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仙師君如
伏夷十三州的餌埋得早。
顯敬二十三年,伏夷十三州與大皇子綦恭達成協議:由伏夷十三州借兵給綦恭保綦塬登上帝位,綦塬登基后替先皇下罪己詔,公布定疆王府滅門真相。如是,伏夷十三州的兵符到了綦恭手里,綦恭又給了綦塬。
可惜,綦塬膽小又懦弱,兵符壓了箱底,綦恭身死。
可作為嫡皇子,加之綦恭的無私愛護,綦塬偏又是自大的。握著那枚兵符,他自以為伏夷十三州暗里都以他為主,覺得與酈國私通這樣的事都有伏夷十三州兜底。
蘇羽瀾如今只擔心,慶王隨便拿個玉佩,自以為是地忽悠她,耽誤她時間。
不過,有了慶王妃夏蘭勸諫相助,這一層顧慮便少多了。
蘇羽瀾來時,破廟本還有些乞丐,等昏鴉歸巢,這些乞丐倒不見了,不知是不是被人驅逐走了。
蘇羽瀾將腳下的雞骨往爛谷草里一掃,翻身上了房梁。
喲,綦塬還是有長進嘛,竟然也沒親自現身。
蘇羽瀾趴在房梁上暗想。
雖然兩位主子似乎互相放了對方鴿子,文書和鳳佩的交換卻一點沒耽擱。
一盞茶時間不到,兩方人馬都已各自散去。
蘇羽瀾勾著剛到手的鳳佩的掛繩,晃著指尖甩啊甩,只覺得慶王夫妻的生意真是好做,美滋滋。
美滋滋的蘇羽瀾忘了自己“月黑風高鬼出沒”的名言。她甩著鳳佩,哼著小曲,樂哉樂哉。
等到小曲哼完,要把鳳佩收進荷包時,蘇羽瀾才發現指尖繩還在,鳳佩卻被調包成了顆石子。樂極生悲,蘇羽瀾心態崩了。
“哪個天殺的,在你蘇奶/□□上動土,活不耐煩了,我成全你啊!”
吼完,蘇羽瀾不知為啥覺得渾身涼嗖嗖的,頭上出了白毛汗,想擦又不敢動。
難道真是常扮假鬼,引來了真鬼?
膽大的蘇羽瀾不承認她有點慫了,連流云步都不知道怎么使了。
“徒兒,你剛說誰活得不耐煩了?”
慫慫的蘇羽瀾僵著脖子抬頭,“呃……呀,師父!”
撐著的那口氣一松,蘇羽瀾腿軟地蹲在了地上。
“師父,不帶您這樣嚇人的呀?”
“嚇人者,人恒嚇之。”
君如一只手提起她,“羽兒,你又皮了。”
“不是,師父,我又干啥了呀?”
君如拿拂塵敲她的頭,“這不,你又溜下山了,這山上的雞呀鴨呀,沒你喂,餓了、瘦了怎么辦?”
“師父,您確定您沒失憶吧,是誰銀子沒給幾兩就把我趕下山的?還有,我們那雞和鴨,我下山之前不是送給山下二虎子家了嗎?”
“哦,對哦。”
“師父,你是不是又偷喝了誰家的酒,還沒醒呢!”
“沒,醒了!喏,鳳佩我都到手了。”
“師父,那是我到手的。”蘇羽瀾十分冷默地拿過鳳佩,“唉,我還是先帶您回去休息吧,您可真是一點不在乎您仙師的身份。”
師徒兩人你扶著我,我扶著你,左腳絆右腳地回到定王府。
蘇羽瀾敲了兩聲門,門房還沒應答,君如倒像是被敲醒了。蘇羽瀾看著他翻完上衣翻下褲,潔白的拂塵地上掃,十分頭疼。
“師父誒,你要找啥呀?”
“找著了。”
君如摸出個皺巴巴的、還沾著根絨毛的粉嫩荷包來。
“師父!這我荷包,您哪兒來的?里面的銀子呢,我記得還剩了二兩啊。”
“儀態、儀態!”君如果然清醒了些,記起了十數年如一日的大家閨秀教育。
“從小教你的儀態呢?哪個姑娘跟你似的,見天兒往樹上爬,抱著個樹枝兒睡得個四仰八叉的?!荷包丟到鳥窩里,等著鳥蛋孵出小鳥,它們叼著銀子飛去給你買饅頭啊!”
本來理不直氣也壯的蘇羽瀾還想狡辯,卻聽到定王府內熟悉的腳步聲,忙拉拉師父的袖子,小聲道。
“師父,求您了,給留點面子吧。綦墨耳朵尖,您再說下去,您寶貝徒弟就不用嫁人啦。乖,別說話了啊。”
綦墨打開門,只見君如白衫長須,仙氣飄飄,一旁扶著君如的蘇羽瀾恭敬端莊。如此正常的畫面,綦墨不知為何反覺得有些詭異。
“咳,綦墨見過仙師。”
蘇羽瀾一把捂住君如欲張的嘴,把人往里一推,才拉著綦墨咬耳朵,“別行禮啦,師父醉了,先安置吧。”
綦墨了然,叫來管家速速安排下去,又和蘇羽瀾一起服侍著君如睡下。
“呼,累死我了,醉死的師父真的比豬重。”
蘇羽瀾攤在椅子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你也去休息吧,熱水都準備好了。你放進宮里的人,我也都安排了,不用擔心。”
“哇,阿墨,你真好!”
第二天,蘇羽瀾特意起了個早,結果還是敗給了老頭子師父和自律到沒朋友的綦墨。
那兩人已經用過早膳,看起來還相談甚歡。
蘇羽瀾吃早點時,綦墨就在一旁陪著,時不時把粥遞給她。
師父君如端著定王爺親手倒的茶,坐到蘇羽瀾旁邊,小口小口地啜著。還趁著蘇羽瀾嘴巴空不下來,開始唱戲。
“羽兒啊,你自小就是美人坯子。可你本不應只是個美人兒呀,你該成為一代傳奇,流傳千古啊。”
一大早就聽到師父痛心疾首的指責,蘇羽瀾推開綦墨遞來的粥碗,拿過漱口的水漱口后,深吸一口氣,以一種平板無奈的語氣接戲。
“師父,辜負了您關于一代傳奇美人在盛年香消玉殞的臆想,我很抱歉。可您能別老拿我的衣袖擦辣椒水嗎?畢竟我已經盡力讓您有一個美人皇后徒弟正值年華卻蹊蹺死去的談資了。”
“師父,既然您酒醒了,就干點正事吧,來,您看看這塊鳳佩,我總覺得哪兒不太對。”
蘇羽瀾從荷包里掏出鳳佩,往君如懷里一甩。
“祖宗嘞,你不能輕點,”君如一把接住鳳佩,“砸壞你師父怎么辦?”
綦墨學著蘇羽瀾的樣子,戳了戳她的腰。
本板著臉的蘇羽瀾一下子軟了腰,撲哧一笑。
“哈哈,綦墨,你別管,師父他裝呢!快來陪我吃飯。”
研究出眉目的君如抬頭找蘇羽瀾,卻見,他辛辛苦苦為誰忙,他的徒兒正枕在美人鄉。
“徒兒啊,你在梁京這么久,正事兒沒干,是不是就每天想著怎么拿下綦阿墨?”
正被蘇羽瀾握著手的綦墨,臉一下子紅了。
蘇羽瀾臉皮厚,她不僅不放開綦墨的手,還拉著綦墨一起去看君如的天機演算。只見雪白絹紙上,畫著云霧飄裊,似散還聚,唯有兩縷云霧真正逸散在外。
“這就麻煩了,這兩條逸散的鳳氣牽在活人身上,一時也收不回來。鳳佩鳳氣有損,得先想個別的法子修復它逸散的鳳氣才行。”
之前,蘇羽瀾曾阻止夏芝進宮,也是出于這個原因。嵐國鳳氣本就四散,再來一人分薄,便是雪上加霜。
說完,蘇羽瀾轉頭向綦墨解釋,“氣這種東西,阿墨在戰場上應該感受過。”
綦墨點頭。
“相傳,在嵐、酈、郗三國建立時,仙人從天而降。他將一顆仙石化作三對龍鳳型玉佩,分別贈與三國帝后。后來,三國龍佩分別被嵌入三國玉璽中,鳳佩則由三國皇后代代相傳。世人只以為這是仙人嘉獎,卻不知,這龍鳳玉本是用于調和乾坤,平衡陰陽,避免天下再起戰事,以致怨氣沖天。”
“因三國建立之初,天下連年戰亂,民不聊生。仙人將主伐的龍佩封印,僅以主守的鳳佩和命屬坤位的皇后的守護之力,鎮壓天下紛亂的兵戈之氣,使百姓可以休養生息。后來,兵戈之氣漸消,龍佩封印也隨之減弱,當龍鳳玉配達成平衡,各國也迎來盛世。可龍佩強橫,鳳佩難以長久得與之達成平衡,近年來,三國沖突不斷,已顯征兆。”
蘇羽瀾從荷包來取出一枚鳳型玉佩,遞給綦墨。
“這一枚就是屬于嵐國的鳳佩,之前被慶王藏起來了,昨兒剛拿到手,還熱乎著。”
蘇羽瀾向綦墨眨眨眼,“我這次回梁京的目的之一就是它。當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阿墨你啦。”
“姑娘家家,好好說話。”這回不用綦墨開口,君如就先教訓了蘇羽瀾。
蘇羽瀾委屈地瞅瞅綦墨,綦墨只好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
“仙人傳說不管是真是假,天地間失衡的乾坤二氣,確實可以通過鳳佩里的鳳氣和命定的中宮之主進行調和。”
蘇羽瀾想了想,往下說道:“本來我已經拿到謝容華手中那塊鳳佩,卻聽說嵐國天時異常,擔心酈國也生異變,便把鳳佩還給了她。事情緊急,我從酈國折返,去找師父……”
君如遞給蘇羽瀾一個水壺,接著蘇羽瀾的話道:“我掐指那么一算,嵐國生變,一是因羽兒不肖,鳳位無主,導致鳳佩勢弱得厲害,二是因三國亂象和乾坤失衡互為因果,二者疊加,情形越來越壞,導致地脈也發生了動蕩。”
蘇羽瀾怕綦墨不知道,抱著水壺補充:“哦,阿墨,地脈就在嵐國梁京,據說還是你家先祖搶到的風水寶地呢。”
“羽兒,反省己身,又忘了?”
“是,師父,我這不是來贖罪補救了么?只是,鳳佩有損,咱地脈都定不了,還說什么平衡乾坤啊?”
“羽兒,你過來。”
蘇羽瀾站到君如面前。
君如閉上眼,又睜開,雙目湛湛若有光,直視蘇羽瀾靈臺。
“你身上鳳氣尚未全消,你先帶著這鳳佩養養它。最好,再去宮里找找歷代皇后用過的器物,若有殘留鳳氣,可勉強用來修補鳳佩。”
說完,君如看了看自己徒弟,又看了看綦墨,嘆道,“偏你要亂天命,這麻煩事兒一堆一堆的。幸好,這找的是個好的,不然,我非把你關著不準你再下山。”
“行了,你自去吧,綦阿墨,你來陪我聊聊。”
聽著君如對自己的稱呼,綦墨無奈點頭。
說是聊,君如卻一言不發,只命人放了一盆水在綦墨面前,便閉目冥想去了。
綦墨只能乖乖看向那盆水,他驚訝地發現,澄澈無物的水面慢慢映照出了嵐國皇宮,還有已經去世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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