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道而來辛苦了，平日里承蒙十六你多照顧我頑皮的兒，快快坐下說。”霍氏拉著兩人在八仙桌前坐下。

        其實說遠道而來，不過一道院墻，若她與霍青衫一般會翻墻過院，一眨眼的功夫，便要從那廂翻到霍家正院中來。

        十六擺擺手，小寧便將十六早前準備的東西遞上來。

        “是十六叨擾伯父伯母，小小見面禮，望二老笑納。”十六說著，有婢子上前將小寧手中東西接過。

        霍氏點點頭，這小妹崽倒是個懂禮數的。

        “給姑娘換個手爐。”霍氏小聲沖著旁邊婢子說到，婢子從小寧手中將手爐接過，便齊齊都退了下去。

        這時，霍家爹爹才開口，語氣沉著。

        “十六姑娘是哪里人士？”霍從流問道，小妹崽看著眉清目秀，只是臉色蒼白，怕有頑疾在身。

        “回伯父的話，十六乃順安人士，來長安投親。”十六笑著說道。

        霍從流與霍氏一聽這小妹崽來自順安，對十六越發喜愛，十六不解，霍氏拉著十六的手道。

        “我夫妻二人在順安相識，是我兒降生之后，才舉家遷往長安來的。”

        “原是如此。”這也算是同鄉，難怪霍家爹爹和霍家娘親喜笑顏開。

        “妹崽大可安心住下，明兒闔家吃團圓飯，往年只有我們一家，今日多了妹崽你，定然熱鬧非凡。”霍從流說到，自己的兒此次結交的妹崽，倒是比前頭那些，穩重許多。

        “謝謝伯父伯母。”十六點頭。

        見過霍家夫婦之后，霍青衫領著小十六朝自己住的青院而來。

        霍青衫說，這字原是她霍家爹爹所寫，十六瞧這兩字蒼勁有力，可見書寫之人筆力高超。

        “你這青院和我那清院比起來，少了些水唷。”小十六調侃，霍青衫聽得出小十六的意思，笑著領十六朝房中而來。

        那門口等著個十一二的婢子，瞧見霍青衫來，將門推開忙對霍青衫和十六道。

        “姑娘們可回來了，奴婢是李子，是我家姑娘貼身大丫頭，見過十六姑娘。”這李子瞧著可靠。

        “姐姐好。”小寧笑著同李子見禮，霍青衫打發兩個婢子下去，拉著小十六坐在床上。

        “我不曾有姐姐這樣的玩伴，我娘老子對姐姐也喜愛極了，對了姐姐，不嫌棄的話，可與我住一間。”霍青衫拍了拍旁邊床褥。

        “不嫌棄不嫌棄，這床如此大，睡你我二人是可以的。”小十六也從未有霍青衫這樣的玩伴。

        霍青衫著人將房中銀炭燒旺，整個屋子里暖烘烘的。

        十六忽然想起來，上時出發的那天，小妹崽同上時說的那番話。

        如今，小妹崽當真將她帶來自己家中，若是被這妹崽帶壞，上時回來怕是會頭疼。

        十六掩唇笑著，霍青衫也打心底里高興，同十六玩笑許久，二人才漸漸進入夢鄉。

        那是十六這段時間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個晚上，小妹崽夢中囈語，她迷迷糊糊間也聽到幾句，大都是吃的和調皮后向霍家爹爹求饒的聲音。

        不難猜測小妹崽這夢中，到底是些個什么玩意兒。

        十六微微勾唇，這妹崽若能一直無憂下去，未嘗不是好事兒！

        大年三十！難得大晴天，日頭高照之時她才悠悠轉醒，她恐失了禮數，張開眼，小妹崽還睡得正熟。

        也無婢子進來叫，是知霍青衫晨間酣睡，不忍進來打攪罷。

        待霍青衫起來，已是一炷香之后，霍青衫暗自懊惱，將十六帶回府中，自己卻睡到日上三竿。

        她不好意思笑笑，十六在床榻邊捧著一本書看的入迷，霍青衫穿戴完畢，她還沉迷書中。

        “今日年三十，規矩還有許多，你可要受著些。”霍青衫說到，十六放下手中書卷，點頭示意。

        來到正廳，先是霍家夫婦與她二人語重心長話了些時間，又分別派了賞賜，后是府里好些婆子打著祝福說四季，繞著府里走著。

        十六哪里見過這些稀罕的場面，津津有味的瞧著，午間婆子們將做好的飯菜往神龕前那么一放，又在八仙桌四周放上筷子，半碗飯和酒杯。

        嘀咕許久，酒杯中的酒倒在地上，燒了紙錢，又拜了祖先，才將這些個東西收起來。

        霍青衫說，這是風俗，意在請那些過世的先輩回來，吃了酒吃了飯，保佑霍家來年順風順水。

        十六只瞧著，有跪拜的，霍青衫都帶著她，霍青衫的意思是，她也拜一拜，霍家祖先順道連著她一塊庇佑。

        十六雖對小妹崽的說法無奈，但拜祭之時還是多有虔誠。

        祭過家神后，婆子手中備著刀頭，大蔥，全雞，香燭紙錢，跟在霍家夫婦后頭朝府外去了。

        “他們去哪兒了？”十六指著隊伍，這霍家夫婦身后跟著婆子六個童子六個婢子六個，浩浩湯湯好不熱鬧。

        “去拜土地爺去了，這一拜啊，年初一二三都要去的。”霍青衫笑著說道，十六點頭，她知順安府也有這傳統，只不過那一年沈府這事兒，都是管家做的，她只聽說，并未見著。

        忌諱許多，終于是將所有一切都做完，年宴之時已萬家燈火。

        小十六從霍家夫婦那里得來的溫暖，從霍青衫那里得來的溫暖，都讓她的心中帶著感激。

        那夜里，霍家四處都點著火把，老一輩傳下來的，三十夜的火十五的燈，三十夜守歲過去之后，最值得期盼的便是上元節燈會。

        這些十六還是知曉的，同霍青衫坐在院子中守歲。

        “十六姐姐，謝謝你陪我守歲，對了，上元節長安城可熱鬧著，待到那時，再一同出游可好？”霍青衫說道。

        往年她對上元燈會上心，是因著上元燈會的熱鬧，如今她上心，是因著想帶小十□□處游玩。

        十六點頭，她也對燈會有著向往，順安府年關也有燈會，濃重至極，那時街上隨處可見的便是燈，順安府的護城河中，河燈漂成一片，星星點點，好看極了。

        “同我守歲，來年姐姐有何愿望，都可心想事成唷。”霍青衫歪著頭說到，她身后火光連天，照耀得小妹崽臉龐越發明媚。

        “那先承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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