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丹丹神情一滯，實在沒想到溫禮年會問得這么直白。
  不過她在來的路上就想過該如何解釋她對林楚楚的事情如此上心的原因。
  “你不知道嗎？她的前男友詩晏曾經是我公司旗下的一哥？”
  “如果我沒記錯，詩晏的去世對天華影響很大，股價可是跌了快一半，作為公司老板，你不生氣嗎？還是說你們的私交已經密切到超越上下級的程度，即便帶來這么大的損失也能忽略不計？”
  “雖然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但是沒人能質疑詩晏的人品和我們之間純潔的友誼。”
  施丹丹心里默默編排了一句。
  要不是看在林楚楚的面子上，她絕對會冷藏詩晏一段時間。
  如果詩晏能出國好好養病，可能他們之間也不會落得這么個天人永隔的結局。
  看著為了林楚楚對她豎起平日里極力隱藏尖刺的溫禮年，那副關心則亂的神情看在她施丹丹眼里只覺得可憐。
  “看來你很關注我們天華的情況，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天華雖然是娛樂公司，但也不光指望著藝人和粉絲賺錢。你對我有這么大敵意無非是對我這個人的人品沒有信任，你不了解我，我不怪你。”
  “如果你真的和楚楚交好，我自然相信你不會傷害她，我相信她的眼光。”
  “你放心好了，”施丹丹眼神也柔和下來，“林楚楚現在有什么值得我大費周折搶到的？她現在就是個三不管的人，父母不管愛、哥哥不理、老公不管，也就像你我這種善良又經濟獨立的熟人能幫她一把。”
  提到“老公”二字，溫禮年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不過他也沒有反駁施丹丹，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立場表達自己的不滿。
  “明天我還要上班，楚楚就麻煩你了，如果出了事就去三樓找我，只要不是在手術中我會立即趕過來。”
  “ok，她就交給我吧！”
  林楚楚好像做了個噩夢。
  她的夢里只有兩個年齡相仿、外形也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孩。
  她們同期被孤兒院收養，自此之后就形影不離，感情好得不分你我。
  可即便如此，時間長了，不同的性格讓她們在孤兒院的遭遇差距越發明顯。
  性格孤僻的那個女孩在活潑開朗的另一個女孩的保護下即便不太討喜也沒人刻意招惹、欺負她，她越發依賴唯一的同伴，幾乎將其視作唯一的靠山。
  直到一對夫婦的來臨，兩個女孩之間彼此陪伴呵護的友誼猶如打碎的鏡子再難粘合。
  夫婦一眼就相中了大姐姐般溫柔開朗的女孩，領養的流程進行得近乎飛速。
  全孤兒院的孩子向女孩投來羨慕又祝福的目光，除了那個同她相依為命的同期女孩。
  她明白，只要女孩離開這里，她在這所孤兒院里會變成孤立無援的一葉扁舟，沒人愿意收養她，也沒人愿意和她親近。
  她可能會在這里吃著一成不變的救助餐隨便長大，然后成年后離開這里成為沒有依靠的、像助教老師一樣每月那份固定工資勉勉強強能養活自己的打工人。
  她問過女孩能不能求求領養人帶她一起離開。
  但是那對夫婦只想要一個孩子，兩個孩子對他們現在的經濟條件來說實在是種不必要的負擔。
  女孩徹底失望了。
  隨即，這種失望演變成了莫名卻濃烈的嫉妒和憎恨。
  為什么同時來到這里的人卻不能同時離開，論外表，她明明也不差，甚至比女孩還要更可愛。
  即便性格不太討喜，但她乖巧安靜，就像水一樣無聲無息地融合進各種環境，適應力極強。
  可為什么大家都喜歡像喇叭一樣聒噪、像小鳥一樣活蹦亂跳的孩子呢？
  孩子的善良懵懂純潔無瑕，邪惡和壞心也同樣純粹。
  “你要是走了，我該怎么辦呢？”
  “我會常常回來看你的。”
  “你說謊，等你有了新朋友就會忘了我了。”
  “不會的，我永遠不會忘了你。”
  “我不信，除非你在后山頂太陽升起的瞬間向我承諾，這輩子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勉強接受。”
  “……那……好吧，就聽你的。”
  等太陽高懸，院里規定早餐時間到來，助教老師發現本應坐滿的五十個座位，如今空下了一個椅子。
  女孩從那天起就失蹤了，警察調查無果，想要領養的夫婦最后也領養了其他人。
  而性格孤僻的女孩一反常態，就像突然換了一個靈魂一樣，笑容像初升的太陽般燦爛溫暖，不久之后，她幸運地被走丟女兒的名門世家收養。
  至于在孤兒院的重重早就塵封進時間的密匣，上面蓋上了厚重的沙土灰塵，盡力隱藏自己的行蹤不被任何人發現。
  一夢作罷，林楚楚被心臟處擰緊的酸痛活生生疼醒。
  額頭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她前額的碎發濕得徹底，身上的病號服也被汗粘在身上，活像個剛從水里爬出來的水鬼。
  “楚楚，你怎么出了這么多汗？”
  施丹丹拿過一旁的干毛巾為林楚楚簡單擦拭著，可是林楚楚蒼白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雙目顫抖無神地直視前方黑屏的電視，嘴巴抿成一條細線。
  “楚楚！楚楚！”
  施丹丹實在看不下去林楚楚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溫禮年不是說熬夜過度才會昏睡不醒嗎？現在的樣子有點像當初得知詩晏去世時的絕望恍惚。
  施丹丹心里一慌，上手推了林楚楚一下。
  林楚楚身形一晃，這才注意到一旁緊張盯著她的施丹丹。
  “丹丹。”
  施丹丹滿懷期待地笑開，坐在床邊半抱著林楚楚。
  “哎！我在呢！你這是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我聽說了一件有點超出我價值觀之外的事，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不過睡了一覺就好多了。”
  “什么事情搞你心態？”
  “只是聽別人說的，不確定是真的，不過要是真的，的確挺可怕。”
  “你不說也沒關系，但我這里有個消息，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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