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么?
公司所在大樓的天臺。
施梓禾之前很少有機會,也很少可以站在這里,睥睨整座城市。
以前,另一個人也喜歡站在高處看。施梓禾問他原因,那個人只是隨意地笑。等施梓禾明白原因,她已經(jīng)和宋淇澤已分開。
那時候,宋淇澤的臉上還沒有怠倦,是冷傲不羈的粲然樣子。會在夜里一個人在陽臺抽煙,施梓禾就在旁邊陪著他,煙灰滿地時,他們在黑暗里接吻,唇齒間充斥著煙草味。
凜冽寒風,施梓禾有些冷。
宋牧然站在施梓禾旁邊看著她,笑得無比直接。他不想裝了,或者說他裝了這么久也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手指拂上施梓禾的眉骨,沿著鼻梁觸到唇角,宋牧然取下銜著的煙。靠近施梓禾然后吻上了她,彼此充斥著煙草味道的口腔。
灼傷他人,毀滅自己。
風打在宋牧然的背上,刮出刺痛的感覺。施梓禾推開了他,眼里是慢慢的譏諷和冷漠。
宋牧然松開環(huán)著的她的肩,手撐著下巴望著施梓禾,笑著拂去她被風吹亂的的碎發(fā)。
“今晚寧槿芙的飯局你還去嗎?”
宋牧然在煙盒里摸了摸,空的,隨手扔了煙盒。施梓禾抿了抿唇,起身呼了口氣,然后說道:“你去嗎?”
宋牧然躺在地上,無所謂地說:“看你。”
施梓禾跨過他,邊走邊拿出手機。“既然邀請我了,我干嘛不去。”說著撥通了電話。“Jennifer,我這邊有點事耽誤了,現(xiàn)在馬上趕過去。恩,等會見。”
宋牧然看著施梓禾下樓沒有回頭的背影,笑著夸張地嘆了口氣。“阿禾呀,阿禾。”
“寧槿芙,是這個名字?”施梓禾突兀地駐足,轉(zhuǎn)身問道,細眸對上了對面那人雙鋒利的眼。
宋牧然目光向遠處的高樓,然后緩緩開口說道:“寧家的家世雄厚,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宋家需要她。”
家世雄厚。
也對,而且兩人還有同是英國留學的背景,接觸過一樣的文化。人又乖巧溫順,易于掌控,新鮮,漂亮。
這樣的可人,男人都會想得到吧。更何況于,對方這樣天生愛掌控的公子。
施梓禾挑著眼笑,然后轉(zhuǎn)身再也不回頭的下了樓。
她想起來很早之前,那個從餛飩店回去后的夜晚。
“陪我玩一把。”
在宋淇澤沒來不及理解她的話時,施梓禾扯過他的領(lǐng)帶,深吻。
宋淇澤頓了一下,然后配合她演這場戲。手臂圈著施梓禾的腰,閉著眼,唇齒微涼。
他擁著女孩的腰轉(zhuǎn)身,笑著看對方的發(fā)散落在自己的脖頸上,他引頸靠近懷里的人,吻。
對于宋淇澤來說,不是逢場作戲,而是情到深處。
“敢嗎?”
施梓禾偏過頭,問。聲音中卷著夜風的鋒利。
宋淇澤輕笑著用手指勾過散落在肩頸的發(fā),又一次地吻,加深了痕跡。頎長的手指劃過施梓禾長裙上的腰帶。
她笑,抽掉手中攥著的深藍色領(lǐng)帶,指撫上對方的下顎,解開宋淇澤的襯衫紐扣,吻在鎖骨上。
腰帶被扔在地上,還有西裝上衣。
加重了手指在對方背上的力,在蝴蝶骨上按下不深的痕,頭埋在她的頸間,吻。
襯衫紐扣一顆一顆解開,桃紅色的指甲油。
“你愛我。”她說,不輕不重。
“我愛你。”他說,情深意重。
彼此地笑,長裙褪在地上。
深不見底的夜。
深秋月末,寒意逼人。宋淇澤側(cè)頭看著身旁躺著的施梓禾,晨曦的光打在她的臉上,錯落成柔和的顏色。
施梓禾緩慢地睜開眼,看身側(cè)的人。黑色襯衫勾出背脊的輪廓,斜倚在床頭,天真而桀驁,沉默而不可企及。
宋淇澤回頭撞上施梓禾柔和的眼底,笑著側(cè)過身靠近。勾過施梓禾的脖子,睨著眼看懷里的人。
“是不是被我迷住?”宋淇澤輕笑著,眼角淺淡的痕跡。
施梓禾摟著他的腰,腿壓在他的腿上,大爺摸樣。
“誰被你迷住。”
眼底斑斕的顏色卻不小心泄露了施梓禾的心思。
宋淇澤笑著把自己和施梓禾埋在被窩里,在狹小的空間里,吻在她的額前。
也許就是這些片刻的細碎,可以讓施梓禾記起多年前十七歲的自己,而不是今時今日已經(jīng)被命運折騰的迷了眼的自己。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我不愛你。”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你不愛我。”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施梓禾重復了他的話,握住了宋淇澤的手。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多微妙的一句話。
青州市。
黃敦取下金邊眼鏡讓手下擦拭,微瞇著眼看對座的人,熨燙服帖的西裝上衣別了一枚松雀鷹形狀的胸針。
“牧然今天來有什么事?”
侍應端著茶盤從門外進來,黃敦依次擱下茶杯,分別擺在兩人面前。
“這是我們青州市本地的名茶。”說著捋著茶杯水面漂浮著的茶葉。
宋牧然緩慢地端起茶杯,掀開杯蓋,聞到絲縷的果香。“沒什么重要的事,來找阿啟問些事情。”
陸啟明抬眼瞅了一下宋牧然,然后對黃敦說道:“幺叔,你先回去吧,我和牧然說完就回去。”他放下茶杯的左手隨意地擺弄著充當領(lǐng)帶系上的緞面方巾,調(diào)整扣在方巾上戒指的松緊程度。
收走一只茶杯,黃敦起身。
“記得送牧然回去。”然后拿著茶盤和茶杯離開。
“戒指扣住絲巾,阿禾也喜歡這樣。”宋牧然含笑注視那枚鷹形胸針,泛著銀色的光。
陸啟明低頭掃了一眼戒指,突然有些煩躁,開口說到:“他教我這樣弄的。”抬眼看著宋牧然說道:“你有什么事?”
宋牧然從包里拿出文件袋遞給對方,然后說道:“看了你就知道,我先走了。”他在拉開椅子提起包要離開的時候,被陸啟明叫住。
陸啟明打開文件袋,他匆忙掃過幾眼,太清楚宋牧然的意圖。“你想要什么?”
宋牧然不出意料地笑著回頭,開口說道:“我向幺叔提過要三成人手,他不同意。”
陸啟明眉頭一挑,一切了然。
英國倫敦眼。
施梓禾看著手機上的圖片,竟有了求婚的念頭。隨即好玩地笑,刪了圖片,手機放回了褲兜。
結(jié)婚?真是有夠好笑。
她拉下車檔,扭出車鑰匙,架上墨鏡和帽子。繞進巷子,拐了幾個彎。走到街邊的小店,推開店門。
“杰森。”施梓禾舉起手晃著手里的鑰匙。
從柜子下爬起身的人,拿掉反光鏡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吃驚。
“阿禾?”叫杰森的人放下手里的東西,笑著擁抱了一下施梓禾,頗為驚訝的說道:“你怎么來了?”
施梓禾拿掉墨鏡,細眸含笑環(huán)顧店里的陳設(shè),拿下書柜上的寶藍色封面的書,《蒙馬特遺書》。
“你還留著?”
她翻了兩頁擱下,然后開始注視對面一身工作服的人,眉目清醒。
“我后悔了。”
杰森輕微地愣神,笑著看施梓禾的眼。
“你后悔了?”
像是聽到好玩的笑話,仰頭看天花板,隨后看到對方無所謂的樣子,比劃出一個圖案,刻意地笑,說道:“你這個紋身如果要洗掉的話起碼要一年。”
施梓禾低著頭抿唇,說道:“我有時間。”
杰森笑夠了平靜下來,扯下油漬的手套,放在桌子上,然后說道:“那你哪天有時間的話都可以來找我,我基本每天待這。”轉(zhuǎn)身準備去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我現(xiàn)在就有時間。”
施梓禾說,望著杰森的背影。
杰森停頓了動作,好像有聽不見的嘆息,開口說到:“你記不記得上一次你來的時候。”他的語調(diào)中帶著笑。
施梓禾細眸淡漠,手指摸著鼻子說道:“忘了。”
杰森似是沒有聽到施梓禾的話,收拾東西的手沒有停,一邊說道:“那會你就是個學院里學生的樣子,我店里的人都看得出你不適合這種地方。你害羞,還硬在那裝酷,要不是宋先生摟著你的腰,我們都以為你走錯店。”
“怎么說,你那時候應該很愛他吧。當時我問你刺什么,你說刺個字。”
杰森眼眸帶笑地說著,看著墻壁上的哥特圖案,一直在聽著的施梓禾捏了捏鼻梁,沒說話。
杰森繼續(xù)說,像很久之前的故事。
“我當時還挺驚訝的,想看宋先生的反應。他還是笑,一直在笑,好像你干什么都和他無關(guān),我也就沒什么資格再驚訝。我又問你刺在哪里,你沒說話,要他出去,他抽著煙就出去了。他走了,你才說刺在心口。”
杰森轉(zhuǎn)過頭看倚在桌邊的施梓禾,她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眼眸模糊。
施梓禾見對方停下來,回神看著杰森,淡淡的開口說道:“故事挺好聽的,怎么說一半不說了。”一副已經(jīng)沉醉的樣子。
“你真的決定要洗了?”杰森帶著勸告的味道,補上一句說道:“洗了可能留疤。”
施梓禾笑著仰頭,引頸看著杰森說道:“疤總會淡。”她仰頭的動作刻出琢磨的幅度,腳架在椅子上。
杰森收拾好東西,把書放回架子上。笑著把手搭在施梓禾肩上,靠近那雙眼眸說道:“價格不菲哦。”
然后換來施梓禾輕視的眼神。
“我還付不起?”似是把握在手的姿態(tài)。
杰森靠近施梓禾的耳邊說道:“陪我一次,算是完成當年前戲的后續(xù)。”貼在她的耳垂,吻。
施梓禾不客氣地偏頭,手指拂過對方的發(fā)。“你當我什么。”順手拿車鑰匙敲在杰森的額前。
杰森大笑著遠離,戴上手套,招呼坐姿隨意的人。“好了,趕緊過來,我給你洗。我等會還有其他客人。”然后翻看著有些舊的書。
“第一次洗留下的顏色還是很深,不過相信我的手藝啦。”
施梓禾被杰森引進后面的房間,房間的裝飾與幾年前沒怎么變。
“快過來。”
調(diào)整著激光的角度,杰森向還在閑逛著的施梓禾招手。
施梓禾走過來,趴在床上,手指隨意地翻弄著各種刺青花紋的書,上衣被褪在胸脯處,一個蛇形的字。
澤。
杰森放下激光儀,手指撫上蛇形的字,交纏在微凹的股溝。皮膚有些涼。順著骨節(jié),摸到細致的鎖骨,他感嘆的說道:
“阿禾”
“你真美。”
施梓禾咬著唇,昏黃的光遮了低垂的眼眸,他側(cè)過身,眼睫垂著。
杰森起身,一邊對施梓禾說道:“阿禾。”
“我能不能,為你刺一個字。”
“禾。”
施梓禾頭埋在手臂間,看不清她的面容:“隨你。”
杰森在紙箱里翻出很久不用的東西,一根針和薔薇色的顏料。
趴著的人睜眸,帶著不可思議,說道:“你要用針?”針是最原始的刺青方式,不多見了。
杰森沒有說話,只是莞爾。
施梓禾褪去襯衫,有些冷。他半躺著,看著針尖刺進皮膚。
嘶——
疼。
拿針的人看進她的眼里。
“對不起。”
其實施梓禾早在和宋淇澤相識之前,都是一直知曉他是有未婚妻的,只不過人一直呆在澳洲,要很久才會回國。
所以當曖昧的情愫在施梓禾和宋淇澤之間纏繞的時時候,施梓禾已經(jīng)完全忘了對方已經(jīng)是訂婚之人的身份,一味的淪陷在這被世俗所不容的感情里。
她小心翼翼的守護著,緊張警惕的防備著,害怕被發(fā)現(xiàn)后世人的種種眼光言語,擔心如果哪一天那個人突然放手離去自己會怎樣。
雖然施梓禾有時候,會故意做一些傷害宋淇澤的事,但是宋淇澤每每面對她的小脾氣,卻都能微微笑包容下來。
面對無限包容自己的宋淇澤,施梓禾也漸漸放下心中的不安。
可這一切卻在如今寧槿芙的回國之后,所有的安寧被打破。
嘶--
第二針。還是疼。
直至薔薇色染進了胸口。
“杰森,夠了。”施梓禾半側(cè)著身,上衣褪去一半,荒廢的味道。
刺完字,杰森這才拿起激光儀,掃在那處蛇形的圖案。皮膚變紅。轉(zhuǎn)眼間瞥到了施梓禾的淚,隨著圖案的淡化,淚流過耳際。
施梓禾閉眼還看得見,那年宋淇澤在青州老巷的回頭粲然一笑,帶著些孩子氣和慣有的玩世不恭。
那些錯亂的時日,擁抱,深吻,糾纏,留戀,愛恨,一并伴著這個蛇形刺青,就讓他們消逝于無形。
施梓禾覺得自己做了個夢。
夢里,她是只乖乖吃草的小綿羊,身后總跟著一只兇神惡煞的大灰狼。
大灰狼不嚇唬她,也不吃她,只是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后,笑著看她。
終于有天,施梓禾受不住了,轉(zhuǎn)過身問大灰狼,你想干嘛?
大灰狼邊玩尾巴邊說,我想把你拐回家。
拐回家干嘛?吃我嗎?
不是。大灰狼笑嘻嘻地說,拐回家對你好。
小綿羊怔了怔,眼淚刷的一下流出來,說,你是騙子,你騙我,你對我一點也不好。
大灰狼把小綿羊摟進懷里,一下一下順著他的毛。
“我發(fā)誓,要是把你帶回家,我肯定對你好。”
宋淇澤輕聲說。
“下輩子。”
今生且以荒唐無稽的面具對人,來世將如鯁在喉的溫柔與你。
位于北緯北緯49度的荷蘭,這里的陽光像就像這個國家的代表花郁金香一樣溫和而舒適,西歐國家獨有的風土人情在這片風車王國的土地上蘊育而發(fā)展著。
宋淇澤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起曾經(jīng)的事。
還記得之前,施梓禾窩在自己懷里指著書上面那一大片風車的圖片對自己說:
“淇澤,等我們老了以后就在這里住下好不好。”
“要蓋一棟大大的房子,里面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住。然后門前我要一大片花田,最好要有蒲公英,這樣到了秋天風一吹來一定會很美。”
“而花田旁就是很多很多的風車,然后夏天的晚上我們可以坐在風車下,面對整片花海看星晴。”
你所有的心愿我都會替你實現(xiàn)。
陪你一起看花海,看蒲公英,夜晚降臨時抬頭數(sh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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