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見大家長
蘇羽瀾想到馬上就要見家老了,心里不禁有些緊張忐忑?煽吹接彩呛退麄償D進一輛馬車、一致對綦墨的城主長輩們,又憋不住想笑。
知道自己扔下綦墨,讓他獨自面對長輩們芒刺般的審視目光有些不厚道,蘇羽瀾默默往綦墨那邊主動靠去。這一舉動果然成功分散了城主們的火力。
接收到以周姨為首的長輩們暗示她不成器的眼神,蘇羽瀾把頭埋進了綦墨的肩頸。
眾城主:……
這不是我們小主子,大家撤吧。
等到了望州城主府,之前一直緊跟著蘇羽瀾的城主們,齊齊停下了腳步。
蘇羽瀾孤零零地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發覺左右擋光的人不見了;仡^一看,對外兇神惡煞的城主們成了一群互相抱頭的鵪鶉!
“……”
看來叔伯嬸姨們是不敢跟她進去了,可阿墨在干什么呀?
“阿墨,你跟著停下做什么?快過來呀!”
想走走不了的綦墨擦掉腦門的冷汗,開始思考:如何在被七八只腳踩住衣角的情況下脫身?
“咳!”
城主府內傳來一聲老者咳嗽,所有腳光速收回。綦墨的身體依著慣性往前微傾,又很快站得筆直。
等蘇羽瀾和綦墨進了城主府大堂,始終待在城主府外的城主們,打破了噤如寒蟬的靜默,開始嘰嘰喳喳、喳喳嘰嘰,七八個人愣是整出了東市趕集的嘈雜。
“這小伙子看著還不錯啊,樣貌頂好,配得起我們小主子!”
“你個憨憨,這找夫君是能只看臉的嗎?上回往皇宮下毒的事也是你先提的吧,結果兩個月都沒點成效,現在還好意思說話?”
“其、其實,俺也覺得定王不錯啊,武功絕對是這個!鄙形涞母烦浅侵鹘惯t豎起大拇指,有些興奮。
“等定王出來,俺得跟他實打實地比劃一場!
“嘖,不愧是四肢發達的大老粗,你咋不想想,小主子打不過那個定王,被欺負了怎么辦?”
“唉,也是啊。”咔嘣咔嘣活動著手指關節的焦城主,忽然覺得打架也不香了。
“那咱咋辦?”歷賦撓撓頭,不懂就問。
“嗯……再想想,可不能就這么簡單地把小主子嫁出去了!
“就是這事兒不好辦啊,家老也還盯著呢,不讓咱使壞呢!”
“爹,你們在這兒嘀咕什么呢?”被老太公趕出來的朱林正準備出府去見未婚妻宣媛,哪知一群城主擋了門。
朱林親爹敷衍地頭也沒抬,隨口問了句,“去看媛媛?”
還沒等朱林回答,朱宣又湊進了城主討論群,“不行,你這個法子不行”。
真是一點不在乎親兒子的去向。
早已習慣的朱林心態倒還好,沒人理他也就算了,騎上馬,揚起鞭,找媛媛去了!
響亮的甩鞭聲打斷了朱宣的思路,抬起頭正要說兒子幾句,卻見兒子騎馬的勃勃英姿。朱宣靈光一閃,“咦?有了!快快快,焦老弟,快攔下林兒!快快!”
望州城主府內,綦墨進入了戰場上的戰斗狀態。
陽光、風聲、甚至是每一片樹葉的微動,都逃不脫他的感知。
蘇羽瀾被綦墨護在身后,兩股不可見的氣勁在綦墨身前一丈炸開,可惜了院中長得正盛的花花草草。
“唔,家老真是老當益壯。”蘇羽瀾從綦墨身后怯怯地探出半個頭,悄悄心疼補種花草所需的銀錢。
“你們還來嗎?”
綦墨看著縮手縮腳的她,好笑地搖搖頭。
蘇羽瀾“哦”了一聲,從后面繞到綦墨前方,她兩手一伸,衣袖一振,瞬間從猴子變山大王。
“還不進來!”聲如洪鐘,氣若沉淵。
蘇羽瀾剛提起的氣勢一下子矮了一截,卻還是堅持走在綦墨前面。
陽光透過大堂的芙蓉花窗,將屋內照得明晃晃的。
這樣的氛圍本應歡快,蘇羽瀾卻想起數年前的那個風雨夜,她和老太公一言不發的沉默對峙。
幼時,蘇羽瀾隨師父云游到酈國,恰逢千里冰封的雪國美景。
君如寒暑不侵,冬衣又貴,兩身道服走遍天下。沒帶過孩子的君如,很沒常識地忘了自家徒兒衣衫單薄挨不得凍,不曾備下小姑娘的冬衣。到了酈國,沒有厚重衣物的蘇羽瀾哪受得?
心疼徒兒的君如徒手折了根竹枝,在地上畫了個圈,寫上測字算命,想現賺幾個錢給徒兒買冬衣。
那天,他們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客人,就是那時還只是國公嫡女的謝容華。
謝家姑娘彼時年方九歲,鵝蛋臉,柳葉眉,瓊鼻櫻唇,唇銜一抹淺笑。她披著件厚實的大紅繡花披風,一圈白色狐貍毛圈著她的脖頸。這雪天里,她手上應景兒地捧著個細頸瓷瓶,瓶里裝著幾枝攲斜的臘梅。
那模樣,活脫脫畫上的仙童。
“老先生,我家姑娘想請您算算,她手中的梅花贈者何人?”
君如捻了捻剛貼上不久的白胡子,故作沉吟,“折花贈美人,為情動有意也。此梅折下后,仍生氣盎然,護花即護美人。贈花人怕是姑娘良人!
君如掐算一番后,對謝容華道:“如今,此人近在眼前,正是……”
“正是什么?”
君如唇動無聲,侍女以為這算命老頭故弄玄虛,連忙追問。
君如笑得神叨叨,告訴侍女:“該知道的人已經知道,不該知道的人就不必知道了!
侍女回頭,看到謝容華對她輕輕頷首,抱著花向前行來,“老先生是哪里人,若不嫌棄,不妨往寒舍一歇?”
美人果然有一把好嗓子,說起話來動聽得很。一不留神,蘇羽瀾已經蹲在謝容華的身邊發起呆來。
君如很想伸手把自己丟臉的徒弟拽回來,又礙于會有損營造出的高人形象,只好作罷。
“四海云游之人,隨處是家,隨處可歇,就不叨擾了。”
謝容華年紀尚小,教養卻極好。聞言她也不強求,只讓侍女放下豐厚的卦資,又親手解下身上披風,給凍得手腳冰涼的蘇羽瀾裹上。
君如看著幫蘇羽瀾認真整理著披風的謝容華,覺得可以大方一點。
于是,在謝容華臨走前,君如送了她一句話,也不管小姑娘能不能聽懂,“風雪中,唯一枝可棲,信而勿離!
謝容華聽后很感激,但,并沒有多余卦資。
君如很遺憾。
“師父,你剛才說那個姐姐會嫁給酈國的太子,是真的嗎?”
“唉,瞎忽悠就行了唄,你咋那么老實?”
君如掂掂手中卦資的重量,干錯利落地一腳掃沒了“測字算命”的招牌。
“徒兒,走啦,師父帶你去吃大餐!”
君如伸手去牽蘇羽瀾,沒牽到。轉身一看,徒弟不知道怎么坐到了地上。
“嗚,師父,披風被人搶走了!他還摔我一個屁股蹲兒,我記住他了!”
蘇羽瀾哭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掛著結成冰的涕淚,抱著君如大腿,跟他告狀。
“嘿,這哪來的野小子,光大化日就敢打劫,還敢摔我徒弟?”
君如挽了挽袖子,開始運氣:“喂——搶披風那小子,你要是再不把披風給我徒兒還回來,我就去謝府找剛那姑娘去……去了……”
話未說完,一件黑色披風從遠處飛來,正罩在君如頭上。
君如把披風拉下來摸了摸,還挺厚實,“徒兒,算了吧,估計那人比咱還窮,才搶咱衣服。你看,他還了件比剛才那件還長的,咱不跟他計較了啊!
君如給蘇羽瀾披上披風,見披風拖在地上一大截,就讓蘇羽瀾用兩手提著。蘇羽瀾嘴一撇,就要哭,被師父一把捂住嘴,緩過氣后才被放開。
“師父,這件衣服沒有剛才那件香香,羽兒喜歡香香的!
軟軟糯糯的童音打動了君如的心。他掏出卦資,打開一條小縫給蘇羽瀾看了一眼,又立馬關上。
“師父帶你去吃醬大骨,保準你吃完出來,渾身香噴噴的,比剛才那個小姐姐還香。”
蘇羽瀾現在想想,覺得師父哪里是忽悠了謝容華,明明是只忽悠了她這個乖乖崽兒。
后來,雖沒再去過酈國幾次,但每次去,蘇羽瀾總找謝容華蹭衣服穿。
顯敬二十三年,她答應師父進嵐國皇宮當皇后。但她并不高興,就跑去酈國散心。
哪知,謝容華也正煩,煩皇帝太瘋癲、不聽勸。
晚上躺在床上,蘇羽瀾眼前不斷晃過謝容華身上佩戴的酈國鳳佩。石破天驚,她想到了一個瘋狂的辦法。
她輾轉一夜,很是興奮?梢淮笄逶绨艳k法告訴謝容華后,蘇羽瀾被澆了盆涼水。
“你這瘋得跟風奕有一拼了!”
謝容華,我跟你說,你可以說我瘋,但不可以說我像那個瘋皇帝一樣瘋!
蘇羽瀾嘀嘀咕咕、委委屈屈以及有求于人,“瘋是瘋,可不一定不行啊!
“容華,容華姐姐,我們再商量商量?”
蘇羽瀾熬了謝容華整整三個月,謝容華最終讓步。
二人初步的謀劃也在這段時間形成。
兩人商定:必要時謀取三國鳳佩,借助已經紊亂的天地之氣改換乾坤,推動天下由分到合,脫手鳳位,擺脫鳳命。
這謀劃不久后被翟老太公探聽到,蘇羽瀾風雨夜趕至嶺州。
一夜后,翟老太公于此事,不支持也不再反對。
蘇羽瀾其實知道,翟老太公還擔心謝容華與她合作,另有所圖。
她和謝容華雖都是內定的皇后,但用她自己的話來說,謝容華還要更正統些。
謝容華以十歲之齡定下酈國東宮妃位,十二歲直接進宮登上皇后尊位。她與酈皇是實打實的少年夫妻,情分不同尋常。
可,蘇羽瀾也記得,上次拜訪謝容華,她那被南延人爭相夸贊的皇后之相已不再是當年雍容模樣。那張臉像是脫了俗麗,走向另一個方向,不像一位皇后了。
鳳位之主主坤位,司守護,阻殺伐。謝容華是而今僅剩的一位,卻也已偏離最初的守護之道。
蘇羽瀾看著她輕嘆:“娘娘這些年越發不似一位皇后了!
“不似皇后,卻是皇后……”謝容華攬了耳際的發,沉默片刻后幽幽道,“我與你、我也曾似位皇后的。倒是你,多年不見,調侃起我了!
“想我上次來見你,你還笑靨相待,如今這眉目間清淡似水,十分冷淡啊!碧K羽瀾素手隔空輕點謝容華眉眼,頓了頓,斂了眼中笑意。
“當年我入宮為后時,你我商議之事,我已著手辦了,只不知你是否還與我同心同德?”
謝容華背過身,輕輕落下一句話。
“羽瀾,你之決絕亦是我之決絕,你我已無退路!
蘇羽瀾已經隱隱察覺,謝容華的目的或許并非從鳳位脫身,但沒關系,她們現在還是同路人。
“容華,我必不負你之信任,告辭!
她,相信謝容華。
蘇羽瀾定了定神,吸了口氣。
她抬腿邁進大堂,用盡可能平穩鎮定的聲音,喊道:“翟老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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