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香云一路打聽，一路走，最后從一條滿是垃圾的小巷子，進去找到了對應的門牌號。
周邊環境，她就不說了，伴隨著各種臭味，還有蒼蠅在飛。
趙香云敲了敲門，等了，也沒有人來開門。
正當她以為，家里沒有人，轉身要走的時候，門嘎吱一聲開了。
穿著一身舊衣服的劉涵，從屋里探出腦袋。
她看著眼前的人，眼睛里的滿是愕然。
“香……香云……”
趙香云也在看劉涵。
眼前的人，她幾乎都不敢認了。
面黃肌瘦的，頭發如同雜草一樣干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沒有精神。
“大嫂，你……怎么成這樣了？”
“沒……沒怎么。”劉涵似乎不愿意告訴趙香云事情真相。
“我能進去坐坐嗎？”趙香云問。
“好……好，你來！”劉涵有些膽怯的道。
趙香云跟著她進屋，院子里的環境，和外面，反差很大。
院子里，被劉涵拾掇的干干凈凈的，雖然還是能夠聞到難聞的臭味，但是已經足夠讓人賞心悅目了。
家里更不用說，也是收拾的干干凈凈的。
劉涵一如既往的能干，且不怕吃苦。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劉涵看向趙香云，還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她也是知道，自己男人，趙興國做過什么事情的。
“我從朋友那兒，拿到的地址！不過他知道你們在哪兒，也是偶然！大嫂，你怎么會住在這種地方？”
“我……”劉涵一張嘴，就不知道該怎么說。
甚至，為了保全趙興國的面子，她還撒起謊話。
“我就是覺得這里不錯，離你大哥的廠子也近。香云，我們過得很好，只是欠廠里的錢，可能以后才能還了。”
劉涵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
若趙興國不是她愛人，她或許當初根本不會跟著趙興國離開。
“大嫂，你別騙我了，我知道大哥轉做了服裝廠，根本沒做日化用品廠，帶出來的錢，基本上，用的差不多了。”
趙香云話音剛落，劉涵就哭了起來，一個勁兒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趙香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嫂，你聽我說，這件事，我沒有怪過你，要說不對，是他趙興國不對，他對不起你，對不起大隊。”
“可我是他的妻子……”
“你對他不離不棄，已經足夠好了，是他錯了。”
待趙香云說完這句話，劉涵直接抱著趙香云，哭成了淚人。
趙香云不停的安撫劉涵的情緒。
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人安撫好。
情緒剛剛好點，劉涵就問起了兒子二喜，“香云，二喜……他還好嗎？”
出來這么久了，她給趙香云打過一次電話，但是家里，她從來不敢打。
一是怕大家責備，二是怕聽到爸媽失望的話。
劉涵和娘家，早就斷了關系，雖然這幾年，斷斷續續的，有給家里錢。
但是她對娘家的人，早就淡了感情。
但是陳五月和趙志遠不一樣。
打從進了這個家門，老兩口，就對她照顧有加，半句重話，也沒有說過。
趙興國一直覺得陳五月偏心，一開始，只是和趙香云比。
后面是和趙慶國比，哪怕比二喜和鐵蛋都大的狗娃，早上比二喜多吃了一個雞蛋，這種事情，趙興國都記在心里。
雖然不說，但是那根刺，就是越扎越深。
以至于他對陳五月和趙志遠的成見，也越來越深。
劉涵沒有這么想過，公婆對她足夠好了，對孩子也足夠好了。
她沒有任何的奢求。
聽劉涵提到二喜，趙香云嘆了口氣，“你說呢？”
“有媽在，二喜應該是過得不錯的，至少比我們好！”
劉涵現在蝸居在這個地方，進退不得。
明明家里都沒有錢了，還得養著那么一群人。
劉涵很難受。
“你要說吃穿，媽那兒，自然不會虧待，可她畢竟只是奶奶，給不了父母應該給的愛。另外……”
“是發生了什么嗎？”劉涵一臉緊張兮兮。
趙香云也不瞞著了，“大隊有小孩兒欺負他，媽雖然去鬧了一場，可你也知道，咱們是管不住別人的嘴的。”
“你是說，二喜受了委屈？”劉涵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淚，又出來了。
趙香云拿了塊手帕出來，給她擦眼淚，“沒有爸媽在身邊的孩子，總是容易被人欺負的。大嫂，我這次來，就是受爸媽的委托，讓你們回去的。”
直接說讓他們回去接孩子，自然是不妥的。
趙香云也不準備這么說。
更何況，若是趙興國回去，必然也不缺那口飯，只要他肯干活兒。
說到回去，劉涵犯了難。
這件事，不是她能決定的。
“香云，等你大哥回來，我和他商量一下，但我不確定，他肯不肯……”
畢竟當初趙興國出來，壯志凌云。
一心想著做事業出來。
“不肯就去將孩子接到這邊來，別讓他做服裝廠了，他根本不上擅長這個，明明可以做日化用品，偏偏要跨行業。”
不是趙香云說，她就沒有見過趙興國這么笨的。
明明從前不是這樣的，怎么越活，還越回去了？
“你是說，將二喜接到這邊來？”劉涵眼睛亮了。
“沒錯！你現在要出去做事嗎？”趙香云問。
劉涵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不需要。”
“大嫂，我們之間，是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劉涵是個特別簡單的人，情緒都寫在臉上。
她如果露出糾結的表情，基本就是在撒謊。
“我……幫著做飯。”
“做什么飯？該不會我大哥和他那些朋友的飯吧？”
“不止……”劉涵小聲說。
“你的意思是，你還要幫著廠里的工人一起做飯？”
劉涵沒說話，但也等于默認了。
“他趙興國到底在干嘛？是不是瘋了？”
趙香云快要被氣死了，這種事，趙興國不該找一個人嗎？
“你別怪你大哥，是我的意思，這樣能夠省下一個人的工資，你大哥一直拉不到訂單，去哪里，都碰壁，能省一點，我就幫著省一點。”劉涵道。
劉涵是個溫柔是賢惠的女人，只可惜，趙興國那人，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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