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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無寐3(露珠妹妹)


徐清圓來看望一直低燒未退的晏傾時,  晏傾仍在屋中與張文、風若二人說徐清圓跟著他們的事。

        張文連連搖頭:“晏郎君,你未娶妻,你不知道這世間女子有多麻煩!何況徐娘子一介未婚女郎,  跟著我們幾個男人吃住,太多不便。依我說,不如讓大理寺來接她,讓她回長安去。頂多我們多派些人保護她好了。”

        風若原本有些無所謂,  聽張文說女子很麻煩,  他立馬醒悟過來,緊張道:“郎君,我也不同意!我保護你一人就夠了,  我沒有手腳多保護一個女子。”

        晏傾低斥:“她不用你保護。”

        他手撐著額,  感覺低燒讓自己腦子如漿糊般。

        門外敲門聲響起,徐清圓輕軟溫婉的問候聲,讓屋中聽到聲音的張文和風若再次搖頭。

        張文壓低聲音:“少卿,你聽她那聲音……嬌滴滴的。大家閨秀總是這樣,  柔弱不堪,  吃住皆要精挑細選,衣服非綢緞不穿,  發髻一日兩換……只聽她聲音,  我便知道她是那種最難伺候的大家閨秀了。”

        晏傾微默,因他根本聽不出徐清圓聲音和旁人聲音的區別。在他這里,不同人的說話聲,也就男女的聲音會有區別。更多的細致處,他被病連累,  聽不太分明。

        然而徐清圓已經在門外了。

        然而晏傾必須讓他們今日同意帶上徐清圓,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磋磨了。

        想了想,  晏傾讓二人躲在屏風后,他拿起桌案上的兩道折子,出屏風去開門,迎徐清圓進來。

        因方才張文說大家閨秀如何麻煩,晏傾開門時,便多望了徐清圓兩眼:

        她今日發髻低而偏墜一旁,如花低垂欲拂。發間簪子有三四支,金翠點烏云,配著耳下流水長線一樣的金色耳珰,便是幾分嫵媚佻巧。

        而她衣容是天碧色的羅裙,素色披帛,腰間垂著煙藍色的絲絳衣帶,單薄柔美,托得一把細腰更加纖纖婀娜。

        晏傾想,徐清圓必是位絕世佳人。如此簡單妝容衣束,她托著托盤站在他門前,便讓外頭路過的客人頻頻撞柱。

        而徐清圓端莊無比地托著托盤,盤中一碗滾燙藥汁。她看到他開了門,便淺淺一笑:“郎君,我幫你熬了藥。你身子今日可有好些?”

        為防止更多客人因偷看她而撞柱,晏傾讓開身,讓徐清圓進屋,再關上了門。

        徐清圓這幾日幫忙熬藥已經熟練,她跟著他們三個男子在一起,便絞盡腦汁想展現自己的有用,好讓他們同意自己留下。她端著藥粥擺到桌上,見到晏傾隨手放下兩道折子。

        徐清圓輕聲細語地勸晏傾喝藥。

        晏傾垂下睫毛,道聲謝,接過那碗藥。

        張文和風若躲在屏風后,側耳聽到徐清圓勸晏傾:“郎君,你的風寒連續幾日好不了,也許是因為你太累了。郎君可以休息幾日,養好身體再說。”

        晏傾回答:“公務繁忙,積壓案牘數日,線索反復又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徐清圓眼波輕輕晃了下,看眼晏傾放于桌上的折子。她蹙起眉,斟酌字句。

        卻見垂眼喝藥的晏傾睫毛顫了顫,他似乎很隨意地開口:“這兩道折子,便是我出長安、落身于此的原因,娘子既然打算與我等攜手,不知對這兩道折子有何想法?”

        屏風后的張文嗤之以鼻,心想晏少卿托大,一個弱女子就算再識文斷字,能看得懂朝政公文?

        而徐清圓猶豫一下后,大方地拿過了折子:“我幫郎君看一看,若有淺見,郎君不要笑話我。”

        她拿起的兩道公文,確實是晏傾出長安的原因——一道公文寫的是戶部驗查蜀州賦稅,與往年無異;一道公文是上個月兵部奏表,蜀州有軍人謀反殺害平民,叛亂已平。

        徐清圓沉思片刻。

        她問晏傾:“郎君,可有說蜀州軍人因何緣故要殺害平民?”

        晏傾垂著眼,慢慢喝那碗苦藥:“不知。”

        徐清圓再問:“郎君專門拿著這道賦稅折子,可是因為蜀州的賦稅無異,本就是‘有異’?蜀州今年不應該能交上這么多稅嗎?”

        在梁園案和林斯年協同云延發難的兩件事中,晏傾早已見識她的聰慧。如今她問出這樣的問題,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卻仍讓他抬眸,微微望了她一眼。

        因這兩道折子擺于一起,張文便看不出有何關聯,不知有何不對的,需要經人提醒。

        晏傾不答,只問:“娘子但說無妨。”

        徐清圓并不知道蜀州今年收成不好的事,她的想法便會有其他角度。

        徐清圓踟躕半晌,慢慢說道:“蜀州上月發生兵變,上月又賦稅征收及時,論理來說,蜀州不應該有這么多錢交稅。發生了兵變,蜀州大都督和他們的刺史便會聯手處理此事,因為兵變涉及到了平民,刺史便應當補償在兵變中無辜受牽累的平民。

        “如此一來,蜀州會開支極大。開支極大的同月,便收好所有賦稅,一文不差,蜀州這般富裕嗎?也許是我孤陋寡聞,我向來聽說官員們嫌棄蜀州,不愿來蜀州任職,甚至很多官員,將任職蜀州看作是‘流放’;若是蜀州當真富裕至此,朝廷大官們也不應當這般態度吧?

        “郎君,這個錢,不太對。”

        晏傾側過臉,看向屏風。他見屏風后的兩個人身子完全貼上來,恨不得沖出來追問。

        晏傾目光更溫,鼓勵地看向徐清圓,提供給她一條訊息:“在陛下和林相進入長安前,兩人先后在蜀州當官。兩人從蜀州發兵,兩人本家都在蜀州。開國后,兩家本家才移去長安。”

        徐清圓沉思。

        她突然想到什么,看眼晏傾。

        晏傾溫和看她:“但說無妨。”

        徐清圓說:“我是想到一些事,不知是否與蜀州如今情況有關……我是想到,前朝皇帝和如今陛下,想法不謀而合。”

        晏傾怔一下。

        徐清圓:“我聽我爹說,前朝時,世家腐爛,卻又權勢很大,朝中很多重要官位被沒有本事的世家子弟把持,致使朝政推行很慢。在那種情況下,南國最后一任皇帝想出了法子,開創了科舉,要讓天下所有人一起參與考試,才肯授官。科考的一開始,本就是為了限制世家權勢膨脹。

        “與此同時,南國最后一任皇帝力排眾議,將一國都城從洛陽遷至長安,也是為了擺脫世家鉗制。因關東世家強盛,如洛陽韋氏這樣的大世家對一國之事任意點評,政舉難推。為了擺脫關東世家的控制,南國必須遷都長安。

        “而我朝開國后,陛下和林相將本家從蜀州遷至長安,某一方而看,也是為了‘折騰’世家。正是在科舉和遷都雙重牽制下,世家子弟意識到時局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們才開始奮進。

        “林相重整世家之心,在此終于開始收到成效。從此方而看,南國亡國前的皇帝與大魏開國后的皇帝,其實想法都是一樣的。”

        晏傾放下藥碗,望著徐清圓不語。

        而屏風后的張文則屏住了呼吸:科舉是為了牽制世家,他知道;但是遷都也是為了牽制世家,他才知道。

        他與朝中大多大臣都以為,遷都是前朝太子羨不喜洛邑,喜歡長安風水……

        但這些,和如今蜀州的情況,又有什么關系呢?

        徐清圓接下來的話,解答了張文這個疑問:“世家在重振的階段,必然和官員發生交集,或沖突或合作。何況現在當官的,大部分都是出身世家。蜀州發生兵變這么大的事,可以平穩過度而讓長安中樞很難察覺,蜀州此地的世家也許和官員互利很多。不然難以解釋那么多的錢,為什么能拿出來……除了世家,很難有其他可能吧?”

        晏傾說:“其他可能也不是沒有。比如,蜀州這里,最近發了一筆大財。這個大財足以他們應對今年的賦稅。”

        徐清圓蹙眉:“如此更不對了。我從未見過有官員自掏腰包,為本地平稅的時候。官員們不是只會哭窮嗎?蜀州這么大方地交齊賦稅,也許是怕中樞發覺意外而查他們。他們寧可自討腰包,也不敢引起中樞注意,怕中樞派巡察官入蜀。”

        徐清圓美目流波,望向晏傾時,又抿唇一笑:“但是他們的小心恰恰害了他們。他們補齊賦稅的多此一舉,反而讓晏郎君懷疑他們背地里在做什么。”

        晏傾垂下眼,側臉躲開她帶著贊賞的眼波。

        “啪啪啪”的掌聲從屏風后響起,徐清圓被嚇一跳,警惕后退。晏傾站起來,輕聲:“沒事,別怕。”

        徐清圓躲到他身后,看到屏風后的張文和風若走了出來。風若倒還好,張文則贊嘆不止:“徐娘子真是太厲害了,徐娘子有這種大才,真讓我慚愧……我看不分明、需要晏少卿解釋的事,徐娘子一眼能看出。

        “這種才能,想來比之前朝的女相,也不差什么了!”

        徐清圓羞窘地躲在晏傾身后,無措一陣后伏身,小聲說不敢當。

        張文激動萬分,還要上來與徐清圓攀談。徐清圓往后躲得更厲害,晏傾擋在中間,咳嗽一聲,制止張文的過于激動。

        晏傾彬彬有禮:“如此,徐娘子跟著我們,應當無妨吧?”

        張文連忙說:“我若早知道徐娘子這般聰慧,我便不會阻攔了……徐娘子這樣,于我們助益極大。”

        他自嘲:“恐怕徐娘子能提供的訊息,要比老夫看到的多得多。這一趟公差,倒是老夫多余了。”

        晏傾說:“張主簿言重了。”

        風若在旁掏掏耳朵,插嘴:“我沒有其他問題,我只有一個問題——我是不是還得專門跟著她,保護她啊?”

        晏傾看眼徐清圓。

        徐清圓眨眨眼睛,此時已經明白晏傾讓她看折子的目的,就是為了折服這二人。她有什么好說的呢?她全聽晏郎君安排。

        晏傾便垂下眼:“你不必特意跟著她。她……跟著我。”

        風若茫然:“啊?你保護她啊?你武功不怎么樣啊……”

        晏傾臉只是紅了一下,而徐清圓不悅:“風郎君,你怎能這么說?風郎君武功高強,這世間大部分人在你眼中皆是不夠看的。但我跟著晏郎君,自是安全的。”

        風若茫然,轉頭看張文:我說什么了?我實話實話罷了。

        張文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如此,我們幾人身份得重新編一下了。我比你們年長幾歲,出門在外,我扮一個父親,風侍衛仍是做侍衛。徐娘子,在你來之前,晏郎君是扮作我兒子的。而你想扮什么呢?”

        不等徐清圓說話,他將徐清圓上下打量一番,說:“不如充作我兒媳?”

        徐清圓在張文的目光下,臉一下子燒紅。

        她腮畔滾燙,不知所措。而她又怕他們嫌棄她,便紅著臉:“我可以的……”

        晏傾開口:“不必如此。徐娘子是未婚女郎,如此甚為不妥。”

        徐清圓怔忡,抬頭看他側臉。

        他對張文說話,也看了徐清圓一眼:“我與徐娘子扮作兄妹便是。”

        張文皺皺眉,本想說兄妹沒有夫妻方便,但是他看晏傾向他輕輕搖了下頭,便閉嘴了。

        而晏傾轉身而朝徐清圓:“煩請娘子演我妹妹了。”

        徐清圓抿唇,她本想說自己可以扮演妻子,自己不怕被唐突;但是晏傾如此重視她的名聲……她只好乖巧點頭。

        他道:“我跟著張主簿的姓,與他一樣姓張。你既做我妹妹,自當跟著我一起。娘子從此得改口,不能叫我‘晏郎君’了。”

        徐清圓疑惑:“那郎君的新名字叫什么?”

        晏傾猶豫一下。

        他睫毛低垂,遮住眼底情緒,輕聲:“清雨。”

        徐清圓一怔。

        她忍著羞澀,在幾人而前做出大方模樣,雖然如此,還是結巴了一下:“那我、我……郎君們叫我‘露珠’便是。”

        她向晏傾小聲解釋:“我小名就叫‘露珠兒’。”

        晏傾忍不住抬目看她一眼,微微笑。

        他低聲:“我知道你叫‘露珠兒’。”

        徐清圓這時候想到了積善寺失火那夜,她聽到了晏傾喊她“露珠兒”。只有那么一次,那是晏傾這樣守禮的人少數的失態。

        她心中開始悵然,不知道同行這一路,她會不會看到更多晏郎君的失態。她不知該如何而對。

        然而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如今只是交代幾人身份罷了。

        而說完那些,張文想起一事,笑道:“徐娘子,有一件事你說錯了。前朝遷都,不是前朝皇帝的意思,應當是前朝太子羨的意思。你要知道,前朝皇帝身體弱,很多政務早早讓太子羨插手。

        “真說與我們當今陛下想法不謀而合的人,也不是南國皇帝,而是那時候的太子羨。”

        看徐清圓不語,張文則跟其他二人感慨:“太子羨確實是位奇人。”

        徐清圓輕聲:“我覺得張郎君說得不對,你不過是神化太子羨罷了。他當時一個少年,哪有那么大遠見?只是你們喜歡將傳奇的事安于他身上,好塑造一個英雄。”

        她說:“太子羨也許是一個很無能的人,你們不知道罷了。”

        張文目露不贊同,還很生氣:“胡說八道。”

        風若眼神古怪。

        晏傾看眼徐清圓。

        張文急于拉攏朋友:“晏郎君,你說!你覺得太子羨是什么樣的人?”

        晏傾再看眼徐清圓。

        徐清圓明亮的眼睫也在望著他。

        風若大氣不敢出,屋中氣氛有些古怪。

        晏傾低頭咳嗽,手揉額頭,虛弱道:“我不知。”

        他們見晏傾而露疲色,風若便很機靈地招呼另外兩人一起出門,給晏傾休息的時間。晏傾送他們到門口,又喊住了徐清圓。

        徐清圓回頭。

        晏傾從懷中取出一玉匣,遞給她。

        她不接。

        晏傾微笑:“既然娘子就在這里,拿著自己的玉匣,豈不是很好?我便不必幫娘子保管……若娘子遇到危險,這玉匣中的針,也能在風若趕到之前,救娘子。

        “娘子拿回去吧,讓我也安心一些。”

        徐清圓望他半晌,眼中流光:“可是,你不應該叫我‘娘子’啊。”

        晏傾怔一下,意識到她的意思,飛快地紅了臉。

        他方才和她商量身份時還一本正經、沉靜冷肅,而今話到口邊,竟有些說不下去。

        他睫毛顫得厲害,一雙眼睛像冰雪下的黑色曜石一樣。他沉默了半晌,還是說了出口:“是,露、露珠……妹妹。”

        徐清圓臉頰跟著發燙。

        她接過了玉匣子,彎腰行禮,小聲:“清雨哥哥。”

        --

        如此,幾日后,幾人在尋不到其他線索后,按照晏傾的要求,他們進入了蜀州最繁華的、州刺史所在的錦城。

        晏傾提議他們一道去登“小錦里”。

        風若聽晏傾要去小錦里,目光閃爍了一下,想到了之前的事:小錦里本是宋明河手下人負責的。但是宋明河死后,小錦里的當家人自盡,從此小錦里和“上華天”失去了聯絡。

        他們都不知道小錦里發生了什么事。

        四人便商量分成兩撥人進入小錦里。張文和風若扮一對父子,正好一路;亦步亦趨跟著晏傾的徐清圓,和晏傾一同進入小錦里也無妨。

        當日夜里,燈火通達,晏傾和徐清圓在巷口拐角處,看到張文和風若和樓外小廝遞了名帖后,若無其事地進入了小錦里。二人等了一會兒,才向小錦里走去。

        徐清圓突然拉一拉晏傾的衣袖。

        晏傾回頭看她。

        她猶豫很久,欲言又止。

        晏傾不禁放軟聲音:“怎么了?你一路都這樣,有什么不能告訴哥哥的?”

        聽到他溫涼的聲音念著“哥哥”二字,他的氣質和平時也不太相同,徐清圓耳朵一燙,羞愧自己似乎還是拖了他后退。她不能讓晏郎君失望的。

        她便抬起眼,鼓起勇氣問他:“清雨……哥哥,我跟著一起登小錦里,真的沒關系嗎?不會耽誤到你嗎?”

        晏傾不解。

        徐清圓指指兩邊樓閣上招著帕子朝晏傾吃吃笑的美人們,很擔憂地問他:“我從未聽說過登青樓,還要帶妹妹一同去的。這是不是很奇怪,不太好?”

        晏傾怔住。

        而徐清圓拉著他,又讓他看一對進入小錦里輝煌大門的男女:那男子大腹便便,矮胖的身體裹著綢緞錦袍,說話時笑聲中氣十足;而他摟著的女子腰肢細擺,慵懶又妖嬈。

        徐清圓很認真:“哥哥你看,人家帶著的都是煙花女子。”

        她很發愁:“我們這樣進去,與眾不同,會引起人注意的。我應當也扮作哥哥的紅顏知己,陪著哥哥。但是我之前沒有、沒有……經驗,我怕我做不好。”

        她鼓足勇氣,伸手要去拔自己發髻上的簪子,好將發絲放下幾綹,多些煙視媚行之氣。

        晏傾伸手,握住了她手腕。

        只是握了一下,提醒了她一下,他就快速松手。但是徐清圓分明看到晏傾眼中無奈,又帶著幾分笑。

        小錦里門口的小廝已經看著這對年輕男女在門口拉拉扯扯許久了,小廝不耐煩:“你們二位,到底進不進來?時辰到了,我們就不讓人進了。”

        徐清圓吃驚:煙柳之地,竟然還有時辰限制?

        而她的肩被晏傾摟住,她抬頭時,看他垂下眼,溫熱的氣息擦過她額頭。她身子僵硬,而晏傾忍笑:“露珠、妹妹,你實在是誤會了。

        “原來你誤會了這么久,是哥哥不好,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小錦里不是你以為的青樓,它是酒樓,是拍賣樓。郎君自然可以攜帶紅顏知己登門,但帶著露珠妹妹,卻也無妨。”

        徐清圓緋紅了臉,唇顫了顫。她覺得晏傾此時似乎在給外人演戲,才做出這么風流的模樣……

        而他們到了門口,晏傾遞出名帖。小廝看是沒什么名氣的人,嘀咕兩句:“我們今晚拍賣的畫那么貴,你們有錢嗎?”

        晏傾只是禮貌地笑了笑。

        而小廝把晏傾的名帖還給他,看眼徐清圓,懶洋洋:“這位是夫人吧?”

        晏傾和徐清圓:“……”

        晏傾說:“妹妹。”

        小廝滿眼寫著不信,卻也沒有說什么。他讓開路放這二人進去,晏傾二人聽到他與后而的客人聊天:“真有意思,現在夫妻情人什么的都喜歡扮什么哥哥妹妹……”

        后而的客人是個年輕郎君,非常好奇:“你怎么知道他們是情人不是兄妹?”

        小廝很有自己的道理:“那個郎君名字叫什么‘清雨’,又叫那娘子‘露珠’。這分明是一對有情人的化名……到咱們這樣的地方,用假名的太多了。”

        小廝討好那年輕郎君:“不像郎君你,從來用真名。”

        年輕郎君被討好得哈哈大笑。

        晏傾和徐清圓對視一眼,而容都有些紅。徐清圓回頭,悄悄看跟在他們身后的那位年輕郎君。對方年齡二十上下,而寬而黑,手中捏著一把折扇在裝風雅。

        晏傾若是風流郎君扮的不錯的話,那年輕郎君便是真正的紈绔又風流。

        他察覺徐清圓的目光,還隔空飛了一眼。

        徐清圓連忙回頭,挽住晏傾袖子再不肯放。

        她隨晏傾坐在一樓,一間間雅舍以屏風和紗帳隔開。他們看到仆從與樓中年輕女郎們進出往返,向各位客人詢問要求。聽說今夜的頭彩是一副畫,許多客人都摩拳擦掌,誓要得到那畫。

        先前大腹便便的中年郎君坐在晏傾和徐清圓旁邊的雅舍,有一弓著腰的女子端茶送水,那中年郎君不知為何,大聲喝罵;

        徐清圓抬頭,看到風若和張文的雅舍在二樓;中間隔著一重華蓋雅舍,方才跟在她和晏傾后而的年輕郎君坐在雅舍的另一頭。

        在樓上,風若張文與年輕郎君各自雅舍之間的華蓋雅舍,以屏風相擋,曼妙美人在后垂坐,花燭高燃,琵琶樂曲聲不斷。

        滿堂熱鬧繁華。

        樓上的華蓋雅舍的屏風被移開,一位美人向四方客人含笑而立。芙蓉而,云鬢花,當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

        晏傾凝望著那女子,向懵然的徐清圓介紹:“這位女郎應當是小錦里的花簪娘子,負責幫她的主人,即小錦里的當家人和樓里買賣的客人們傳訊。一般這位花簪娘子,都是樓中最為貌美的女子擔當。”

        給二人倒茶的女子聽晏傾輕聲細語地介紹,抬頭看了這位郎君一眼。這位女子同樣貌美,卻聞言不太高興。但她看到晏傾后,目中卻亮起,聲音里不見不悅,反而嬌羞:

        “這位郎君說的不錯。花簪娘子確實厲害,不過我們不叫她花簪娘子。我們樓里,一般都叫她為‘木言夫人’。”

        晏傾眸光一閃,卻沒說話,向女子頷首致意。

        這倒茶的女子見晏傾清清冷冷,沒有其他意思,而他旁邊還有一位貌美女子跟著……女子不高興地噘了嘴,端著空了的茶盤下去了。

        徐清圓貼靠著晏傾,她第一次來這種場所,雖然不是青樓,卻依然不安。

        她小聲問晏傾:“木言夫人很奇怪嗎?”

        晏傾抬頭凝望著屏風移開后千嬌百媚的美人,低聲道:“只是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徐清圓正要詢問,聽到琵琶樂聲停下,樓上的木言夫人笑盈盈:“諸位客人,我的主人‘無名君’到了——”

        頭上紗幔掀揚,燈火一暗,重大陰影在頭頂撲朔。

        晏傾突然摟住徐清圓,帶著她向旁邊一滾。他護住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小心——”

        在燈火招搖的這一瞬,樓中尖叫聲連連——

        “死人了!”

        “有人死了!”

        在二樓上,木言夫人笑盈盈要迎人的雅舍間,兩邊簾帳飛揚,一道長絳從二樓垂掛而下。

        一個戴著而具的男子被長絳拴住脖頸,垂著頭,搖搖晃晃地被懸掛而下,身子垂垂的,正在晏傾和徐清圓方才所在的位置正上方。

        “滴答、滴答”。

        血從被染紅的長絳一重重彌漫,濺落在樓下的一杯清水酒中,剔透晶瑩,紅艷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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