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私事
下午五點鐘,任遠飛準時來到簡丹的工作室敲門。
門一打開,就有緩慢清越的簫聲流出來,伴隨著一股清淡典雅的檀香。
簡丹一身白色運動套裝站在門后,人淡如菊,神清似茶,別有一份超凡脫俗的潔凈感。
任遠飛忍不住在心底暗想:如果單憑外表就能判斷一個人的好壞,那她一定是可以高分通過當選好人的那一掛。還有,伍月也是。
在調查與接觸簡丹的過程中,任遠飛總是會一再聯想起伍月,也許因為她們倆某些方面很相似吧。
同樣是牽涉在命案中的女人;
同樣與命案中的男死者存在感情糾紛;
同樣的外表看似純良無公害;
同樣能夠提供確鑿的不在場證明,卻無法完全排除自己的涉案嫌疑。
伍月當初牽涉的是前男友管博被殺一案。這樁命案彼時發生在t市西江區,由西江分局刑警隊負責偵辦。
牽頭辦案的大隊長關振鵬帶著部下展開調查后,發現在死者的人際關系圈里,前女友伍月是唯一一個有動機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管博和伍月曾經談過整整八年的戀愛。
他們從高一就開始交往,大學雖然沒能考上同一座學校,分別在兩個不同的城市求學,依然保持著熱度不減的異地戀。大學畢業后,兩個人滿懷憧憬地一起來到t市尋求更好的發展機會。
盡管熬過了四年的異地戀,但是這對年輕的戀人卻在朝夕相處的同居生活中產生了很多摩擦,應證了“相愛容易相處太難”這句老話。越來越多的摩擦不可避免地危及到了他們的感情,兩個人開始頻頻吵架。
一開始管博還有耐心哄伍月,可是隨著鬧矛盾的次數變得頻繁,他開始感到厭倦,萌發了分手的念頭。
尤其是公司新來的一枚軟妹紙同事coco主動倒追他之后,這種念頭變得更加堅定。
伍月完全無法接受管博提出的分手。
因為他不僅是她的初戀,她還希望他是陪自己走到人生終點的那個人。
一直以來,她最向往“初戀情人就是終生伴侶”這種矢志不渝的感情,覺得一生只愛一個人才是完美。
少女時代,伍月曾無比鄭重地對管博表達過自己的這一心愿,而當時熱戀中的年輕男生曾經不假思索地對天發誓。
“我保證會愛你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如果做不到,那就讓我不得好死。”
現在管博提出分手,不肯履行自己的諾言,伍月既傷心又憤怒。
雖然兩個人最近頻頻鬧矛盾也讓她覺得很辛苦,但她希望男朋友能更加體貼她、包容她,而不是冷酷絕情地拋棄她。
盡管伍月不同意分手,管博還是堅決搬離了兩個人同居的屋子。
為了挽回這段感情,伍月跑去他上班的公司找過他幾次。
最后一次,她發現他和嬌柔可愛的coco走得很近,傷心憤怒的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值。
那天,管博和coco剛剛一起單獨吃完午飯,才走出餐廳不到兩步就被伍月攔住了。
她鐵青著一張臉不說話,只是陰森森地瞪著他們倆,整個人看起來正在變成一團發酵的固體,散發出一種強烈的腐蝕氣息。
“管博,你曾經發誓會愛我一生一世,現在卻因為別的女人背叛我——你等著,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這是伍月最后對管博說的一句話。
盡管是陽光如金的午后,她的神色,她的目光,她的聲音,都讓人不由自主的遍體生寒。
以致于時隔一年多后,當管博死于非命,他的現任女友coco在警方詢問他是否跟誰結過怨時,思維一下子就飛回了那個寒意凜凜的陽光午后,毫不遲疑地報出了伍月的名字。
迎視著任遠飛審視復雜的目光,簡丹笑得淡定從容。
“任隊長,你真準時,請進。”
任遠飛定定心神走進室內,發現除了滿屋簫音一室檀香外,工作室中央的空地上還鋪著一張瑜珈墊。
顯然他敲門之前簡丹正在練習瑜珈,玉白的臉龐上透著淡淡紅暈,那是運動帶來的天然紅妝。
“你剛才在練瑜珈嗎?”
“是啊,工作之余我喜歡練練瑜珈,既是放松也是鍛煉。”
一邊說,簡丹一邊打著手勢請任遠飛在沙發上落座,然后禮貌地詢問他:“想喝點什么?茶、礦泉水、還是咖啡?”
“礦泉水吧,謝謝。”
簡丹拿來兩瓶礦泉水,遞了一瓶給任遠飛,自己留了一瓶。
但是,她想要擰開礦泉水的瓶蓋時遇上了困難,一連擰了好幾次都沒有擰開。有些瓶蓋總是格外緊,很多女人的力氣往往不足對付它們。
“我幫你吧。”
“那麻煩你了。”
任遠飛幫簡丹擰開了礦泉水的瓶蓋,她道謝后接過水瓶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幾口。揚起的下頷與修長的脖子組成了一道流暢優美的線條,是傳說中的天鵝頸。
那一截修長白皙如白天鵝一樣的脖頸,讓任遠飛的目光下意識地停留了三秒鐘。
然后他驀地回神,立刻垂下眼簾轉移視線,兩道視線卻又不經意間落在了她□□的雙足上。
瑜珈是需要光腳的運動,所以簡丹剛才做運動時脫掉了絲襪和高跟鞋,現在只是隨意地趿了一雙裸粉色的真皮涼拖鞋。
那雙簡潔精致的一字帶涼拖鞋,就像一個別致的餐盤,里面盛著兩只纖巧、雪白的腳,腳趾甲上涂著朱紅的蔻丹,櫻桃般鮮艷欲滴。
任遠飛再一次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一雙眼睛定定地落在手中的那瓶礦泉水上面,是另一種形式的眼觀鼻鼻觀心。
喝完水后,簡丹一邊擰上瓶蓋一邊言歸正傳。
“任隊長,請問你還有什么問題要問我?”
任遠飛定了定心神,“簡女士,我們警方在調查你的個人經歷,發現你最早的居住地址是丹陽街幸福村92號。沒錯吧?”
簡丹神色坦然地點了點頭:“嗯,我小時候是在那里長大的。”
“資料顯示你的父親在你十二歲那年就去世了,母親靠在夜市賣炒粉的收入獨自把你撫養大,你們母女倆的生活應該過得挺艱辛吧?”
“的確不容易,但我們母女倆的生活艱辛與否,應該不是任隊長來找我談話的重點吧?你到底有什么問題?”
“我想知道,在這樣經濟困難的情況下,你是怎么籌到錢去法國留學的?以你母親有限的收入來說,這筆錢你們應該無論如何也湊不出來。不是嗎?”
任遠飛直言不諱的問題,簡丹回答得沉著鎮定。
“這就是你今天找我談話的目的,想知道我出國留學的錢是哪兒來的。可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跟武天雄的案子根本沒有關系。”
“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有時候,過去的事情依然可能影響到現在的人事。我們警方在調查案子時,需要考慮到多方面的因素。”
“我覺得你們想多了。我是怎么籌到錢出國留學的,跟武天雄為什么會被人撞死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可以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嗎?有沒有關系我自己來判斷。”
簡丹臉上依然保持著動人的微笑,聲音輕柔似水,語氣卻堅硬如鐵。
“抱歉任隊長,這是我的私事,我什么也不想說。如果我沒記錯,你們警方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我和武天雄的死有關系。所以,除非你們找到什么證據可以把我抓回去審問,否則就請不要再來煩我了。謝謝!”
這天上午銀行方面提供的清單,任遠飛一帶回局里就讓兩名刑警細查了一番,結果并沒有發現什么值得深挖細查的東西。
簡丹名下的賬戶基本上都是八年前開設的,那時候她剛回到國內工作,這期間的所有金錢往來都清白正當。
魯秀梅名下的賬戶也沒有任何問題,近十五年來從沒有過來歷不明的巨額收入。除了女兒有時從國外給她匯款外,再沒有其他任何人通過銀行賬戶給她匯過錢。
這方面既無跡可尋,任遠飛跑去工作室找簡丹談話時,就單刀直入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跟這么聰明的女人打交道,沒必要兜圈子繞來繞去,她可不是那種很容易就會被繞暈的女人。
簡丹拒絕回答這一問題,任遠飛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遺憾地無功而返。
他不知道,自己剛一出門,她唇角的一抹淺笑就如陽光下的雪花般迅速消失了。
走出朝陽大廈后,任遠飛直接開車返回市局。在辦公大樓一樓的電梯口,他遇上了正走出電梯的關振鵬。
關振鵬看著任遠飛點頭一笑道:“任隊,好久不見了。”
“關隊,你來市局辦事嗎?”
“是啊,最近怎么樣,還好嗎?”
“還行吧,謝謝。”
兩個人進行這種平淡的問候與交流時,任遠飛發自內心地吁了一口長氣。
畢竟當年伍月涉嫌命案的那陣子,他每次與關振鵬的談話基本上都是驚心動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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