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五月見到趙香云回來，又將自己聽見的話，轉述給了趙香云。
眼睛里，全是得意。
仿佛不用自己動手，就解決了曲夢夢和蘇興華。
趙香云也不求她媽陳五月做什么圣人，在不主動傷害別人的情況下，討點口頭便宜，也就算了。
更何況，蘇興華和曲夢夢兩個，確確實實，欠她閨女一條命。
她說幾句話，也無可厚非。
歇了會兒，喝了兩口水。
趙香云道：“媽，我還得去衛生所將曲夢夢接回來，我先去了。”
“啥？還要接她？她自己沒手沒腳的嗎？”陳五月氣的嗓音陡然拔高。
趙香云也不想去，可誰讓曲夢夢是自己生產隊的人，她爸又是大隊長？
要是曲夢夢，真死在了外面，這個年代，可不好解釋。
到時候，倒霉的，肯定是趙香云她爸趙志遠。
“媽，曲夢夢發高燒，憑自己那雙腿，是走不回來了。爸讓我送人去衛生所，肯定也做了打算，我會送她回來。”趙香云解釋道。
“媽，咱聽香云的吧，她說的準沒錯！”
王秀英現在是這樣，陳五月在的時候，聽陳五月的。
趙香云回來，聽趙香云的。
誰讓陳五月當趙香云當寶貝閨女。
她要將趙家的人，當自己人，首先就要將趙香云當回事兒。
哪怕是趙香云放個屁，她也要支持，認為是香的！
趙香云這么說，陳五月自然沒有辦法拒絕。
不過倒是一直叮囑趙香云，讓她注意安全。
趙香云將拖拉機開了出去，直奔鄉里衛生所。
鄉下衛生所環境比較簡陋，加上不是醫院，醫生和護士們，都不是那種特別有水平的。
頂多會打打針，吊水也是比較簡單的消炎和退燒。
別的嚴重的病癥都不會。
不過，這邊倒和城里醫院差不多，每天晚上，會安排一兩個護士守夜。
曲夢夢其實老早就吊完水了，人也好了很多。
雖然頭還是昏昏沉沉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
直到護士找她要打針的五毛錢，曲夢夢才支支吾吾的半天說沒帶錢。
當場，護士就變了臉色。
要不是知道曲夢夢在哪兒，護士早就翻臉了。
要知道，曲夢夢的醫藥費，可是她墊付的，要是曲夢夢不給，這錢，就是她出了。
她一個月的工資，才二十塊，一大家子人要養，要是這么平白無故的損失五毛錢，她找誰說理兒去？
所以這一下午，曲夢夢日子的并不好過。
好不容易等到人來接她，一看見是趙香云，曲夢夢的心，涼了半截。
趙香云也懶得去管曲夢夢的想法，走到護士面前，問了曲夢夢的情況。
還是中午那個護士，她知道趙香云的事兒，對趙香云十分客氣。
不但給趙香云倒了茶，還塞給趙香云幾粒寶塔糖。
“這是……？”趙香云好奇的看著小護士。
“這是我們衛生所免費發的，你拿回去，給家里人一人一顆，吃了能打蛔蟲的。”小護士道。
趙香云倒是聽說過，有種像糖果一樣的東西，味道甜甜的，不過不是糖，是專門用來殺蟲的。
這個年代的人，和幾十年后的人不一樣。
很多人肚子里，是有蛔蟲的。
本身就沒吃多少東西，再長蛔蟲，整個人就會愈發的營養不良。
“謝謝你！”趙香云沖小護士咧開嘴。
“別這么客氣，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羨慕和佩服你！”
下午的時候，幾個小護士圍在一起，和病人閑聊。
話里，全是對中午趙香云的欽佩和羨慕。
在她們看來，只有趙香云這樣的，才真正的可以和男人匹敵。
真正的詮釋了什么叫女子比得上男子。
“我叫趙香云，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可以做朋友。”趙香云沖眼前的小護士伸出手。
眼前的小護士，趙香云看著，還是比較熱心腸的，而且眼睛里一片清明，不是那種心機重的人。
“啊，真的嗎？太好了！我叫江桂芬，在衛生所做護士，你以后要是……呸呸呸，你還是少來這兒。”
江桂芬原本想說趙香云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過來找自己，她幫忙聯系醫生。
說到一半，總感覺自己像是在詛咒趙香云，趕緊將話給吞了回去。
趙香云卻笑了，“沒事兒，生老病死，都是常態！不是口頭說說，就真的能沒病沒災的。”
面對如此豁達的趙香云，江桂芬反倒不好意思了。
再閑聊幾句，趙香云知道了蔣桂芬今年是二十歲，才結婚不久。
男人在縣城里有工作，她一個星期，除開放假的那一天，還要在衛生所值一天班，今天剛好是她值班。
江桂芬和趙香云聊得正起勁。
隔她們不遠的曲夢夢，卻嫉妒的發了狂。
之前，江桂芬對她的態度不好，她要喝杯茶，江桂芬都沒有倒。
加上江桂芬剛才偷偷遞給了趙香云一包寶塔糖，她更是覺得嫉妒。
于是大著膽子，一步步，艱難的走到江桂芬面前，“江護士，你剛剛給香云的那些寶塔糖，能不能也給我一粒？我也好幾年沒有打蟲了，應該……”
曲夢夢是認識寶塔糖的。
從前在縣城的時候，她爸媽單位都會免費發放。
一般都是發三顆，兩邊重疊，曲家能夠得到六顆。
曲夢夢的媽，基本都會給曲夢夢喂一顆。
她還記得那個味道，甜甜的，還帶點奇怪的味道。
她雖然不是特別喜歡，可她不喜歡，所有的好處，只有趙香云一個人得。
“你還打蟲呢？高燒你知道嗎？你不想活了？”
江桂芬對曲夢夢，態度沒有本分好。
曲夢夢沒出醫藥費，是一回事。
另外一回事，就是出自女人的直覺了。
直覺告訴她，曲夢夢不是什么好東西。
住院就一個下午，都好幾個男人來問她，曲夢夢的情況了。
偏偏曲夢夢還一副嬌羞的模樣。
江桂芬看著都惡心。
被江桂芬一陣嘲諷的曲夢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接著，又聽見江桂芬道：“醫藥費，你準備啥時候出？明天行不行？”
曲夢夢臉一僵。
明天她可能來不了衛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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