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塊奶油蛋糕在艾西婭的一個清潔咒后蹤跡無存。

        如果所有煩心事都可以用一個清潔咒清理掉就好了。

        想到貝拉特里克斯那張令人煩心的臉，以及什么和艾弗里家族的關系，眼前的感恩節特供布丁頓時索然無味。

        “要不要？”

        他把他那份布丁推到艾西婭的叉子旁。

        艾西婭還在發呆，想著萊姆斯的事，一時間沒回過神來，自然就沒有聽見西里斯說話。

        西里斯多看了兩眼她的雙馬尾，莫名感覺她頭發末梢翹起來的弧度很賞心悅目。

        “嗯？”

        她回過神來，發現西里斯的眼神盯著她，有點陰郁的樣子，非常慫包地不敢再想別的事。

        還是這位祖宗難伺候啊。

        “布丁，要吃嗎？”他重復問了一遍，艾西婭兩眼發光，剛想說要，西里斯就拿了回去。

        “看你心不在焉的，大概忙著其他事？那就別被一個布丁耽擱了。”

        一個布丁能耽擱的了什么東西？

        艾西婭滿臉問號，看著他帶著壞笑的眼眸，旋即才意識到他就是在逗她呢。

        “不喜歡感恩節？”他問。

        “倒沒有。你把布丁先給我！”

        這人明明不想吃，說好了給她吃的又玩反悔，艾西婭眼巴巴地看著他拿勺子一點一點把布丁挖得稀巴爛。

        西里斯·布萊克，你的中間名是幼稚嗎？

        “喏，還要不要？”他一臉惡趣味的笑：“我可以把它復原，你答應我個條件。”

        她真是服了他這個大少爺脾氣了，偏偏他就喜歡在她這里她那么倔，簡直是欺人太甚。

        艾西婭當然得答應。

        這哪能由得她自己選擇，說不好他心情不佳，還沒有她來給他順毛，脾氣一上來直接就拉著詹姆把四個學院的長桌都給掀了。

        況且，她一向拒絕不了他。

        “你把頭發借我拽拽。”

        西里斯其實也沒想好要求她做什么，下意識地就說出這句話。

        一旁的詹姆獨自嘆了口氣，伊萬斯感覺到他的視線，沒有半點猶豫地瞪了他一眼。

        艾西婭好笑地問道：“為什么想拽？布萊克大少爺不會連女孩的頭發都沒碰過吧？”

        怎么可能呢，詹姆見過把頭主動拱他懷里的女孩都不知多少個了，西里斯那么惡劣任性，甚至有點水性楊花的人，桃花都沒斷過。

        西里斯把一揮魔杖，手里被他□□過的布丁重新變得完整誘人，晶瑩剔透。

        “確實。”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你的頭發看起來好玩。”

        他確實沒碰過像她這樣的女孩的頭發。

        “少來，”艾西婭嘴上說著不信，但是很誠實地揚起了嘴角：“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吧。”

        西里斯卻沒有現在就去拽頭發（滿足他的惡趣味），他只是把那疊布丁放到她面前，催促她趕緊吃。

        艾西婭正要吃，一只小紙鶴砸到她頭上，她抓起來拆開看。

        這么童趣的傳信方式，不用看就是阿不思的手筆。

        內容大概是讓她去貓頭鷹棚一趟，說是給她準備了一份禮物。隨信附帶了幾顆叫做“滋滋蜂蜜糖”的糖果，直到艾西婭看見信上那句“追求你的那位男孩，他的手藝真真是無可挑剔，如果是我，一定不會舍得把他送的巧克力給自己煩人的老校長。”才記起來，阿不思來送信的貓頭鷹確實叼走過她的一小盒巧克力，艾西婭貌似記得上面還精心包裝了牛油果綠色的綢帶。

        這事她自己都要忘了，阿不思還記著呢。

        艾西婭抬頭，她那位老校長在教師席上看見她，遠遠的向對她舉杯示意，艾西婭端起牛奶就要回敬，阿不思看見她用牛奶回敬自己，笑得樂不可支，白胡子也樂得一抖一抖，惹得旁邊的麥格教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笑點真低，怎么看見她就笑？艾西婭很想這么和他說，驚覺這句話似乎可以加入自己的撩人寶典。

        “我要去貓頭鷹棚，”艾西婭揚了揚手中的淡紫色信紙：“去拿朋友送的禮物。”

        西里斯瞥了她的信紙一眼：“不會是個用紫色信紙的男孩吧？”語氣看似隨意。

        “紫色多好看，男孩子難道和紫色不搭？”艾西婭摩挲著牛皮信紙，它的手感一點都不粗糙，反而很細膩，她倒是有點想問問阿不思這是哪買的東西了。

        西里斯起身，臭著臉：“哈，那你朋友還挺多。”說完就要離開長桌。

        走前不忘拽著艾西婭的發辮往后，十分流氓地薅了一把她的頭發，弄得她的發型炸毛。

        艾西婭能感覺到他動作里隱約的怒意，這要擱其他人敢這么和她甩臉，她是要生氣的。

        他是例外。

        這人耍起脾氣來她一向是哄著，畢竟是小男孩嘛，等他大一點就知道她的好了。

        希望吧。

        “他家里出事了。”詹姆看西里斯離席之后才開口和艾西婭說。

        “有人去見上帝了？”艾西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布丁，心想吃飽了才有力氣去□□那位小孩似的布萊克大少爺。

        “…那倒不是。”詹姆湊到她面前，小聲說：“他家里那些老頑固，知道了上次那件事。”

        艾西婭迷茫地眨眨眼：“上次？”

        上次是哪次？她闖的禍哪次不都有這兩人當共犯嗎？無論哪次好像學校要見家長都夠格吧？

        “你不知道？”詹姆瞪大眼，他激動得差點就要踩上長桌沖過來。

        “就是你唯一一次進了醫療翼的那次。西里斯不是拽著那個貝拉特里克斯給你道歉？”

        艾西婭懵圈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是怎么把人帶過來的嗎？”

        艾西婭一臉天真地搖搖頭。

        “他去賭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門口，看見人就往醫療翼拽，解釋都不帶解釋。”

        這么痞的事，西里斯那人居然也干的出來，跟她混了這么久，總算是有了點進步。

        那也難怪那個妞都到她跟前了，還問西里斯要拉她來干嘛。

        艾西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可這有什么很過分的嗎？

        “中途有人要攔，好像是個什么和布萊克家族關系多密切的人…”詹姆斯艱難回憶著：“是叫艾弗里…？哦，反正也是個恨不得向所有人展示他們高傲的鼻孔的純血。”

        “然后就干了一架？”

        “沒…”詹姆奇怪地看了艾西婭一眼，這姑奶奶怕是以為誰都像她似的，能動拳頭絕不廢話。

        詹姆承認那很酷，但酷的人總是少數。

        掄起魔杖尚可一戰，但掄起拳頭來肉搏，他可沒有那種不要命的勁。

        “就吵了幾句。”

        “就吵了幾句？”

        “哦，梅林！不是所有女孩的心都和你的一樣鐵石心腸的，更別說那些被一路捧大的大小姐們，說兩句重話像誰摸了她屁股似的要死要活，麻煩你清醒一點，艾西婭。”他說話的語氣倒也開始學到幾分西里斯的刻薄無情了。

        見她出神，詹姆瞧準時機，又抓了一塊果皮往她頭上扔。

        結果居然還讓他得逞了，因為艾西婭一點反應都沒有。

        詹姆看著頭發上掛著果皮的艾西婭，她正一臉嚴肅地思考西里斯現在的處境相當于是個怎樣的情況。

        也許大概和…她小學時女扮男裝，滿嘴騷話地去挑逗其他學校的女同學性質一樣嚴重？

        或者是，之前她把潔廁劑倒進懷特夫人的名牌香水里，還剛好被她逮了個正著一樣危險？

        詹姆努力憋著笑，倉皇逃離犯罪現場時不忘補上一句：“西里斯現在估計就在貓頭鷹棚。”

        溜之大吉后開始得意洋洋地幻想：艾西婭這個平常叱咤風云，風頭就要蓋過他詹姆斯·波特的人，頂著一塊果皮在霍格沃茨眾人眼皮底下天真地走。

        想到這個畫面，他的嘴角表示他自己真的很想仰天大笑。

        這個傻子偷著樂了一路，殊不知他前腳剛出禮堂，后腳艾西婭就把他那“空襲武器”弄了下來。

        艾西婭瞄了眼那個沒心沒肺二傻子的背影，想著看在他提供了情報的份上，這回她暫時就不那么睚眥必報了吧，權當是他將功補過。

        她一路走的很趕，衣袍帶起風來，在人潮涌動的走廊上躲掉一個又一個差點撞上來的人，緊趕慢趕終于爬上了貓頭鷹棚。

        “西里斯…？”她的呼吸還有些急促，看著坐在角落里混身散發著郁悶氣息的少年，一下子愣住。

        嘖，該再早點過來的。

        都怪詹姆那個老太婆啰哩啰嗦一大堆。

        （詹姆：躺著中槍已成習慣）

        少年察覺到有人靠近，又看見是她，周身的氣壓變了又變，最后有點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垂下頭去。

        講真的，這樣的氣氛艾西婭完全講不出騷話來，可是她現在又必須要講點什么，幫助分散他的注意力。

        艾西婭憑借自己鍛煉了n年，比城墻還厚的臉皮，一臉坦然地挨著西里斯坐下。

        “你又逃課。”西里斯用的是肯定的語氣，他有點無奈，但現在他又說不出什么諷刺她這樣的不學無術：“看你以后怎么辦。”

        “你養我？”艾西婭終于找到可以發揮的地方，順著桿子就往上爬。

        少年的眉眼仍有青澀，還未徹底長開，可是就這樣已經迷倒了一大片女生。

        他盤著腿坐在角落里，雙手插兜，校袍的帽子套在頭上，壓的幾縷黑發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眼底晦澀，沒什么表情。

        艾西婭的雙馬尾又凌亂又松松垮垮，她靠著西里斯坐，也盤起腿來，只是她沒有兜可以揣。

        “我養你？好啊。”他扭頭看她，滿眼戲謔：“以后一起上街乞討？嗯？”

        艾西婭把他的一只手從兜里拽出來，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手塞進去：“我不是沒乞討過。”

        “還有個問題沒回答你呢。”艾西婭歪頭，湊到西里斯面前，很乖巧地說。

        看來是真的專程哄他來了，西里斯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佯裝不在意：“忘了。”

        “就是，為什么不喜歡感恩節。”她沒有因為他擺譜的樣子計較，而是說了下去：“我小學時呀，每個節日都一定有舞會。是很不正經的那種，有些高年級的成熟的比較早的男孩，開始他們自以為是地戀愛。”她自顧自地說。

        “這是一種社交方式，大家都要去，不然要被孤立。可還去了就要接受某些不禮貌的目光，那讓我不舒服。但是反抗或者出言不遜，就要挨揍，那其實更像男孩們的選妃活動。”

        “所以不去了？”

        “去了，”她笑了笑，非常囂張地說：“當然要去，所以我先把他們揍服了。那不是我第一次打架啦。”只是那次差點打不過把自己送走了。

        畢竟男孩天生的體力優勢不是蓋的，他們雖然用蠻力，可是人多。

        “蠢。”他說。

        “最笨的人，就是你這樣的，用拳頭解決問題。”

        “那你讓我站在你身后，我就不用上去揮拳頭了。就是沒有人護著我嘛，我的本領也是被揍出來的。”艾西婭委屈巴巴地控訴道。

        “笨蛋。”他沒由來地說。

        見西里斯似乎心情好了一點，（人果然還是見到比自己慘的人才會被安慰到）她得寸進尺：“借你的口袋用一下，我也想揣手手嘛。”

        “…嗯。”他應了聲，她的手明明都已經揣進去了。

        她這人平時講話，怎么狂拽酷炫怎么來，一副社會大哥的架勢，但西里斯知道，越是這樣的人，她的語氣軟下來時就越要人命。

        像現在一樣。

        “我沒問過你呢，我染的新頭發，怎么樣？”她很期待地看他，西里斯很想躲開她堪稱熾熱的注視。

        怎么會有人用這么勾人的眼光問這么天真無邪的問題，西里斯揉了揉太陽穴。

        太他媽要人命了。

        “…嗯。”

        “好看嗎？”她有點不滿他的回答。

        “……嗯。”

        “好看就說出來！”

        “好看。”

        西里斯的聲音有些啞了，這祖宗太讓人吃不消。

        有沒有人和艾西婭說過，她的眼睛很漂亮呢？她的五官很可愛，可偏偏眼睛是極其媚人的桃花眼，總是水波瀲滟，罵人時都能含情脈脈。

        西里斯咽了咽，但沒有口水給他咽下去，他突然感覺有點悶熱，實在是看不了她那雙有火燃燒般的眼睛，也看不得那只塞在他兜里的，軟綿綿的手。

        梅林

        這算什么事啊，讓他在這么平平無奇的情況下，一點陽光，一點灰暗的心情，一點微不足道的陪伴，就讓他為了一個女孩心跳加速？

        要命，去他媽的艾弗里，他現在壓根就不覺得那些糟心事有多煩，他只想讓眼前這個人閉上那張讓他心煩意亂的嘴。

        這是少年第一次對一個女孩有了旖旎的想法，并且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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