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懷璧 > 詩無寐6(“弄疼你了?唐突妹妹,是)

詩無寐6(“弄疼你了?唐突妹妹,是)


徐清圓搖頭。

        她怎會捆綁晏傾?

        雖然他說私下里仍要叫他兄長,  但是此時心意難抒,她要用最真實的語言才能道出自己的信賴:“郎君和那人不一樣。郎君不會欺辱我,我也不會提防郎君。

        “郎君已經為我做了這么多,  我若再將郎君視作那人一樣提防,我未免太過無心。”

        晏傾看她半晌。

        他并未因她這話感動十分,只道:“你總說你生你爹的氣。但是我如今看,你爹仍是寵愛你,  才教得你對男子的防備心很弱。”

        徐清圓怔住。

        她見晏傾秀氣的睫毛低下去,  好像在掙扎什么。他猶豫夠了,抬起眼來看她:“你昔日差點因太子羨而死,前些日又因林斯年而整夜噩夢連連。你厭惡太子羨,  嫌惡林斯年,  但這怎能足夠?

        “你到底是養在深閨太久,不知世事險惡,不知男子深淺。你阿爹要你去長安看看,何嘗沒有讓你走出閨房的意思?但你一介弱女子,  想要踏足更多天地,  便先要保護好自己。

        “你莫非以為我這般病著,看起來很虛弱,  便拿你毫無法子,  你根本不用害怕我?”

        徐清圓被教訓得迷惘。

        她張口想說自己只是信賴他,但是他敏銳的目光確實也洞察到她心中的另一重想法——晏郎君看著這么瘦巴巴,又總在生病,根本不用怕他。

        徐清圓羞心才起,晏傾睫毛動了一下,  他忽然抬手,一把摟住她的腰。徐清圓腰肢一燙一軟,  她被他一下子掀倒推翻。她才叫了一個音,脖頸動脈就被青年的手按了兩下,一點兒聲音發不出來。

        她原本腳踩著小榻前方的踏板,這么被推倒后,雙腿懸空,無力地掙扎兩下,便被一只手按住。

        燈燭光被擋住,伏于她身上的晏傾垂眼望她。若非他眉目清正如雪,溫潤色始終未改,徐清圓當真要被嚇死。

        但即使如此,她的肩膀都輕輕顫抖一二。

        晏傾低聲:“你看,我若想對你動手,是不是很容易?”

        徐清圓仰著臉呆呆看她,她眼睛因失神而瞠大,眼中水波流動。她瘦削小窄的肩膀被他按著,雙腿也被按住。雖然晏傾的手已經從她腰上移開,但是她第一次被他碰到腰……

        女兒家一身冰肌玉骨,周身皆軟,弱處實在太多。

        他只碰了她一點,她便仰著臉紅著眼睛看他,眼波噙霧,幾分委屈。

        晏傾心口一顫,按在她肩上的手忍不住顫了一下。他幾乎要放棄這鉗制動作而將她摟于懷中哄她,但他手才一動,又硬生生地按捺下來,心想她爹必然也總是被她這樣撒嬌,才什么都沒教會她。

        讓她這么大膽!

        晏傾狠下心,語氣盡量嚴厲:“你看,你確實不應該對我撤下防心。像我這樣的衣冠禽獸,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即使我武藝不精,力氣也比你大。何況我還出身于大理寺,我對人身體的了解,要比你這小娘子清楚得多。”

        他的手終于從她肩頭挪開,又不敢碰她,便只是隔著一點距離,虛虛地點了一下她的眉心、脖頸、手腕等幾個要害處。

        晏傾很難說下去。

        因她一直紅著眼睛看他,眼中的水像流不盡的湖泊,直直往他心口淌去。這水又那么燙。

        晏傾沉默下去,有些后悔自己服藥,自己能夠看清她的臉了……若是這滴剔透晶瑩的露珠兒仍如之前一樣面容模糊,隔著霧看不盡看不透,他也許便沒有這么多的失神。

        晏傾許久不說話。

        燭火光照著二人,蓽撥一聲后,燭火變暗,晏傾回過神,才想起來他訓了徐清圓太久。

        他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抱歉地看她一眼。他伸出手,替她解了啞穴,又身子側開,不去按著她:“對不起。讓妹妹委屈了。”

        徐清圓垂下眼,輕聲:“清雨哥哥有些討厭。”

        便是說這樣的話,也軟綿綿沒有力道。不像斥責,像嬌嗔。

        而這世上,恐怕只有晏傾真的會當做是“斥責”。

        晏傾臉青紅一下,更加尷尬:“弄疼你了?唐突妹妹,是我不好。”

        她咬唇不語,被他扶著從榻上起來。他還以為弄疼了她……但是她被他按著時,看著他那樣的臉,故意說那么兇的話,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恨他真是木頭。

        既然說過不娶她,為什么對她這么好?

        又保護她,又教她怎么保護自己。

        他這樣待她,她日后……怎么嫁人?她再遇不到更好的郎君了吧。

        徐清圓無法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心里又開心又難過。她雖然知道晏郎君肯定看不出她的心事,卻仍然不愿意讓晏傾為難。

        于是徐清圓板著臉,不再說什么。二人各自匆匆洗漱后,她按照晏傾教的那樣,將他的右手和扶手綁在一起,又傾身跪于他身前,用另一方帕子將他眼睛蒙住。

        二人氣息挨得很近。

        徐清圓感覺到他的僵硬,她低頭看蒙著眼睛的玉面郎君。

        徐清圓心頭疾跳,臉頰更紅。

        她便忘了自己之前說的“討厭”,小聲和他說話:“郎君夜里要起夜的話,叫我便是。我睡得不沉。”

        眼前漆黑之際,她的氣息擦過他的臉,晏傾心跳急速。

        他定定地說聲好,但是搭在扶手上的、被手帕捆著的手背青筋不自禁地跳了一下。晏傾突然有些后悔,覺得這個主意似乎不太好——

        身體不能動,眼睛看不見,可是味覺、耳力反而會放大。

        窸窸窣窣的聲音,時清時濃的女兒香……

        晏傾向后僵靠在墻上,和徐清圓拉開距離,他的手心卻已經出了一層汗。

        徐清圓見他如此,奇怪問:“郎君?”

        晏傾聲音繃著:“沒什么,只是在想木言夫人的事情。你不覺得奇怪嗎?”

        徐清圓便認真了些,輕輕“嗯”一聲:“是有些奇怪。我也會幫郎君一起想的。”

        --

        小錦里經過夜里那場折騰,所有人吵吵嚷嚷,帶著不滿入睡了。

        樓中安靜下來后,風若輕手輕腳地從窗口翻了出去,又東繞西繞,走了很多暗路,才在沒有驚動樓外守夜衙役和樓中小廝侍衛的情況下,從一間間閣房門口飄過。

        他在兩間房的門前停了一下,若無其事地伸出手,將房門旁邊墻上點出的一點墻灰擦去。

        他認出了這兩間房的主人:一位是夜里自稱是兇手的那個財大氣粗的劉禹;一個是肥胖的、一會兒罵樓里侍女丑、一會兒調戲映娘的中年男人。

        這是晚上分房間后、晏傾走過時留下的不引人矚目的暗號。連跟著晏傾的徐清圓都沒發現,更罔論其他人。

        而晏傾留的暗號的意思也十分清楚:他要風若和張文去查劉禹的身份,中年男人的身份。

        晏傾懷疑些什么,風若并不清楚。風若只知道明日起,他和張文將去忙新的事——難道這些,和他們來蜀州的目的有關聯?

        --

        鴉雀無聲的深夜,漏更過了三更,徐清圓仍輾轉反側,沒有睡意。

        一是和郎君共處一室帶來的禁忌慌亂,二是夜里木言夫人的反應總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原本以為只是自己一人覺得奇怪,沒有當回事。但是晏傾也說奇怪,那必然是有些問題的——

        木言夫人認罪認的很果斷。

        她表現的像個敢作敢當的豪爽女子,她幫映娘躲開他人的調戲也表明她為人不錯,但是她又陷害樓中其他女子是兇手……她的善惡很奇怪。

        若她要保護映娘,便應該從一而終;若她想害映娘,一開始何必幫映娘?

        莫非這世上的人心復雜萬分,愧疚和怨恨同時存在,以至于木言夫人言行不一?

        而且,當時他們第一次聽到木言夫人名字的時候,晏傾說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枕著玉枕,徐清圓又翻了一次身。一道屏風外,晏傾在心里輕輕嘆口氣。

        他再一次地覺得蒙著眼睛是個錯誤。

        只是他也不好說什么,只盼著徐娘子快些入睡,莫要……折騰他。

        紗帳內,徐清圓清醒萬分,手指無意識地貼著床板,小小寫字。她被自己胡亂寫的東西吸引住,寫著寫著,她目光一停,呼吸變得急促。

        她一下子擁著被褥坐起來,被自己的發現震得心跳急速。

        她緩了一會兒,猶豫片刻,小小地掀開床帳,向漆黑的外間柔柔喚了一聲:“清雨哥哥?”

        她的清雨哥哥有求必應。

        他溫溫地“嗯”了一聲。

        聽他聲音仍然是醒著的,徐清圓放下心,披上外衫匆匆下榻,去扶床邊的燈盞:“清雨哥哥,我有一個發現,十分重要。怕明日來不及,所以要現在和哥哥分享。

        “清雨哥哥,你方便嗎?”

        晏傾無言,心想方便不方便的,也沒什么區別。因為他已經聽到了她下床的聲音,磕磕絆絆撞上案幾、因吃痛而吸氣的聲音。

        他忍不住開口:“妹妹莫急,慢一些。”

        徐清圓刷紅臉,知道自己被撞到小腿的聲音沒逃過他耳朵。

        真是的。

        徐清圓披著一件珍珠白外罩,烏黑長發倉促地在腰下挽了一個小髻,幾綹發絲還調皮地貼著面頰。她持著燈燭走出屏風,看到小榻上靠墻而坐的青年,心跳漏一拍。

        雪白月光從另一個方向的小窗流入,他并不在月光中。

        徐清圓走過去,將燈燭放于他面前的案幾上。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敲了兩下。

        聞到女郎傾身而來的幽香,他繃緊身子,覺得她流水一樣的袍袖擦過他的臉,去為他解蒙著眼睛的帕子。

        徐清圓微激動:“清雨哥哥,木言夫人,就是葉詩!梁園的葉詩,你還記得嗎?”

        帕子從眼上落下,他烏黑的眼睛像水洗的玉石,與她的目光對上。

        燭火在兩人眼中輕晃。

        他眼睛明亮,鼻梁挺直,唇瓣粉紅,沉靜無比地端坐若神明,不可褻瀆。

        徐清圓不動聲色地后退一點,輕聲重復:“木言夫人,就是梁園案中離開的葉詩。”

        晏傾自然無比地抬起左手,拿起案上的狼毫,蘸了墨汁后,他提腕寫字:“木上生葉,言也是詩。木言二字,本就是葉詩的化名。”

        他寫的一筆流暢字,端然蒼勁,頗有大家之風。

        但他是用左手寫的字——他的右手還被綁著。

        晏傾垂著眼,見徐清圓很久沒說話。他不解地抬眼看去,見她正盯著他的左手,露出有些回憶的神色。

        晏傾手腕一僵。

        徐清圓說:“郎君也會寫左手字?左手字也寫的這么好?郎君,你是不是既可以雙手都能寫字,還會很多不同的書法?你是不是可以換自己的筆跡?”

        晏傾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他溫聲解釋:“一個人的筆跡再如何換,他的寫字習慣筆觸都很難改。即使是刻意修改,相反的方向,也能看出痕跡。”

        他柔聲:“我不是那個給你爹寫信、讓你爹離開的人,請相信我。”

        深夜中,徐清圓看著他的眼睛,慢慢點了頭。

        她道:“對不起,是我太著急,我想岔了。”

        她聲音平穩下來,跪坐的姿勢也向后放松。

        晏傾低聲:“你想你爹了?”

        徐清圓搖搖頭,不愿他這樣,她擰了肩去看他的字。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以前南國未亡時,我知道有一個人和郎君一樣,左手右手都可以寫一筆好字。我爹還跟我夸過他,讓我十分不服氣。”

        徐清圓看一眼晏傾。

        晏傾不得不問:“是太子羨?”

        徐清圓默默點頭。

        晏傾不動聲色:“兩手都會寫字,不算什么罕見的功夫。妹妹如果想學,多練練便是。”

        徐清圓仍露出狐疑的神色。

        晏傾繃著那根神經,不得不低聲:“太子羨那般……卑劣無能之人,與我豈能一樣?”

        徐清圓恍然,點了頭:“清雨哥哥說得對。”

        晏傾眼神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而她已放下了這種懷疑,去看他寫的內容了:“葉詩便是木言夫人,可是我們昔日從梁郎君口中聽到的葉詩,不應該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啊。

        “這中間發生了什么事?

        “郎君,會不會有人逼迫木言夫人做下這種惡事?木言夫人本不想行兇,被迫行惡,所以她認罪認得很干脆。我懷疑這個,是因為……我不相信曾經讓梁郎君和杜師太一起敬重的葉詩,會變成這樣面目全非的模樣。”

        晏傾沉思。

        他慢慢說:“她所謂的缺錢,原因是什么。‘無名君’除了是小錦里的當家人,是否有其他身份。戴著面具的‘無名君’,誰都可以假扮。死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小錦里的當家人,恐怕除了木言夫人,誰也不知道。”

        他又皺眉:“但是……你可還記得我讓你看的葉詩的畫像?”

        徐清圓點頭:“你不光讓我看過,你還讓我假扮過。”

        晏傾說:“我調出葉詩失蹤案的卷宗時,已經將葉詩的畫像看了無數遍,說銘記于心也不為過。但是我們見到的木言夫人,和我從畫像中看到的葉詩,長相完全不一樣。”

        二人面面相覷,都感覺到一股寒氣升起。

        徐清圓有些害怕,默默靠近他,心跳加速:“郎君,這個案子疑點還有很多!”

        她對他的依賴總是這樣,不加掩飾……晏傾尋思著改日再教教她,如今他只安撫她:“明日衙役不是要當眾詢問我等案件經過嗎?到時候我們會再次見到木言夫人,尋機會找她問話便是。”

        如此說著,他微微皺了一下眉,有一種不祥預感。

        怕預感成真,他并未開口。

        徐清圓則放下心,微微笑:“如此,我們起碼幫梁郎君找到葉詩了。這還要多謝清雨哥哥——清雨哥哥之前說她名字耳熟,想來便是這種耳熟吧。”

        晏傾輕輕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意味怪異,讓徐清圓怔住。

        她聽晏傾說:“我說的熟悉,絕不是因木言夫人像葉詩的化名這種熟悉。而是在某一個時刻,我一定聽過木言這個名字。”

        他已經想了很久他在何時聽過……

        但是……

        晏傾挫敗閉目:“我以前因為生病而經常忘記人,我暫時想不起來我在何時聽過這個名字。你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沒有你那樣可以過目不忘。”

        徐清圓心中酸楚。

        也許是情難自禁,也許是他疲憊蒼白的樣子讓人心疼……徐清圓傾身,抱住了他。

        她抱著他腰身,埋入他懷中,聽到他咚咚咚急促的心跳,聞到他身上的熏香。

        二人僵硬,一跪一坐,月光徐照。

        半晌,徐清圓從他懷里抬起臉。

        他往后仰著身,正俯眼看她。

        她咬唇,又紅臉,又不好意思。她說:“對不起。”

        晏傾別了臉,輕聲:“起來吧,妹妹去睡吧。”

        徐清圓“哦”一聲,拿著那方帕子:“我給你蒙眼睛吧。”

        晏傾后退躲開。

        燭火中,她隱約看到他貼著面頰的發絲后,耳尖紅了。

        他干干道:“不必了……你不是相信我是正人君子嗎?”

        徐清圓依然紅臉,依然忍笑,依然不好意思。可她輕聲:“那怎么行?哥哥教我的,我要保護好自己。”

        她傾身而來,用帕子蒙住他的眼睛。

        黑暗降臨的同時,是女郎的溫軟和幽香。

        --

        次日天亮,徐清圓二人出門,混于亂糟糟的小錦里眾多證人中,被衙役押著一同去錦城的縣衙,等著縣令審這個案子。

        晏傾觀察周圍人,徐清圓則直接明確地告訴晏傾:“清雨哥哥,所有人都在,一個人也沒少。”

        而眾人到縣衙前,等著縣令傳喚。這個時間從一刻延長到半個時辰,再到一個時辰,等著傳喚問話的客人們不耐煩起來。

        眾人叫嚷:“到底有什么要問的,快些問就是。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忙。”

        “對,老子是來做生意的,哪能把時間一直耗在小錦里上?”

        這么多人等在大堂,罵罵咧咧中,他們被衙役搗棍呵斥“肅靜”。突然有一個衙役黑著臉從外面走進來,對著眾人沒好氣地一揮手:“這個案子結案了,沒什么要問的了。你們全都過來簽字畫押得了。”

        徐清圓和晏傾對視一眼,怔住。

        他們默默跟著人群上前畫押,幸運的是,又遇到了昨日那個胖子中年男人。男人對他們嘿嘿一笑,排在他們前面,畫押時好奇地問衙役:“怎么不問話了?木言夫人把事情都說清楚了?

        “哎,那么漂亮的人兒……她真的殺人了啊?那是不是得判罪啊?小錦里以后還開不開啊?

        “這才三個月,都死了兩個當家人了。小錦里這氣運不行……”

        衙役不耐煩道:“什么清楚不清楚的,木言夫人自盡了,這案子就這么結了。”

        周圍聽到這話的人齊齊怔住。

        眾人沉默下來,想不到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就這樣香消玉殞。眾人情緒低落,不再爭吵,紛紛上前畫押后離開。

        晏傾和徐清圓混在他們中間做完這些,也被請出縣衙。

        徐清圓和晏傾說話:“我本還想再見一見木言夫人,想看看那畫,問她是從哪里買的。隨著木言夫人死,這一切都成謎底了……”

        旁邊一道聲音大咧咧地插入:“你等下一任‘木言夫人’選出來,新的木言夫人拿到小錦里的賬本,不就一切都清楚了?想看那畫,直接問我不就行了?

        “你既是這樣的美人,昨夜又幫我洗清冤屈,我怎么會連個畫都不舍得讓你看?”

        徐清圓和晏傾扭頭,徐清圓后退,晏傾向前走了一步,擋住他人對身后女郎的唐突。說話的人嬉皮笑臉:“還認得我吧?”

        這人不就是劉禹嗎?

        晏傾問他:“下一任‘木言夫人’是何意?”

        他竟不知道小錦里的“木言夫人”從來不是一個人。

        可是木言這個化名……分明是葉詩啊。

        劉禹將他們看作鄉巴佬,熱情解釋道:“小錦里的每一任花簪娘子,都叫‘木言夫人’。我的映娘也想當‘木言夫人’,正積極爭取呢。不至于死了一個人,小錦里就開不下去了啊。和‘無名君’這個名頭一樣,‘木言夫人’也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接一個的女子。”

        徐清圓心涼下去。

        不知為何,她想到了梁園中那些一個個或主動或被動的走下深淵的女子。

        晏傾聲音溫和:“據我所知,小錦里原本‘無名君’身邊幫他的人,一直叫花簪娘子。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木言夫人’竟然代替了‘花簪娘子’。”

        劉禹說起這個就興奮。

        他自己邪惡地嘿嘿笑了兩聲,上來就伸手拉晏傾,要和他去角落里說這些話。

        徐清圓不悅地叫一聲:“清雨哥哥!”

        她緊拽住晏傾的另一只袖子,不肯晏傾被拉走。她瞪了劉禹一眼。

        劉禹迷茫,只好說下去:“第一任‘木言夫人’,好像犯了什么大罪,要被朝廷殺頭。然后當時好像有個人,追她追的特別厲害,硬生生把她從教坊弄到了小錦里保護起來。非但如此,那個人還建了一個什么樓,把那個女人藏在了里面。

        “這個事,錦城老人都聽說過吧?反正追愛追的轟轟烈烈,老百姓最喜歡看這種戲碼了。而小錦里為了迎合,就把花簪娘子的稱號改成‘木言夫人’了。從那時候開始,小錦里就沒有花簪娘子,只有木言夫人。”

        晏傾心想,這么多年,他不知道小錦里發生了這么多變化。可見宋明河反叛他的心思,從來未死。

        晏傾問:“你還記得那個藏起第一任木言夫人的男子叫什么嗎?”

        劉禹想了半天,想不起來。

        一個聲音插進來:“叫喬宴。蜀州的上一任州刺史……這么大的事,誰不知道啊?”

        說話的人,是那個胖子中年男人。

        徐清圓觀察這個人,沒察覺晏傾眸子輕輕晃了一下。

        晏傾袖中手握緊。

        喬宴,字子寐。是南國最后一任探花郎。

        當時為了用科考去鉗制世家,他親自選了科考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名單——

        狀元郎韋蘭亭,是韋浮的母親,死因不明;

        榜眼左明,是如今的大理寺正卿,年紀最大,最愛混日子;

        探花郎喬宴,任職蜀州刺史,再未相見。

        --

        南國的風刀霜劍、風雨滂沱,一直沉浮到今日。

        它暫未消散。


  (https://www.dzxsw.cc/book/36470606/3201940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