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十二點還有一段時間，趙香云一邊擔心鹵肉的生意，一邊又怕他們來不及買拿去江衛民家里的東西。
可這個時候，聯系真的太不方便了。
電話大部分人家里沒有，聯系就靠寫信，就靠發電報。
到了這種緊急的時候，根本派不上用場。
趙香云早飯都吃不下了，時不時的抬起手，看看手表的時間，或者再看看門口，真真演繹了什么叫望穿秋水。
……
另一邊，趙愛國和江衛民兩個，這會兒生意也做的差不多了。
他們出來的早，占據了街市很有利的位置。
一開始，兩個人都擔心帶出來的東西，是不是賣得動，可等到街市上有人過來，他們鹵的肉，立刻就有人過來問了。
沒辦法，那香味真的太好聞了。
第一個過來問的，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老同志，聞著鹵肉的味兒，一直吸鼻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趙愛國扛出來的大鐵桶。
“這肉是你們自己鹵的？怎么賣的？多少錢一斤？要肉票嗎？”
趙愛國：“一塊二一斤，要半斤肉票！”
“一塊二，還要肉票？”老大爺似乎不大滿意。
覺得有點貴。
“大爺，不瞞你說，我們這鹵肉都是自家的獨門秘方，傳了幾百年了，保準你吃了一次，還想吃第二次。
而且我們還有獨門辣椒油送你的，你買鹵肉回去，自己切一下，再放點辣椒油一拌，要是不好吃，你過來找我，我原封不動的賠您錢！”
趙愛國一張嘴，跟開過光似得，吹起牛來，連草稿都不打一下。
江衛民是行動派，拿起趙香云做完拌好的肉，用筷子夾了一片給老大爺，“您嘗嘗味道！”
老大爺也沒客氣，當場吃了江衛民送過來試吃的。
就那一瞬間，老大爺瞪大了雙眼。
江衛民給他的那片肉，是肥一點的，但一點也不膩，加上趙香云辣椒油調制的剛剛好，老大爺吃完，還吞咽了幾下舌頭。
不行，太好吃了！
“小伙子，你們給我稱兩斤，那個什么辣椒油，多送我一點，裝我飯盒里！”
趙愛國速度很快，裝好了鹵肉，給老大爺倒了一湯勺辣椒油，還不忘推銷：“大爺，其實我們家，還有個更好吃的東西，比這鹵肉還好！”
“真的？”老大爺面露懷疑。
“當然！”趙愛國速度極快的用剪刀剪了一小截鹵好的大腸出來，“嘗嘗！”
老大爺這一次仍舊不客氣。
嘗完，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就開口，“這是大腸？咋賣的？”
“不要票，你給我五毛錢一條！”趙愛國道。
一副腸，趙愛國就是按照五毛的價格收來的。
一副大概是四斤多，鹵出來，就剩下二斤不到。
趙愛國根本不按斤賣，他用剪刀將大腸剪成幾段，五毛錢賣一段。
貴他自己覺得有那么一點點貴，可誰讓好吃呢。
“那成，你給我來兩條！”
老大爺不是一般的壕，這一刻，趙愛國才知道，首都人民，不是一般的有錢。
其實，也正常，一個職工一個月最少是三十五塊錢，家里要是多幾個正式職工，一個月也有一百塊以上的收入。
肉這東西，也不是天天吃，一回吃個幾塊錢，日子也不算是奢侈。
老大爺付了錢，趙愛國給了他貨。
也不知道是不是開門生意好，接下來的生意，差點沒讓趙愛國忙到斷氣。
江衛民稱重，他負責收錢，另外還要推銷大腸。
東西賣的差不多了，還有不少人過來問，他們什么時候擺攤，明天會不會來之類的。
趙愛國壓根沒料到，一個小小的鹵肉生意會這么火爆，他一一回應，“我們有自己的工作，也就是過節的時候，才有時間過來擺攤兒，不過大家既然這么熱情，下周末，休息日的時候，我們再過來！”
一上午賺了多少錢，趙愛國心中有大概數的。
江衛民也是。
他雖然不過錢，但多少肉，賣多少錢，他也清楚。
今天這一筆，算是賺大了，要是香云知道，肯定會高興。
最后一塊肉賣完，趙愛國不停留的就開始收拾東西。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是做過喬裝的，穿的衣服，也是在鄉下干活兒時候穿的，再摸點泥巴，估計待會兒換回衣服，就沒幾個人知道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好幾個擺小攤兒做生意的，都羨慕的看著他們。
找了個沒人的公廁，換了裝扮，至于手上拿的鐵鍋和鐵桶，完全不用擔心，這年頭拿這些東西上街的，不知道多平常。
從公廁出來，江衛民道：“我們去供銷社買節禮！對了，你有沒有和夏同志說，讓她去我爸媽那兒？”
中秋是大節日，團員的日子。
夏念雪在這邊也是無依無靠，加上他媳婦趙香云特意交代過，江衛民也必須提及。
“放心，我說了！讓她直接去你家。”
本來夏念雪是想和他們一起的，趙愛國怕影響做生意，就沒讓。
這幾年，趙愛國和江衛民都做點小生意，賺點錢。
夏念雪不做生意，她周末就去有外國人的地方，和外國人交流。
至于錢，她家給她的錢不少，她不缺。
“光說夏念雪了，你那個表妹呢？有沒有去你家？”趙愛國問。
他說的是錢大妮。
趙愛國和她沒怎么接觸，倒是趙香云，一有時間，就去她學校。
前幾天趙愛國見了她一次，雖然還是那么黑，不過整個人發生了挺大的變化，特別是穿著上。
所謂人靠衣裝，反正趙愛國覺得錢大妮和過去比起來，變了個樣子。
“香云和她說了，她應該會去！”
“那就沒事兒了，我們趕緊去買東西，然后回家找妹妹，我估計她肯定在家里擔心！”
趙愛國和江衛民兩個，是十一點半回來的。
比預計的時間還早了半小時。
剛有點動靜，屋子里的趙香云就沖了出去。
結果見到拎著鐵鍋，拎著鐵桶，還有刀具和砧板的人。
“你們這么早就回來了？生意怎么樣？”趙香云問。
趙愛國：“你猜！我們都賣完了，賺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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