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敵意 二
陸城聽罷撇撇嘴,“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吶,一心護主。”他搶在寧懷尊轉頭怒視他之前,又說,“但我覺得未必是你們教中的人下的手!
“此話怎講?”
“你想,君零的武功是不是很好?”
寧懷尊愣了下,腦海內隨即浮現出十年前在葬花山莊的場景,彼時君零同時對上數名頂級高手,依舊是游刃有余,毫不見其費力之勢,更是在最后一場武斗的尾聲以一劍快影定局,其快、其準、其利當真是天下一絕,劍招簡簡單單,卻無人可破。他點點:“教主的武學修為,說是當今無人能比都不為過!
陸城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憑那七個殿主,怎么可能傷得了君零?”
寧懷尊驀然一驚。陸城續道:“而且你們護法在信中沒有說是誰做的,這不符合常理罷?為什么你們會認為是護法不知道呢?受傷的是君零,誰傷得他,他自己最清楚。”他頓了頓,“恐怕是君零不肯告訴兩個護法罷?他為什么不肯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是不知道還是偏袒?”
寧懷尊怔著,一時間竟然不敢再往下想,思緒停止在陸城的最后一句話上,久久不能回神。他驚了驚,神思回歸之時心中已經是不可抑止地泛出一股森冷寒意,“你是說……”
陸城問道:“丐幫會參加武林大會嗎?”這個問題問的毫無來由,寧懷尊愣了下,隨即點頭,“當然會!
“那就很容易了!标懗禽p松道:“不用猜了,下手的人十有八九是君衍!碑斔吹綄帒炎鸩桓抑眯诺恼痼@目光時,安撫性地摟住了懷中人的肩!拔覐臈鞴瘸鰜碚夷銜r,就碰見了君衍,那時她已經成為了丐幫弟子。再說,如果是君衍下的手,他一定會拼命護著她罷?”
“她還活著?”
陸城點頭,“我不會認錯的!
“即便君衍還活著,你也不能隨意就認定是君衍所為。”寧懷尊皺著眉,“更何況,試圖害教主的人數不勝數,單憑你一言不能妄下結論!
“好吧好吧!标懗切Φ溃八阄沂а!彼稚焓謸嵘蠈帒炎鹁o皺的雙眉,柔聲道:“快些睡吧,有什么事明日見到君教主再說,事情總會有轉機的。你休息不好就是本末倒置了!
寧懷尊點點頭,隨即閉上了眼。神色間仍隱隱帶上三分憂慮,七分茫然。
其實陸城說的不無道理。這世間能傷到教主的人并不多,如果真的是君衍……如果是君衍下的手,那他再不可能顧及昔日同門之誼,對君衍有偏袒之心。寧懷尊記得他的師尊辭世前,曾死死抓住他的手,如干涸水潭中掙扎垂死抽動的魚!拔也还苣銓砩碓谌绾、心屬何人,一定要記著,你這一生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君零。我要你發誓,今生今世決不能背叛他!”
字字如刀割在寧懷尊的心口上,他茫然看著師尊,師尊將最后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猶不肯吐出,抓著他的手腕,不知從哪冒出來那么大的力氣,拼命晃著,催促道:“快,快發誓!”
“我……我發誓,”記憶之中他哽咽著,嗓音微顫,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今生今世,絕不、背叛君零……如有違背,必身遭天譴,死無葬身之所!彼f的時候并不知曉自己究竟許下了什么誓約,他也不明白師尊為何這樣執著忠于教主,臨死都掛念著。他只記得當自己回過神時,之前狠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已經垂下,師尊慘白的臉上帶著詭異又滿足的笑容,像是得到了畢生渴求的什么東西,雙眼安然闔上。他凝視著師尊的遺容,試圖喚醒已是白發蒼蒼的恩師,卻是無能為力。
第二日,兩人很早就離開了客棧,換了快馬沿著官道疾行。越往北,風越疾,風如鋒利的千百刀刃割在皮膚上,寧懷尊騎在馬上,覺得有些心憂。他常年在外行走,就連生死都是無足輕重的事情了,這樣的苦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陸城不同——陸城鮮少去過藏地北方,他在天瀾長大,這樣的數九寒天怕是極少經歷。此次前去傾峰派,不但路途遙遠,且天寒地凍,就是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寧懷尊沒有察覺的是,自己在不覺間竟然已經如此牽掛陸城。一想到陸城無怨無悔地陪著自己四處奔波,就覺得胸口有一陣熱流緩緩淌過,嘴角不覺牽起一絲笑意出來,連迎面撲來的寒風都不覺得那么冰冷了。
臨近午時,兩人終于到達東陵,在一家茶館歇息取暖。兩人落座于窗側的一個桌旁,小二端上兩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寧懷尊淺淺抿一口,又呵出一口熱氣來。茶館的茶水用的是最普通的茶,但勝在味道淳樸,寧懷尊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余味就這樣溫存在口腔中、唇齒間。
陸城突然探手扣住他的手腕,悄聲道:“你看那邊坐著的人,是不是曲淮?”
寧懷尊卻朝他笑了下,“我已經知道了!
茶館的最里面,正是坐著毒宗宗主曲淮一個人。寧懷尊在進入茶館時就已經注意到了她的身影,只是曲淮一個人坐在桌前慢慢飲著茶,神色間充滿了倦怠和無形隱入眉目的悲哀。寧懷尊覺得有些詫異:按理來說,曲淮應該已經解開心結,放下了過往,但為何此時是愁容滿面?他復又想起那日在興州酒肆撞見的一幕,那個輕功過人的青衣男子,以及尾隨而出的曲淮,那名男子似乎是叫“從翎”罷……陸城此時突然沿著他的手腕一路向上摸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寧懷尊皺了皺眉,伸手按住陸城作亂的手,道:“陸城,你又要鬧什么?”
陸城神色間盡是狡黠之色,卻偏又唉聲嘆氣,擺出一副難過的模樣,“你怎么不心疼我的手涼?還說我胡鬧!
寧懷尊微微一怔,抬眼看去,陸城正眨著眼睛朝他討好地笑著,神情卻是難得的溫柔依存,一雙明亮若黑星的眼眸里,只印下了他一個人的模樣。寧懷尊不禁看得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抓過他的手,用自己的雙手攏在一起,緊緊握住——倒是真的在替陸城暖手。
陸城眨了眨眼,反倒將寧懷尊的手抓在手中,埋首張嘴呵出一口熱氣來。他一邊搓著寧懷尊的手,一邊呵著氣,很快就將寧懷尊的手弄得又暖又潮濕,像是被犬類舔過。當陸城抬起頭時,對上的是那人難得溫和的眼眸。
“沒事,我不冷!睂帒炎鹨贿呎f著,一邊將手抽出,攥在膝上。他想了想,復又對陸城道:“東陵這么冷,你還受得住嗎?”
“哎,這有什么受不住的?”陸城笑瞇瞇的,“只要是跟在你身邊,去哪我都受得住,再冷的天也是美好得如同三月春吶!
寧懷尊竟沒有發怒,他瞥了陸城一眼,低聲說了一句“你倒是很會說花言巧語”,便自顧自站起身,扔下陸城先走出了茶館。
真是不禁調戲。
陸城望著寧懷尊的背影,唇邊已是藏不住的深深笑容。他將被風吹涼了的茶一口飲下,隨即放下茶杯,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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