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碗稀粥。”趙香云開口。
江衛民點的一碗肉絲面。
點完之后，他又開口，“有紅燒肉嗎？”
女服務員看了他一眼，“有，今天的肉供應正好還沒用完，不過價錢不便宜，兩塊一斤。”
趙香云那一碗白粥，要五分錢，不要糧票。
因為粥里水分多，不管是收一兩糧票，還是半兩，都不合適。
江衛民點的肉絲面是兩毛錢，外加二兩糧票。
至于紅燒肉，則貴的有些離譜，兩塊錢一斤，比起市場上五毛一斤的肉，足足貴了四倍。
趙香云想著要不干脆不要紅燒肉了，反正她空間里有肉，要是真的饞，她可以拿一些出來，讓江衛民吃頓好的。
不過，她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江衛民已經要了紅燒肉。
“紅燒肉要一斤，所有加在一起，這些是錢！”
江衛民付了錢，等服務員找了錢，兩個人就找了個地方坐下。
蘇興華和曲夢夢進了國營飯店之后，只覺得尷尬。
國營飯店的吃食不便宜。
一碗普通的面，也要五分錢，重點還要糧票。
蘇興華要是有糧票，也不至于連口細糧都吃不起了。
不要糧票的，就只能點趙香云點的稀粥。
那稀粥一端上來，蘇興華就覺得是白費錢。
一碗粥里，全是水，米粒兒沒見到幾顆，就這樣，還要五分錢，還不如一碗啥都沒有的面。
至少，那面是實實在在的細糧。
曲夢夢的目光，一直落在蘇興華身上。
她要吃飯，只能指望蘇興華。
大約是蘇興華一直站在柜臺前，也不點吃的，服務員不耐煩的看了他和曲夢夢一眼，“到底要不要？不要別擋在這兒，攔住后面人的路！”
這會兒，國營飯店的人其實不多。
算上趙香云和江衛民，蘇興華和曲夢夢，再就是角落里，一個吃飯的，是五個人，根本不存在蘇興華擋了誰的道兒。
可國營飯店的服務員一向如此的。
管你來不來吃飯，她就是比誰都牛氣，看誰，都覺得不順眼。
看誰，都想欺負一下。
蘇興華之前和其他生產隊的城里人來過幾次，幾次都是那些人請客，對于這里頭服務員的態度，早就一清二楚了。
不過被人單獨指出來這么說，他還是不高興的。
“誰說我不點飯？我只是在想，吃啥好！”蘇興華道。
“那你去旁邊慢慢想，別礙我的事兒。”服務員道。
這話一出來，蘇興華臉色變了又變。
“我要紅燒肉，肉絲面，還有稀粥！”蘇興華一口氣點了三樣東西，好巧不巧和趙香云、江衛民點的一樣。
服務員朝蘇興華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拿來！”
蘇興華一怔。
“糧票、肉票和錢！肉絲面的二兩糧票，紅燒肉你要多少？兩塊一斤！”
錢，蘇興華擠擠還能拿出來，可這票證……
他下意識的看向趙香云。
這會兒，她正喝著稀粥，江衛民的肉絲面和紅燒肉還沒上來，他就這么靜靜的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喝粥。
蘇興華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啦，一看到趙香云和江衛民在一起，他就想破壞，他就覺得不舒服。
三步上前，到了趙香云和江衛民身邊。
這一回，蘇興華沒有找趙香云，而是直接問江衛民，“江同志，你能不能借我一些糧票和肉票？出門出的太著急了，我忘記帶了，回去我就給你！”
江衛民看了一眼蘇興華，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抱歉，剛好用完了。”
蘇興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明明看到江衛民衣服口袋里，還有票證。
“江同志，其實誰都有為難的時候，我也不是不還，你能不能……”蘇興華想說讓江衛民別這么小氣。
誰知道，正在喝粥的趙香云，突然放下手里的勺子，漫不經心的開了口，“既然來縣城，就得做好買東西要用上票證的準備。要是沒有，那就只能回去吃飯！
我聽生產隊的人說，每回來縣城，都是早早的去，趕在午飯之前回去，蘇同志，你們其實也可以的。省的到了國營飯店，才想起，要找這個借票，那個借錢的。”
蘇興華大約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討厭吧？
趙香云是真的不喜歡。
找她借糧食也就算了，頂多覺得他這人想靠著原主對他那點愛慕，能貪多少便宜，就貪多少便宜。
可江衛民不是她。
難道為了那點東西，連臉都不要了嗎？
被趙香云這么一說，蘇興華的理智，才慢慢回來。
他才驚覺，自己竟然為了賭氣，找江衛民借票證。
他看了一眼趙香云，又看了看從頭到尾，沒有將自己當一回事兒的江衛民，臉徹底的紅了。
匆匆扔下一句對不起，他重新回到柜臺前，“那些都不要了，兩碗稀粥！”
說完，拿了一毛錢出來。
女服務員鄙夷的看了一眼蘇興華，像蘇興華這樣的，她一天見好多回，沒有票證，還故意在這里裝王八，裝大蒜的。
丟人！
對上女服務員的目光，蘇興華難堪極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忍了下來，沒有負氣離開！
他要盯著趙香云和江衛民，在他們之間有啥的時候，立刻阻止，絕對不便宜江衛民！
曲夢夢雖然有些不高興午飯只能喝稀粥，可比起家里那些高粱米，麥麩，已經好太多。
至少是細糧不是嗎？
江衛民的面條，很快上來了。
面條上面蓋了一點肉絲，還有一顆青菜，再就是零星的幾顆花生米。
江衛民將那些肉，全撥到了趙香云碗里，“待會兒要走回去，你吃多少，都沒關系，會全部消耗掉。”
趙香云想說的話，一下子全吞進了肚子里。
她將江衛民撥給她的肉絲，塞進了嘴里。
吃著肉，心底多多少少，會有種幸福感爆棚的感覺。
這個年代的幸福，可不就是吃頓肉，穿身好衣服？
她在今天還都經歷了，也算幸福了一把。
趙香云將江衛民撥的肉絲，吃的差不多了，紅燒肉也上來了。
一盤紅燒肉，混合了醬油，其他調料。
加上切得大小不一，在趙香云看來，賣相絕對稱不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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