金的銀票么,至少能換個六七千兩呢!”
哪知柳如是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還幽幽嘆了口氣:“那是出閣以后的價錢。我還是清倌人呢!”
“清倌人”這三字張力倒是懂的,意思就是雛兒么!
張力微微一皺眉頭,道:“也不知這‘清倌人’要多少銀子?”
柳如是又嘆了口氣,道:“聽說我的價錢,徐媽媽開到了七千兩!”
臥槽!
張力渾身一震,差點沒從凳子上摔下去!
這七千兩加三千兩,豈不是一萬兩?
賣了自己也沒這些錢呀!
柳如是抬起頭,喃喃道:“我平日跳舞唱曲兒,攢下了一千多兩銀子……我都算過了,即使……即使你那二百兩黃金全換成銀子,還是不夠!”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實這銀子在崇禎一朝來說,不太方便換算成后世的人民幣,因為物價瘋漲的緣故。
不過以萬歷年間為例,一兩銀子可以買一石大米,大約相當于后世一百四十多斤。
現在是崇禎五年元月,在南京城的話,大概是一兩銀子買半石大米,也就是七十多斤。
那么以后世米價三塊計算的話,一兩銀子大約相當于二百來塊錢。
張力暗自腹誹:一萬兩銀子,便是二百多萬軟妹幣!
也算是高價了!
不過后世那國每每,一夜不是也換了幾十萬么?那種人哪里能和如是妹子比,看來這娛樂圈呀,古今同理,真的是沒錢別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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