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插一篇聶導的自述
各位仙友好,我姓聶,名懷桑,清河聶氏現任家主,是那個有名的“一問三不知”,我最擅長人前裝傻充愣,背后籌謀算計,也因此混出了另一個更得意的名號,仙友們若不嫌棄,可以稱我一聲——“聶導”。
聽聞世人都在猜測魏兄這十六年到底去了哪里,跌落懸崖后是否真的尸首無存,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這個問題由我來為大家解答。
當年不夜天誓師大會,我沒有出戰,一是大哥的阻攔,要我乖乖呆在不凈世;二是四大世家討伐圍剿的對象與我有半載同窗之誼,我一直欣賞魏兄的正義灑脫,怎么都不相信魏兄會是這等忘恩負義、喪心病狂、大奸大惡之徒,我又何必去蹚這趟渾水。但萬般糾結,始終放心不下,我帶著幾名心腹偷偷去了,親眼目睹了戰場上發生的一切,在魏兄跌落懸崖后,我搶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匆匆下到懸崖底尋找。
我在懸崖底找到了魏兄,他就靜靜躺在地上,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以為他死了,害怕得發抖,顫顫巍巍去探了他的鼻息,摸了他的頸脈,試著喊了他幾聲,但他重傷瀕死,只剩最后一口氣,和死人也沒多大差別了。眼前曾經恣意飛揚的少年再沒辦法開口回應我,再不能展露那明媚笑容,對我說一句——“聶兄,你很囂張啊。”ωωw..net
我跌坐在地,不知不覺淚流滿面,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救他。直到心腹著急催我趕緊走,我才恍恍惚惚地站起來,讓心腹輪番背著魏兄離開了懸崖底,躲開各大世家的搜捕,輾轉回到清河覓到一方靈脈充沛之處將魏兄安頓了下來。
魏兄離真正的死亡只差半步,靈識微弱,我寄望此處靈脈涌動不息的靈氣能溫養魏兄的靈識。為防各大世家進行招魂、問靈,我讓心腹在那處下了一道結界禁制,徹底隔絕世人的查探。我知大哥對魏兄有不好的看法,所以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大哥,也吩咐幾名心腹絕對不可透露。
我知目前無法馬上救活魏兄,但我決定無論用盡多少珍貴的法寶靈器都要保住魏兄這一口氣,只為等一個不可能的可能,期盼著將來的哪一天,我們會再見面。
可一切在大哥走火入魔并失蹤的那一天起,都變了。我也變了。大哥不在了,我度過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后,不得不擔起聶氏家主這個責任。午夜夢回,我夢到大哥全身是血流著血淚怨毒地盯著我,抬起手中的刀指著我。每日我都從夢中驚醒,滿頭冷汗。循環往復,久而久之,我察覺到一絲端倪。我開始懷疑大哥走火入魔并非意外,雖大哥修煉刀道很早,但也不至于這么早就走火入魔筋脈盡斷。我仔細回想當日情景,那時我沖上金麟臺親耳聽到大哥口中怨恨極深地喊著——“我要殺了你”,而當時在場的只有金光瑤。大哥雖自小對我嚴厲,但有多愛護我,我是知道的,大哥那怨毒的目光和手中的霸下絕不會是對著我,唯一的可能就是當時在我身邊的金光瑤,大哥出事前也只有他們兩人獨處。有最大嫌疑的便是金光瑤。
后來我試探著在金光瑤面前討論大哥走火入魔的原因,大哥失蹤到底是死是活,雖然他臉上表現得很哀傷,眼淚婆娑,但我仍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閃即逝的恐懼。那一剎,難以置信、憤怒、怨恨、不甘、憎惡,鋪天蓋地襲來,吞噬了我內心對金光瑤殘存的最后一絲幻想。自此,我篤定大哥的走火入魔肯定與金光瑤有關,我不再相信金光瑤。我也曾試探二哥的看法,二哥很相信金光瑤,在沒有掌握實際證據前,我無法說服二哥站在我這邊,所以我不能貿然告訴二哥,以目前他們這般親密的關系,說了只會打草驚蛇。
我不能靠二哥,不能輕易相信別人,也不能依靠旁人,這一場仗,注定要苦熬,失去大哥,再無親人,孑然一身,我只能靠我自己了。但求為大哥沉冤昭雪,我再怎么隱忍也無憾,上刀山下火海也甘愿。
大哥走火入魔、筋脈盡散、行蹤不明,我知大哥那種狀態也許早已身亡,但我還是想盡力找到大哥的下落。我私下搜尋了一批修詭道之士,嘗試為大哥招魂,不曾想魂魄沒有召回,反倒引來一股極兇殘狠戾的怨氣,煞氣極重,卻沒有攻擊我。這批詭道之士告訴我,招魂不成功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被結界禁制屏蔽,二是大哥有可能尸身不全,靈識被割裂成碎片,而且有陣法鎮壓,所以無法召回。而這怨氣是一品靈器的靈識,應該是大哥生前隨身佩戴之物,沾染了主人的鮮血與怨念,化成怨氣跑了出來,聽到我的召喚出現在這里。我猜它是大哥佩刀霸下的刀靈,刀靈如此急躁暴戾,想來無法為大哥招魂的原因只能是后者。雖我早有心理準備,卻仍然悲慟不已。
我用封惡乾坤袋封住了刀靈,在刀靈的指引下,我知道大哥的尸身一部分在義城,一部分在蘭陵金氏。但義城那處有陣法鎮壓,是薛洋設下的,除非魏兄,世上再無人能破;而在蘭陵金氏,我那么多的暗樁把金家基本翻了個遍,都沒能探尋到確切位置。關于大哥走火入魔的原因,我苦思許久,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金光瑤為大哥壓制刀鈴彈奏了三個月的清心音有問題,但我本人不精于此道,是否真如我所想,能為我解開謎底的當世只有兩人——魏兄和含光君。這就是我必須要救活魏兄的原因,一是情誼,二是魏兄復活我才能令魏兄含光君兩人合力,將一切捅穿。這世上也唯有此二人,值得我相信。
十六年來,我一邊保持原樣跟金光瑤來往,一邊開始暗地里調查跟金光瑤有關的所有人和事,我要找到證據證明大哥是他害死的,我還要讓金光瑤身敗名裂死無全尸,讓他永世不得翻身。我花了五年時間,一點一滴讓我的人慢慢滲透進去金家,安插了多個暗樁,也有線人盯著金家外圍,金家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躲不過我的眼線。
首先我從金光瑤的身世入手,找到了他的出生地,找出了他母親委身的那間妓院,得知他母親有個好姐妹叫思思,小時候曾幫助過這對母子。于是我一直派人盯著這間妓院和思思。直至十一年前思思和她的姐妹們被馬車拉到金家一處別院,我在金家埋下的暗樁傳給我消息,金光善、金光瑤、薛洋都在那里,而金光善進入那間屋子后就沒再出來,隔天就傳出死訊,我猜測金光善之死必定不簡單,幸好金光瑤留下了思思,才讓我有機會費盡千辛萬苦追查到思思的囚禁之所,從而解救她出來知曉金光善之死的內情。
其次我開始調查薛洋,大哥生前一直力主要薛洋血債血償,與金光瑤因此事有過多次爭執,但沒想到薛洋沒死倒成了蘭陵金氏的客卿,與金光瑤交往甚密,成為金光瑤的得力助手。我有理由懷疑當年在清河是金光瑤故意放走薛洋。
不夜天一戰中,魏兄毀了半塊陰虎符,另外半塊最終落在蘭陵金氏手里,而薛洋竟然能復原那半塊陰虎符,我想這就是蘭陵金氏力保薛洋的理由。誰擁有陰虎符,誰就能驅動大規模的傀儡,這的確十分讓人心動垂涎。
我回想起不夜天戰場上有兩處笛音,本來魏兄控制怨氣只是自保并未失去理智大范圍殺人,是那聲笛音響起后,場面才混亂了失控了。除了魏兄,誰還能用笛音改變陳情的指令?我將視線轉向金光瑤手下另一得力助手——秣陵蘇氏的宗主蘇涉,此人帶技脫離姑蘇藍氏自立門戶,習的仍然是音律,加上有詭道高手薛洋為虎作倀,完全有理由懷疑戰場上搞鬼的那個人就是蘇涉。
不夜天誓師時,金光善舉起一個大木盒,宣稱里面裝著的是鬼將軍溫寧和溫情兩姐弟的骨灰,當眾焚灰。但以金光善金光瑤一向的作風,連薛洋這種惡徒流氓都費盡心機保下,鬼將軍是魏兄煉化的首個有神智的傀儡,威力巨大,是一把寶刀,我不信他們不會起了歹意私自藏了溫氏兩姐弟。我循著這個思路追查,花了十年時間找到了鬼將軍的關押之地,只是鬼將軍似乎被什么東西操控已失去神智,只有魏兄才能喚醒鬼將軍,于是,在十六年后魏兄復活之際我也把鬼將軍放了,鬼將軍溫寧重見天日。
十四年前,金光善為了牽制金光瑤,不愿讓娼妓之子接任家主之位,接回了在莫家莊的另一個私生子,名叫莫玄羽,剛十三歲。我上金麟臺初見此少年,他戴著銀質面具,看不清面容,卻隱隱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我用了三年時間故意與他親近,博得他的信任,問他為何要長期戴著面具或臉上涂白粉,向他求證是否真如旁人所言是毀了容才需遮掩,他吞吞吐吐地說因為金光善和金光瑤不想見到他這張臉,禁止他以真面目示人。我追問這是何故,他拗不過我,終于在我面前摘下了面具。見到他真容的那一剎那,我徹底怔住了,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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