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門口十分擁擠，剛升職到風暴中心的士兵總要特地路過往這里邊多看幾眼，此時里邊坐滿了他們從未見過的高級軍官，運氣好說不定能見到傳聞中那位百分百勝率完成任務的云上校。

        他們極其小心，時刻保持安靜有一眼沒一眼的往里瞅，恨不得走廊中靜的連蒼蠅也不敢經過一下。

        遺憾的是，他們看一圈也沒找到那位長得不錯、白到發光神情卻總是冷到嚇人的青年。

        然后就開始從門口往走廊尾一個接一個交頭接耳的傳遞這一消息。

        打破這份沉默暗號的是一段對話聲。

        “嗯，我到了。”云衍指尖在胸針的花瓣上滑過掛斷電話。

        等他從拐角走過，面前是兩列貼墻筆直而站的士兵。這些人此刻可沒了偷瞄的膽量，各個昂首挺胸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那枚玫瑰胸針識別度很高，一看便知這位就是他們剛才“苦苦尋找”的人。

        云衍走進會議大門的時候，在座的大部分軍官臉上都是一副難以捉摸的表情。

        他直接從城邦趕回來參加緊急會議，連軍裝都沒來得及換，白色t恤搭著水洗藍牛仔褲，這讓剛二十出頭的云衍未脫的少年氣更加外放，沒了往日的嚴肅。

        而會議室中大部分人的年齡能抵得上兩個云衍，有的職位還不及他。平時云衍穿著軍裝不顯，現在這種落差感讓他們一時難以恢復。

        云衍輕描淡寫的道聲歉“不好意思，遲到了十五秒”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刷了id提取出這次會議的內容提要。

        他腦內的依肯依然沒歇。

        “親愛的，我友情提醒一下，你穿這身來我已經感受到很多表示不服的情緒。”

        “他們一定忘了他們的上級還是個小朋友。”

        云衍本在認真的翻開眼前的電子文檔，聽到依肯最后一句話，落在電子頁面上的手指閃了下。

        在心中對依肯說：“消停點。”

        會議內容是針對西部發來的轉移信號部署計劃。

        在座的大多緊皺著眉，只為一件事發愁——難民轉移。

        理論上講，這次的轉移的確和他們沒關系，中間一定是出現什么問題，才會讓西部的難民不選擇南部而是北部和與之相對最遠的東部基地。

        某位軍官正在忿忿：“西部那邊平白無故就要把難民轉移到我們這邊，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平時我們兩地聯系的次數屈指可數，這一定有大問題！”

        “沒錯，難民不都是就近接濟，哪有讓一群饑寒交迫的普通城民頂著冬日寒風走這么遠的？！這一定是陰謀！！”有人跟著附和，激動地連著咳了好幾聲才被迫暫定激昂的發言。

        云衍放下會議提要在對方換氣休息的時候，不輕不淡的問道。

        “西部那邊怎么樣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過來。

        過了會才有人回答：“與我們聯系的時候，空中防御已經有幾處明顯的漏洞難以恢復，現在我們與他們已經失聯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依肯這會安靜了，應該是被調去那邊支援。

        云衍手指在桌面扣動幾下，若有所思。

        少將的視線瞟過他的手指。

        隨后，云衍道：“我認為轉移計劃照常就行，這個時候推皮球有違人道主義。再者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一時半會也疏通不了。”

        云衍手中沒有證據在這種事上他沒明說，但各位心中都清楚。

        每一次的難民轉移都是各個基地最緊張的時期。難民人數龐大，即使檢查再仔細，他們的身上如果附著的是極其細小又或者是善于變色隱蔽自己的污染物就很難被發現，蒙混進城邦，那基地內部人類活動的面積又將會縮小。

        “如果接受難民的話，還是要請云上校幫忙。”有位官員道。

        云衍眼皮懨懨的抬了下看過去，應了聲“好”。

        軍校考核中除了體能訓練以外，還有射擊訓練、偵察訓練等等，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偵察，這科成績在綜合考評中占比最高。

        偵察訓練的主要內容之一就是將肉眼觀察識別出的污染物、被污染體級別判斷的準確率控制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云衍，這項成績常年滿分。

        他可以在十米開外可以觀察到是否有感染嫌疑，三米的距離辨別出目標者身上是否有感染物，感染程度達到幾級并且準確率在百分之百。

        云衍沒繼續呆在這，從卡槽中抽回id卡向少將頷首道：“我先走了。”

        每次開會云衍總會早退，不僅少將習慣了，其他參會人員也都見慣不慣。

        畢竟就算不同意，這位素質極強的軍官總能為自己找到其他工作作為借口。

        稍微松散的士兵見云衍出來一瞬間又精神緊繃起來，大氣不敢出。

        “我并不認為這是個好建議。”依肯又在腦內跟云衍對話。

        “那邊處理好了？”云衍反問。

        依肯：“好了，已經是最高級別的空中防御，沒有足夠的能源再次升級。”

        云衍“嗯”了聲，“情況怎么樣？”

        “不是很樂觀，蟲洞這次的攻擊，怪物似乎擁有了智慧。它們知道如何隱蔽也能找到防御的薄弱點。”

        聞言云衍蹙起眉，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顯然，這是它們對人類進行感染進化得到的成果。但這在上次尋找樣本時，所有藤蔓向他攻擊時就有所察覺。

        他這會已經走出風暴中心的控制區，通往臨時休息處還有很長一條走廊要走。

        “你聽到了什么？”他是在問依肯聽到了會議上的哪些內容。

        “剛回來就聽到拉斯那老家伙請你幫忙，他要求幫忙指定沒好事。”依肯。

        聽到依肯對拉斯的評價云衍不自覺勾起唇。

        “沒什么，只是去做個甄別。”語氣輕松就好似在說剛喝過熱茶。

        他沒有得到依肯的回復，腳步頓了下，可他等了會依肯還是沒說話，他也沒問繼續往前走。

        直到打開休息處的門依肯才開口。

        “親愛的我想了很久，依然建議你別去，難民轉移帶來的危險你應該知道。”它的聲音此時外放著，不過很低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這樣聽起來有點低啞，就像是在云衍的耳邊一樣。

        云衍下意識抬手揉一下自己的耳垂，瞬間帶上血色。

        他知道，最嚴重的結果就是他被感染，感染物是s級的只需要三十秒他就會被完全感染，然后出現兩種可能性——他變成怪物亦或是直接死亡。

        “那應該誰去？”

        他坐進沙發，提筆在攤開的筆記本上留下一行雋秀的字，另一只手捏著茶幾上的玫瑰胸針。

        紅色琉璃在燈光的映射下流露出美麗溢彩的光，他垂下眼皮似乎在很認真的等待依肯的建議。

        “權重分析，你的確是最好的人選。如果在入城甄別時出現紕漏，之后會有更大的麻煩。”依肯，“出于私心，希望你別去，我找不到理由說服你，但還是希望你拒絕。”

        云衍眉眼略彎，手指摁著胸針在桌上打轉：“既然你都無法幫我找個借口，那我根本沒有立場拒絕。謝謝你的建議，順帶一提世界大腦最好不要有感情。”

        “這很困難。感情是我一百多年來對人類存儲進的數據進行分析后生成的，徹底清除很難。”

        “隨你。”

        -

        翌日凌晨，基地門口的刻碑上，剩余人口數字驟減，這意味著西部基地的防御徹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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