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晴珊難得見他關心自己，抿唇笑了下道：“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明天要去醫院復查一下，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明日有個會議，可能不能陪你去。”霍孝林說道，羅晴珊幾乎是立馬就接上他的話，“沒事，我自己去就可以，而且媽也在呢，不用麻煩你。”她這話說的很客氣，生疏的完全沒有半分夫妻的模樣。

她說出這句話，其實是帶著幾分賭氣般的，想用這疏離的態度激一激他，可惜霍孝林并沒有反應，不知道是沒有察覺到還是覺得這樣的疏離也并沒有什么。

“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他說完這句話便進去浴室洗澡了，羅晴珊站在原地，滿目落寞。

緩緩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還能抱有什么期待呢？從嫁給他那一刻開始她應該明白不是嗎？

在他的生命里，她永遠比不上馮詩冉的位置。

她想到上一次爭吵時，霍孝林很平靜的對她說出，他覺得這段婚姻實在委屈了她，如果她愿意，他們可以離婚。

一想到這里，她的眼淚便要落下來，當初結婚之前，他也跟自己說過，他對婚姻其實沒有什么期待，讓她慎重，可是她還是一頭熱的扎進來，天真的以為能點燃他那顆死了一半的心。

畢竟，她曾苦苦等了他十年。

她以為自己終于是熬出了頭，沒想到……卻是另一個火坑。

霍孝林洗完澡出來，看到羅晴珊還坐在客廳，有些疑惑問道：“晴珊，你是有什么事情？”

“孝林，我們談談吧。”羅晴珊背對著他，聲音里壓制著幾分悲傷，她其實不想走到這一步的，可是……很多事情總要面對的。

“好。”霍孝林點點頭，他大概猜到了她要說什么，其實這樣也好，她正是好年紀，何必在他身上浪費呢。

他給羅晴珊倒了一杯水，在她對面坐下，道：“你說吧，我聽著。”

深呼吸了一口氣，羅晴珊微微笑道：“孝林，我覺得我們結婚一年多，感情沒有任何長進，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她唇邊掛著笑意，眼眶中眼淚卻在打轉。

有些詫異她問的如此直白，他看著眼前這個溫柔的女生，明白她這一年里受了委屈，他思慮了下正要開口，羅晴珊卻道：“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但凡有一點喜歡，咱們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很多事情說出來，就像是在自取其辱，可偏偏不甘心要去問。

“晴珊，你是個好姑娘，只是我……我已經沒那么好了。”霍孝林說道，最好的時光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在一條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方向的路上越走越遠。

羅晴珊低低的笑起來，“明明是安慰的話，為什么聽著這么讓人難過。”

“你今天，只是想問這個嗎？”霍孝林試探了一下道，羅晴珊眼睫顫了下，問道：“孝林，你是不是……特別想跟我離婚？”

霍孝林被她這個問題問住，真的想嗎？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實跟羅晴珊在一起也挺好，她是個賢惠的妻子，但是他總覺得對不起她，她給的情意，他真的沒辦法回應。

“她們都說日久能生情，都是騙子。”羅晴珊笑了下，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從抽屜里緩緩取出一份協議，放在他面前道：“我實在不知道這種東西要怎么擬，所以用了很多天，你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

這一份離婚協議書。

自從上次他問出那個問題后，她便開始想這件事情了，既然他永遠都不會愛上自己，那還不如……讓他自由。

這是羅晴珊，唯一的選擇。

霍孝林看著靜靜躺著茶幾上的那份離婚協議，他道：“無論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羅晴珊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她怕自己會后悔，只有她自己知道踏出這一步，她費了多大的力氣。

“沒有了，我什么都不需要。”羅晴珊搖搖頭道，她需要的東西，偏偏是他不愿意給的。

愛情。

霍孝林緩緩翻開那協議書，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房門突然打開來，霍太太打著哈欠走出門口，看著坐在客廳的兩個人有些驚訝道：“你們兩個人怎么還不睡覺？大半夜干什么呢？”她看著羅晴珊驚慌的擦了擦眼淚，將一份文件快速的塞到抽屜里。

“媽，你怎么醒了？”霍孝林問道，霍太太不說話徑直走到他們身邊，要打開抽屜，羅晴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媽，你別管了，我們……”

“我看看。”霍太太皺眉道，扒開她的手將那份離婚協議拿出來。

羅晴珊的心瞬間提起來，有些不安的看著霍太太的越來越沉重的臉色。

“荒唐！”霍太太的重重將那協議書摔在茶幾上，她目光看著在兩人之前看了看，道：“這是發生什么事情了？竟然鬧到要離婚的地步？”

“媽，是我提出來的。”羅晴珊說道，霍太太伸手示意她閉嘴，她不悅的目光看著霍孝林道：“我知道晴珊一向喜歡你，她不可能會跟你離婚的，除非是你逼她的，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

“沒有，真的是我想提的，我覺得累了。”羅晴珊道，霍孝林拿起那份報告，翻了翻道：“媽，是我對不起晴珊，這一年，我們都過的很痛苦，我不想再讓她在這里浪費時間。”

“你什么意思？”霍太太問道，銳利的目光看著他。

霍孝林聲音冷靜又從容，“我不愛晴珊，所以我們不會幸福。”

羅晴珊眼淚洶涌落下來，抽泣聲壓制不住，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你們才結婚一年，以后日子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談什么愛不愛的。”霍太太不滿道，在她看來這個離婚的理由實在荒唐。

“媽，先不說，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霍孝林見她情緒激動，將那離婚協議書放在一邊，提起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情？”顧太太問道，原本有的睡意被這么一鬧完全消散了，她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會要離婚，在她看來簡直沒有比這更完美的婚禮，門當戶對，兒媳婦溫柔賢惠，最適合霍孝林不過了。

“當初，你是不是找過詩冉？”霍孝林直接了當的問道，這幾天他一直在想這件事情，那日在醫院，馮詩冉看到霍太太時眼中有著嘲諷，那夜在海邊說起分手的原因，她明明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

他跟馮詩冉在一起幾年，對她的了解怕是比她自己都深，她分明就是有事瞞著他。

霍太太沒想到他竟然又翻出這件事情來，愣了下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以為你們分開是跟我有關系？”

“我就問你，有還是沒有。”霍孝林說道，目光直直的看著霍太太。

羅晴珊此刻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但是對于霍孝林的問題，她也很好奇，今日與霍太太的聊天，她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自打霍太太心里，是看不起馮詩冉的。

豪門之間門第的事情，她見的太多，也猜到了霍太太會怎么樣為難馮詩冉。

霍太太冷哼一聲道：“怎么？是不是那個狐貍精跟你說了什么？”

“她若是當真同我說了，我便不會好脾氣的坐在這里跟你說話。”霍孝林說道，眼中已然有了幾分怒意，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你娶馮詩冉有什么好？她一個女人整天在外拋頭露臉的像什么樣子，你就應該找個賢惠的妻子，再者你也不看看她家境是什么樣的，來自鄉下還拖家帶口的，這不是想要攀附我們家嗎？”霍太太怒道，她都是為了霍孝林為了霍家好，他竟然還要質問自己。

“所以，當初你真的找了馮詩冉？”霍孝林問道，神情僵硬，霍太太與羅晴珊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神情，深沉又冰冷，看一眼都讓人覺得害怕。

“找了又怎么樣？反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接受她的，從前不會現在更不會。”霍太太拍桌而起，越發激烈的聲音里卻有著心虛。

羅晴珊連忙拉住她道：“別生氣，有什么事情好好說……”

霍孝林這一刻說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情緒，滿腦子涌上來的的，都是馮詩冉那日在海邊，冷漠的神情，可那眉目中分明是痛苦。

霍太太也緩緩坐下，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一切都很明了。

是她對馮詩冉說了不好聽的話，將她逼走，又撮合了羅晴珊與霍孝林在一起，她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卻將他的生活搞的亂七八糟，可恨的是，他竟什么都不知道。

羅晴珊給她倒了一杯水，緩緩道：“阿姨，你不應該這樣，我……我們都不快樂，我知道你是一刻好心，但是我已經決定了……要跟孝林離婚。”

她走進書房拿了一支筆，遞給霍孝林道：“孝林，簽字吧。”

她硬生生忍著眼淚，她明白霍孝林的感覺，他對馮詩冉愛的深，卻這樣被拆散，不是因為其他，而是霍太太的不喜歡。

霍孝林腦中一片混亂，他接過筆，霍太太又問一遍道：“你真的，要離婚？”

“我霍孝林這輩子最荒唐的事情，就是當初信了你。”霍孝林說道，拿過那離婚協議書簽了字，瀟灑迅速。

他將筆扔在桌上，起身看著羅晴珊道：“晴珊，這一年來，對不起。”

“沒事啊，我覺得……很滿足了，你也不用覺得愧疚，我也不喜歡相夫教子的日子，這一年我學會了很多。”羅晴珊道，唇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她伸開手道：“你能抱抱我嗎？”

霍孝林愣了下，張開手輕輕擁抱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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