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船上的搏擊
咬著牙,陳璞勉強地搖搖晃晃走下床,專心聽著隔壁的對話。
“……出海了……杜宗揚不可能無緣無故帶宋淇澤出海……萬一出了什么事,咱們怎么支持?”
“所以我才煩啊,根據警部那邊提供的資料,今天杜宗揚帶了很多日本三合會那邊的打手上船,一定有問題。可是……現在連宋淇澤的位置在哪都找不到了,還談什么支持!”
“……你先繼續試著找訊號,我去叫海上、空中警隊先待命著。你繼續努力。必要時,我就出海找人!”
“我也要去!”陳璞倚在門口,對著房內的兩個年輕男子開口。
正在計算機前忙碌著尋找通訊信號的施梓禾,以及拿起電話準備播打的小孟,在聽到身后的聲音,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陳璞。
“陳sir,你醒了……”
陳璞不理會他們兩位微微蹙起的眉頭,徑自撐著因為受到水中壓力壓迫而肌肉酸痛的身子,走到計算機旁,向施梓禾問道:“你說以藉由無線衛星來偵測出位置的微片型監聽器是銀色薄片,上面有XR—079的編號嗎?”
“宋sir的身上有一片。”
身體倚靠在高級皮革沙發上,黑色的沙發、深色的西裝、黑色發亮的皮鞋,顯得西裝內淺色襯衫的亮,隨意放在的大腿上修長手指的白。肌膚的瑩白,則襯出宋淇澤那一雙黑琉璃石般的瞳孔里,深不見底的幽暗。
黑的吸引,白的光采,在黑與白之間,皆是奪目,交相輝映。
指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清晶瑩的水晶杯,杯中搖曳著琥珀色的液體,流光閃爍著。映著那黑色琉璃的瞳孔中,折射著更深層的黯……宋淇澤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彷佛很專心地思考著,又好像什么都沒想地在發呆,就是盯著手中的Whisky……
“微芯片呢?”杜宗揚的聲音,打破了這房間中的沉默。
宋淇澤從西裝外套胸前的暗袋,筆直的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片薄薄的芯片,開口說道:“在這。”然后將那微芯片放到杜宗揚面前的桌子上。
杜宗揚將那微芯片從桌上取了起來,對宋淇澤露齒一笑,說道:“我真的沒看錯人,你的確是個值得托付重任的人才。”
宋淇澤舉起手中的杯子,淡淡地響應:“好說。”
杜宗揚也舉起杯子回敬宋淇澤,帶著滿意的笑容的臉上看著宋淇澤的眼睛,眼神卻顯得太過凌厲。黃昇盯著杜宗揚手上那薄薄的微芯片,神情若有所思,獨自陷入出神中。
眼角余光察覺到黃昇的出神,杜宗揚眉頭微蹙眼神閃過一絲疑心,但很快地將這眼神隱藏在淺嘗的酒杯后面……
杜宗揚也發現了黃昇的分心,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總算拉回了黃昇的注意力,關心的問道:“黃昇,在想什么?”
猛然回過神來的黃昇有點尷尬地望著面前的杜宗揚與宋淇澤,不自在地微笑著說道:“沒什么……”
看了欲言又止的黃昇,杜宗揚拍拍他的肩膀對宋淇澤說道:“不好意思啊淇澤,黃昇可能有話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說……”
還沒等杜宗揚說完話,宋淇澤便站起身說道:“我出去外面,你們的事談完了再叫我吧。”
放下手上的杯子,宋淇澤就要踏出步子時,杜宗揚卻出聲阻止了他,說道:“宋sir.你留下吧”,正當宋淇澤因為杜宗揚這前后不一致的話,微微揚起自己的眉毛代表不解時,只聽杜宗揚下一句就說道:“我和黃昇出去談。”讓宋淇澤微微一笑,點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說道:“好,我在這,等你們。”
杜宗揚帶著黃昇離開,在黃昇準備帶上門的那一瞬間,特別的回頭別有深意地看了宋淇澤一眼,才關上了門。
斜著身子靠坐在三人座的沙發上,耳邊傳來外面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宋淇澤端起桌上的酒杯,嘴角上揚。心底冷哼一了聲,他就不相信,自己斗不過杜宗揚這只老狐貍?
自在地將自己的握著酒杯的長臂,靠在黑色皮革沙發的椅背上,宋淇澤嘴角噙著溫柔的微笑,半瞇著眼,利用后面窗戶透進來的月光,欣賞著手上的水晶杯中,琥珀色的虹彩。
驀然,房間的兩扇深色桃木門被人用力撞開,撞門的人還沒進到房內,一陣「砰!砰!砰!」的亂槍掃射,摧毀一室的平靜。
小孟十根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著,鍵入一個個的指令,不一會,面前的電腦屏幕上,便出現康州的海灣圖,很快地便搜尋到在海灣上移動的一個紅點。
隨著小孟再次輸入指令,并伸長手轉開兩旁的音箱,突然間「砰!砰!砰!」,連續的槍聲透過那片小小的監聽器,清晰地傳進房間內三個人的耳里。
聽到這混亂的槍擊聲,以及在槍聲中,宋淇澤冷冷地一句冷哼,讓房間內的三個人當下臉色刷白!施梓禾更是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凍結了……宋淇澤!
陳璞是三個人當中最快回神的,抄起椅子的外套對還在發愣的施梓禾下著指令,說道:“立即連絡海上、空中警隊,準備出動支持!你隨時告訴我們宋淇澤的位置,我先過去支持宋淇澤!”
話一說完,陳璞便準備往外跑,施梓禾一個箭步擋在他面前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陳璞看著施梓禾直接拒絕了她,說道:“你不是這計劃中的人,你不能參與這行動。另外……”陳璞看了施梓禾一眼,接著說道:“依你目前的身手,你去反而會成為我們的拖累,所以你不能去。”
“我沒問題。”施梓禾伸出手擋住陳璞的前進,直視著他堅定地說道:“我一定要去。”
“…….”就在陳璞考慮要讓小孟強制性的關押住施梓禾時,背后不屬于房間內三個人的聲音響起:“陳璞,帶阿禾去吧,她應該去這一趟。”
回頭,另一邊房門赫然是余涯。余涯推著自己身下的輪椅,來到施梓禾面前,看看她然后轉頭對陳璞說道:“快去吧,宋sir可是等不了你們太久的。”
陳璞看了余涯一眼,轉身對施梓禾擺個頭,說道:“要去就走吧。”
突然之間,杜宗揚的個人VIP室的兩扇深色桃木門被人用力撞開,還沒見到人影進到房內,一陣「砰!砰!砰!」的亂槍掃射,摧毀了室內的平靜。桌子上的紙張、花瓶內的鮮花、墻上的陶瓷飾品、酒吧臺上的水晶杯,無不化為碎片飛舞,房間中一片零亂。
當所有飛舞的破碎塵埃落定之后,一群持槍的黑衣人闖入房間中,正在檢查他們射擊的目標——宋淇澤時,突然一個聲音凌空破霄而來,「啪!」的一聲,房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突然覆蓋的漆黑,剛剛沖進來的眾人,完全失去眼睛的視覺,只能提高自己的注意力,憑著耳朵留意四周的情況。聽到房間內一聲槍響,黑暗中,槍聲、哀嚎聲四起,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大家鎮靜點,不要傷到自己人了。”眾人方才沉下氣來,慢慢靠攏成一圈,局面穩定下來,房間又是一片寂靜。圍成一圈的人,也逐漸適應在黑暗中的視覺,搜索著房間內,任何的可疑。地上碎片一地,一片潮濕,濃烈地酒香味伴著濕氣,竄入鼻中……
「唰!」的一聲,房間內原本拉上的窗簾,猛然被拉開,一個修長的身影,筆直地站在一大片的窗戶前,背后窗戶的月光透過,映著那人彷佛透明般的幽靈,在大紅的地毯,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驀然,「當」地一聲,那人彈開手上的打火機,一撮跳動的火焰,照亮那雙眼,黑的發亮!眾人開槍的瞬間,那人踢起面前沙發椅,為自己擋去子彈。唇角微微一勾,手中的打火機落地有聲,火焰順著酒精的痕跡,往四周蔓延。
火焰蔓延的速度極快,眾人紛紛向外退開、急忙救火。放火的宋淇澤手上卻拿著滅火器,一壓開關,在自己周遭撲灑一層厚厚的干粉之后,噴頭對準眾人,用力噴灑,眾人手上的槍管內,堵塞了滿滿的干粉,板機一扣,槍管內壓力無法釋放,隨及膛炸,反傷自己握槍的手。
杜宗揚的打手們眼見手上的槍不能用,只有丟了槍,直接撲向宋淇澤。兩人同時撲向宋淇澤,宋淇澤左右拉弓,先是蹲下避開對方攻擊,右拳狠狠擊上左前方的來人,順勢左掌頂右拳,右肘頂向右后方撲上者的心窩,再轉軸上擊,敲上對方鼻梁,左右兩人應聲倒地。
前方一人拿著一片木板,橫面掃來,宋淇澤一個下腰動作,避開前方攻勢,順勢腳由下往上踢,將人踢飛至身后玻璃窗,「乓!」地一聲,伴著疾飛的玻璃落地。
見宋淇澤只剩一腳支撐,隨及有人往宋淇澤單腿一掃,宋淇澤順勢一個后空翻,落地時抓住對方的背部,同時藉力一帶、往后一扔,一聲「碰!」,對方被甩至墻壁上滑落。
又是一批人持槍沖進房間,槍響地同時,宋淇澤由已經破掉的窗戶,飛身而出。落地時,兩個連續滾翻,便貼在船艙凹入的墻壁上,避開后方射來的子彈。
一腳踢開身后的船艙門,宋淇澤從另一邊竄出時,聽到有另一艘船的引擎聲,沖到船邊鐵欄往下一看,杜宗揚正站在那小游艇的船頭,點燃手上的雪笳,身后,是遙望著自己的黃昇。
杜宗揚看著另一艘船上的宋淇澤,吸了一口雪笳,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對宋淇澤冷冷一笑,揮了揮手便轉身進入船艙中。宋淇澤正想追趕時,一顆子彈從右后方擦過自己的手臂!宋淇澤連忙往后躲入船艙墻壁的凹面處。看著戴著杜宗揚的船,緩緩離開,宋淇澤不禁蹙起了眉頭,握緊了握槍的手。
陳璞帶著施梓禾搭乘著直升機,機上的駕駛員正聽著小孟的指揮,往海灣外飛去。陳璞順手將旁邊的防彈衣跟手槍交給施梓禾,說道:“穿上吧!杜宗揚的船就在前面了。”
宋淇澤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將自己剛剛被子彈擦傷的手臂簡單地包扎下。輕嘆口氣、微微瞇起眼,宋淇澤心底明白,目前自己的處境可說是危機四伏……杜宗揚離開了,可見他早有準備,這艘船上專門為他準備的陣仗,絕對不容小覷。
緊貼在船艙外壁的凹陷處,宋淇澤抬頭望向遠方——皎潔的月光灑在海洋一層又一層的波浪上,漾著點點的光華,渲染著溫柔的寧靜,很美、很美的一個月夜。
看著前方的美景,這樣的一個月夜,適合的是情人之間的呢喃細語,而不是這樣以生命為代價的拼斗。驀然,宋淇澤想到了施梓禾,宋淇澤輕輕地笑了,萬般柔情的笑容化了他平時的冷冽。
低頭、再昂首,宋淇澤眼中淡然無波,他,向來不是認命的人,老天想收他的命,都還得問他給不給。至少,當年學的射擊課在此時要好好展現一道了。
舉起了持槍的手,氣定神閑的微笑在嘴邊,下巴微揚,宋淇澤昂首闊步而出。
逐漸接近杜宗揚的游艇時,直升機開始原地徘徊,望著甲板上或趴或躺幾個黑衣人的尸體,以及船艙內傳出的槍響,讓陳璞與施梓禾都明白目前情況不對勁,在直升機努力地穩住機身、靠近游艇,陳璞拋下兩條垂繩,實體化立即準備滑繩下去。
陳璞與施梓禾兩人手上正環扣著腰上的繩結,陳璞隨口問道:“你都不問有關我們的任務嗎?”
施梓禾看著陳璞,淡淡地微笑說道:“我想問為什么、想要向我解釋說明的人,不是你們。”
陳璞微微蹙起眉頭,看了施梓禾一眼,平淡的說了一句:“走吧。”
兩人同時滑繩而下,腳踏上甲板落地。
「砰!」干凈利落的一槍,又是一個人倒下。宋淇澤單槍匹馬,一路往杜宗揚的個人VIP室硬闖,雖然杜宗揚已經離開,但宋淇澤相信在那辦公室中,必定會留下些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他從甲板上一路往回殺,看一個掛一個、見兩個殺一雙的冷酷無情下,他總算來到了杜宗揚個人VIP室前,雖然他身上也見了兩處紅。
一靠近杜宗揚的個人VIP室前,宋淇澤立即感覺到有股強烈的危險感,他放輕了腳步,身體貼在墻壁上,一個吸氣,轉身面對已經被撞壞的大門,雙手持平舉槍!驀然,側面一個刀光閃過,擊落了宋淇澤手上的槍。
就在感覺到刀風的瞬間,宋淇澤當下決定放棄手上的槍,將自己的雙手縮了回來,他的決定,是正確的。只有毫米之間的差距,宋淇澤的一雙手,就差點被一把銳利的日本武士刀剁下。宋淇澤在避開危險的一瞬之后,感覺側方揮刀的力勢已過,立即提腿往偷襲者的側腰猛力一踢!
對方一個閃身退步避開宋淇澤的踢腿,反手又是一刀直劈!宋淇澤猛然改變身體方向,擒住對方握刀的雙腕,扣住!止了那劈下的一刀!對方又是一個掃腿襲向宋淇澤雙腿,宋淇澤扣著對方手腕,順勢一閃,兩人同時一個翻身,刀光閃動間,兩人拉開距離,同時單膝落地,穩住自己。
海風從破掉的窗戶吹入,揚起透明的紗質窗簾,也吹過宋淇澤因為身子伏地前傾的西裝外套,中間已被武士刀割開一道縫!
相互對峙的兩人,兩雙帶著殺意的眼,正估量著對方的實力。突然,那人笑了,低低地笑道:“私はあなたを鑑賞する!(我欣賞你!)あなたは私の敵になる資格があります!(你足夠當我的對手!)”
宋淇澤忽然想起來之前聽小道消息指出,杜宗揚除了與林氏集團有合作之外,這一陣子正積極想與日本黑道連盟,看現下的情況,傳言不假了……
“武士決斗,就該用武士的方式!”話未完,那人便拋了一把武士刀給宋淇澤,然后用著濃濃的日本口音,說著不甚標準的中國話。
宋淇澤下意識反手接下對方拋來的武士刀,他掂了掂手里的刀,然后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一旁,見到那人端正跪坐,將武士刀擺在自己面前,也跟著照做。
雙手平抬起刀,對方自報名諱:“關東三合會,服部川之合”
“康州市廉政處,宋淇澤。”注意著對方的動作,宋淇澤也報上自己名字。
雙方同時彎腰,向對方行禮代表對對方的敬意。禮畢,雙手握著刀柄,起身對峙。
看著眼前的服部川之合,宋淇澤不敢輕敵。這人明顯跟前面的那些人不同,不好對付,剛剛的幾個過招,已經可以知道對方實力不在自己之下,這一戰,宋淇澤自己也沒把握,只有盡全力一拼。
杜宗揚的個人VIP室內、破片碎屑的狼藉中,鋒芒畢露的兩把武士刀,在華麗的水晶吊燈下,更讓人發寒顫心。越晚越大的海風,撐起整面的窗簾,阻斷了服部川之合與宋淇澤之間的對視。
當風漸漸平息時,原本完全撐滿、飛舞的窗簾也緩緩落下,第二層的絨布窗簾因重量先緩緩沉下,當兩人視線看到對方時,同時出刀!
「唰!」刀鋒互擊的瞬間,一聲布帛的割裂響聲,撕毀了夜里的寧靜,第一層透明的紗質窗簾還來不及落下,橫生在兩人的刀刃下,狠狠割破兩人之間的朦朧,白紗飛落,接下的只有刀光的清晰。
服部川之合斜線劈向宋淇澤的肩膀,宋淇澤向旁邊退一步側身避開,同時提刀迎上服部川之合最后的尾勁,手腕一旋,格開服部川之合的攻勢,橫砍向服部川之合的側腰。
服部川之合反手一掛,用刀擋住宋淇澤的橫砍,「鏗!」地一聲,刀刃相撞出電光火石。
服部川之合對宋淇澤頗為欣賞地一笑,開口說道:“悪くない。(好家伙,不錯。)”
宋淇澤一邊小心著服部川之合的動作,挑眉淡淡的說道:“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謝謝。)”
兩個人同時身體貼著自己的刀背用力一壓、兩刀相抗,逼近對方眼神相對,兩個人拼的是命、抗的是力,斗的更是一股氣,傲氣。
刀刃相頂,服部川之合刀鋒角度一個微偏,便順著宋淇澤的刀面滑過,宋淇澤也同時一個旋身,避開服部川之合這一下的奇招。
兩人的刀,同時貼著對方的刀一個旋轉,旋身之后,兩人距離拉開,宋淇澤右手臂上的白襯衫,染上一道鮮艷的紅色,而服部川之合一身黑色襯衫的右手臂,也滑下一抹紅色到手腕上,一粒血珠滴落。剛剛的過招,誰也沒占到對方的便宜。
海風再度吹起層層簾紗,起風中,刀刃再次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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