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買布料？”趙香云一臉詫異。
她還以為，江衛民轉到賣布的柜臺，是自己想買布的。
“恩，多看看，別和我客氣！你是我對象，我給你買布做衣服，是天經地義。”江衛民道。
聞言，趙香云搖了搖頭，“我衣柜里衣服很多的，我媽也給我做了衣服。”
她小姨陳六月一年最少給她寄三套衣服，多的時候，一年四五套。
好幾年累積下來，她衣柜里，光是陳六月寄的都十幾二十套。
更別說她媽陳五月，更是將她當眼珠似得疼愛，她不喜歡家布做的衣服，就去和人家換城里人喜歡穿的的確良，燈芯絨啥的。
總之，趙香云是真的不缺衣服。
“那也不是我買的。”江衛民道。
趙香云：“……”
旁邊的女供銷社社員見狀，趕緊從柜臺里，拿了幾個布樣出來。
“同志，你瞅瞅這樣式，喜歡哪一個，讓你對象給你付錢。”
趙香云：“可我不缺衣服。”
趙香云不想讓江衛民在她身上花錢了。
江衛民給她的那一盒子東西里，除了那一對龍鳳鐲，錢她數過了。
全是大團結，一共一百二十八張。
也就是一千二百八十塊。
按照這個時候的物價，一千多塊，真的算是巨款了。
更別說再加上那些全國通用的票證。
那一盒子東西，不管給誰，都能過上一個特別不錯的生活。
她真不知道該說江衛民太信任她，還是他太傻，覺得自己不會拿著錢跑路，或者翻臉不認賬！
畢竟，他將盒子遞給她的時候，可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她要是不承認，他哭都沒地兒哭去。
“那就先買好，等以后想做衣服的時候，再做了穿。”江衛民笑著開口。
趙香云所在的縣城，是個小地方，成衣比較少見。
當然，有賣舊衣服的地方。
舊衣服不要布票，但價錢也不便宜。
買好的布，放多久都行，不怕變胖，也不怕瘦下來。
見江衛民這么說，供銷社的女社員也趕緊勸趙香云，“同志，像你對象這么舍得的可不多了，好些人就算帶著對象一起來，來來回回的看好幾遍，都不買呢。”
“大姐……”
趙香云還想說啥，江衛民直接看向女供銷社社員，“布料里頭有顏色稍微鮮艷一點的嗎？”
大街上，大家衣服都穿的差不多。
沒有一點點特色可言，江衛民想給趙香云買些不一樣顏色的布料。
“鮮艷一點的？黃色？做成裙子，應該好看！還有這個藍白相間的，做海魂衫不錯。”
社員大姐是個會做生意的，耐心的和江衛民講解著什么布料做成啥樣的衣服。
這些江衛民一個大男人確實不太懂，有了社員大姐這番話，他倒是了解了不少。
“那棉布有沒有？”
棉布穿著最舒服，就是棉布比不得的確良，容易壞。
“有的，有的！”
“一樣扯一身衣服的。”江衛民道。
“扯一身？”社員大姐看了一眼趙香云的身材。
一般人做一身衣服，大約是六七尺布，可趙香云有些胖，估摸著怎么也得十尺。
“一身衣服給她算是十尺，黃色布是六毛一尺，藍白色七毛，棉布也是六毛，一共是十九塊，外加三十尺布票。”
女社員很快算出了錢。
趙香云準備從衣兜里拿錢和票的時候，江衛民快她一步，錢和票證全付了。
“你的錢在我那兒。”趙香云看著江衛民。
“我手上還有錢，那些錢，你留著買別的東西，或者存著也行。”江衛民沖她笑。
等到女社員將付了錢的布料，塞給他，他順手放進了趙香云帶出來的背簍里。
那些錢，江衛民給了趙香云，壓根就沒有想過，再用那筆錢給趙香云買東西。
他做黑市買賣，也不是馬上就不做了。
至少，在離開農村回家鄉之前，這件事兒，他會進行到底。
風險雖然有一些，可這世上的事兒，哪有零風險的？
趙香云不知道江衛民心底的想法，將他拉到一邊，讓江衛民別給她花錢了。
沒有哪個女人不愛打扮，不愛好看的衣服。
可要是自己攢的錢，咋花都覺得無所謂。
用別人的錢，總覺得不舒坦，哪怕現在江衛民已經是她對象了。
江衛民嘴上答應著說不亂花錢了，接下來，又拉著趙香云去賣生活用品的柜臺。
專門問了雪花膏。
“我雪花膏還沒用完了。”趙香云扯了扯江衛民的衣服。
“沒事兒，你可以放著，要是用完了，直接換一盒，另外再給你媽你兩個嫂子一人帶一盒。”
三毛一盒的雪花膏，在江衛民嘴里，像是不值錢似得。
趙香云聽著都覺得心疼。
不是心疼錢，而是心疼江衛民的錢。
他在生產隊干活兒，賺來的工分，頂多換些糧食。
他要用錢，要么是家里寄，要么就是去黑市倒賣東西。
趙香云自己去過黑市，知道那里有很多的不確定因素，既怕被人抓，又怕被人坑。
自然而然，江衛民賺的每一筆錢，都不容易。
趙香云剛準備阻止江衛民，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蘇大哥，是雪花膏，雪花膏……”
曲夢夢像只花蝴蝶似得，走路都在蹦跳。
因為長得好看，這一路，都是風景。
而她，像是不知道似得，一路上說話，都細聲細氣的，面帶笑容。
周圍不知道多少男同志盯著她，眼睛都離不開。
不過那身紅色的布拉吉，趙香云看著倒是眼熟。
可不就是當初蘇興華哄騙她說那裙子她穿著不好看，讓她‘借給’曲夢夢穿的嗎？
這一借，就再也沒有還給她過。
趙香云臉上多了一抹冷笑。
曲夢夢的注意力，大約全都在雪花膏上，見江衛民拿著雪花膏，都沒有看是誰，就直接用很溫柔的語氣問江衛民，“大哥，你手上的雪花膏，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江衛民聽到曲夢夢的聲音，下意識的后退一步，和她拉開距離。
將雪花膏遞給社員的同時，從口袋里抽了兩塊錢出來。
“四盒！”江衛民面無表情的開口。
“江同志，是你啊！”曲夢夢聽到江衛民的聲音，抬頭見到了江衛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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