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英態度轉變的太快，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張素英的兩個大兒子，看著張素英，一臉的不解。
明明已經商量過的，不讓小涵嫁到鄉下的。
要是嫁到鄉下，小涵的戶口，肯定要轉走。
那屬于小涵的那份商品糧，不是吃不到了嗎？
張大年也看著妻子，這件事兒，他拿不定主意，都是妻子在做決策，他只要家里越來越好就行。
可現在……
只聽見張素英道：“我想清楚了，小涵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既然她喜歡興國，興國也喜歡她，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理由阻攔他們！”
盡管心底一片黑暗，張素英還是靠著自己這張嘴，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好母親。
她在火柴廠的時候，就沒少和人交流。
也問過不少兒子和閨女結婚的時候，要注意些什么。
如今，她既然已經打算放棄這個閨女了，自然要利益最大化才行！
“媽……”劉涵心底稍稍有些感動了。
可她也害怕，害怕她媽突然改變主意，是因為她說她要留在家里吃住。
“小涵，你先帶興國到處走走好嗎？我想和興國的妹妹商量一點事兒。”
張素英是看出來了，這幾個人里，趙香云是做決策的。
那么她就不需要和其他人聊了，只要和趙香云將事情說清楚就行了。
“這……”劉涵轉過身，看著趙香云，眼神中多了幾分猶豫。
江衛民也是。
他看著，劉涵的母親，不像是省油的燈，要是欺負香云，該怎么辦？
“這不好吧，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兒，嬸嬸你有什么話，可以和我說。”趙興國站了出來，主動攬下事兒，倒是有幾分大哥的風范。
“我不和你說，就和你妹妹說。”張素英堅持道。
“大哥，小涵，衛民哥，既然嬸嬸想和我聊，那我就先和她聊，之后，再有什么要補充或者商量的話，你們再和嬸嬸說！”
趙香云給自己留了條后路。
當然，這條后路，實際上是給劉涵和趙興國的。
這樣一來，萬一她頭腦發熱，答應了什么不該答應的條件，還能由其他人推翻。
不過趙香云知道，這種可能不太大。
她又不傻！
“好……好吧！”趙香云這么說了，其他人也只能答應。
劉涵領著江衛民、趙興國三個人出去了。
張素英又讓自己幾個兒子也出去，就留了男人劉大年。
只有三個人，客廳里，頓時空曠了不少。
張素英臉上堆著笑，心底卻在猶豫著，自己要用什么方式，和趙香云開這個口。
趙香云不著急，她知道張素英的目的，慢慢等著，張素英總會開口的。
終于，張素英忍不住了，“你叫香云？”
張素英記得，女兒劉涵是這么叫的。
“沒錯！”趙香云點頭。
“你可以代替他們決定很多事兒吧？”張素英問。
“嬸嬸，您指的是？”趙香云似笑非笑的開口。
“聘禮！雖然現在是新社會，可結婚要聘禮這事兒，沒人反對吧？自古就有的規矩！我們家里也看到了，就是這條件，孩子多，吃口飽飯都難。
而且小涵一結婚，戶口肯定得轉走，到時候我們……不是，我是說小涵，就從一個城里人，變成了鄉下人。”
張素英差點說漏嘴，自己要聘禮，是為了自己。
想到這里，她暗暗的告訴自己，接下來，還得更沉得住氣才行。
趙香云：“這話沒錯，結婚要聘禮！”
“那好，既然你這么直接，我也不說廢話了。小涵結婚，我們家也不要多了，三千塊的聘禮，到時候我們會給小涵安排陪嫁，她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張素英朝趙香云伸出三根手指。
這三千塊，張素英頂多拿一百塊出來做陪嫁。
剩下的，兩千九，可以給兩個大兒子做結婚的錢。
別的不說，至少一百五十塊的單車，一個人能有一輛。
再就是縫紉機、收音機什么的，都會準備好。
因為這筆錢，足夠了。
趙香云早就知道，張素英會獅子大開口，可她沒想到，張素英這么不要臉。
三千塊啊，這個年代的三千塊，代表什么？有多大的價值？
這個時候，還沒有萬元戶之說，還得等個體經濟開放了，有人開始做小生意了，才出現萬元戶。
而且頂個頂的讓人羨慕。
見趙香云一直不說話，張素英有些著急。
正準備開口，就聽見趙香云道：“嬸嬸，說實話，三千塊，我們家沒有！”
有，也不會拿出來。
她的底線，就是給張素英五十塊。
剩下的，她會全部給劉涵。
“沒有？”張素英聽了這話，態度就不好了，“不是我說你們，你們家想娶我閨女，怎么就差了你這么個丫頭片子過來？沒錢還學人結婚嗎？你知道現在城里人結婚的標準是什么嗎？”
“這我當然知道！三轉一響，可這些是男方花錢買的，下聘那天，給女方的。不過結婚，會由女方帶到男方家里。我家這么遠，我媽的計劃是，在我們那邊準備。”趙香云實話實說。
“你的意思是，空手套白狼？小丫頭，你是不是以為我張素英好欺負？別的不說，光是小涵戶口轉走后，你知道我們家要損失多少嗎？二十一斤糧食，三斤細糧，十八斤粗糧，擱黑市，一個月能賣多少錢？”
當著趙香云的面，張素英直接就說黑市了。
她也不怕趙香云去告發，他們趙家，還等著娶自己閨女了，不至于做這種同歸于盡的蠢事兒。
倒是劉大年有些擔憂，一直沖張素英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誰說我們要轉走小涵姐的戶口？”趙香云問。
“你……”
城里戶口，特別是新京周邊的城里戶口，以后可是錢都買不到的。
而且城里比鄉下要方便。
不管是交通，還是別的！
趙香云壓根沒想過，在鄉下過一輩子。
不只是她，還有她大哥、二哥、三哥，甚至是父母，有一天，她都要接到城里來。
“你什么意思？”張素英一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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