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演講
跟他家貓挺像的。
這話晝臨沒來得及說。
早讀,淮骨和晝臨踩著鈴聲走進教室,老傅還沒來。
他們剛坐下,王不見就激動地轉過頭:“晝哥淮哥!你們知道昨晚激戰那回事嗎?”
聽著怎么那么奇怪呢。
淮骨蹙眉:“什么激戰?”
王不見四下掃了眼,壓低聲音說:“我聽在場的兄弟說,老傅進局子了!”
他剛說完,老傅就頂著一雙極重的黑眼圈從正門走了進來。
王不見埋頭分析:“我覺得我那兄弟說得有道理。”
淮骨制止他:“別說了。”
老傅穿過講臺,不緊不慢地踱過來:“哦?你那兄弟說什么了?”
王不見嘿嘿笑了兩聲:“老傅平時來得可早了。就上周,他巴不得每天早讀前就守在班里。”
他越想越是那么回事:“今天他肯定不會來了,還沒放出來呢!”
淮骨目露憐憫。
帶不動。
自求多福吧。
“王不見。”老傅沉著張臉,“你再給我說一遍?”
班上的同學下意識屏住呼吸。
這一瞬間,周遭針落可聞。
王不見身體一僵,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老傅冷笑一聲:“你那兄弟幾班的?消息這么靈通,請他來我們班做個演講?”
王不見顫巍巍轉過身,苦著臉要哭不哭:“那什么……他估計也是聽說的。您別動怒!”
老傅調轉矛頭:“那淮骨你來說。”
淮骨:“……”
就無辜。
他正想起身,晝臨先他一步站起來:“我說吧,正好昨晚我也反思了一下。”
不少同學不明所以。
“昨天傍晚,淮同學和我在后街見義勇為。”晝臨停頓兩秒,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捍衛正義的同時發揚了三中知行合一的校訓精神。”
“……”
“牛啊!”
角落里,張沉激動鼓掌。
同學們聽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也跟著鼓起了掌。
有一就有二。
熱烈的掌聲頃刻就響徹整個一班。
一節早讀,老傅氣得差點兒厥過去。
上周他們體育老師請假,兩節體育課都是老傅代上的。
正好這周體育老師回來了。
老傅指向四排最末:“你們三個,跟我去辦公室。張沉一起。其他人準備準備,下節上體育課。”
老傅剛說完,班里一陣歡呼。
唯有王不見和張沉哭喪著臉。
四人一起走出班級,王不見琢磨出不對:“昨天到底怎么了?你們打架,老傅進——”
話說到一半,他驀地壓低聲音:“你們怎么就打架了?和誰打?老傅也在?”
老傅昨晚大概沒怎么睡。
正煩心呢,王不見和張沉又撞槍口上了。
淮骨瞥了眼傻子似的兩人,懶得接話。
“在后街那兒遇到幾個挑事的人。對方人多,不好脫身,就打起來了。”
“正好遇到老傅,就一起去做了個筆錄。”
晝臨簡單解釋了兩句,有意無意地避開了有關林舒亦的部分。
王不見愣了幾秒,試探問:“那你們受傷了嗎?”
他們今天都穿的校服。
校服外套往身上一搭,什么傷也看不出來。
淮骨露了個掌心:“你想問這個?”
昨晚返校時他也聽到一點兒風言風語。
大概意思就是他傷得不輕。
淮骨掌心的傷已經初步愈合,估計再養兩天就痊愈了。見狀,王不見和張沉雙雙松了口氣。
昨天的事鬧得挺大。
他們才進辦公室,就有不少老師投來打量的目光。
老傅幾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東西就往淮骨面前遞。
是兩份包得嚴嚴實實的早餐。
為了保溫,最外層還裹了錫紙。
“拿回去吃,別在這礙眼。”老傅依舊冷著臉,說起話來也沒好氣,“吃完再去上體育課。”
淮骨一愣,兩份早餐都塞進了他懷里。
“謝謝老班。”晝臨笑了笑,自然地攬過淮骨的肩膀,“走吧,正好沒吃早飯。”
放屁。
今早你還吃了三個包子。
淮骨睨了他一眼,沒有拆穿。
王不見和張沉正想跟著一起走,老傅腿一伸就攔在他們面前:“讓你們倆走了嗎?”
王不見:“?”
張沉:“?”
淮骨走出辦公室時,身后傳來幾道哀嚎——
“別啊傅老師!”
“我發誓,我再也不瞎聽那些小道消息了!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要不別三千啊,一千五,一千五您看行嗎?”
福至心靈。
兩人沒再停留,迅速往一班走。
來回一趟其實沒耽擱多少時間。
他們回班時,體委正在通知事項:“體育老師說我們直接去操場集合就行。”
見他們回來,體委反應了幾秒,問:“晝哥淮哥,怎么就你們倆?王不見和張沉呢?”
“啊。”晝臨應得不緊不慢,“在辦公室寫檢討呢。”
“噗嗤——”
有人笑出了聲:“該!讓他們瞎起哄來著!”
體委跟著笑了好一會兒,邊招呼其他人去操場。
“差點兒忘了!”臨走前,他突然轉過身,“老傅幫你們請過假了,這節課你們上不上都行!”
淮骨把早餐放到桌上。
今早老傅遲到,多半就是為了給他們買早餐。
雖然早就猜到老傅是這么個面冷心熱的人。但接觸下來他才知道,老傅并不像他自己評判的那樣經驗老道,反而沖動也熱血。
昨天的情況。
換個人都知道不該上去踹那一腳。
晝臨在王不見的位置上坐下,伸手就去解袋子上的結。
“也不知道老傅買了什么。”
淮骨也有些好奇。
他拿過另一份解開,錫箔紙包得很細致,里里外外包了三層,連封口都設計在不同位置。
晝臨和他面對面坐著,順手就連他的那份一起撕開。
偏柔軟的銀箔里包裹著兩份紫黑色的粥。
淮骨打量了幾秒,不由陷入沉默中。
紫米芝麻粥。
補血益氣。
這搭配,恐怕也只有老傅想得出來。
“看起來很補。”晝臨拆開一份勺子遞給淮骨,“你今早都沒怎么吃,應該也餓了。”
淮骨皮笑肉不笑,學著他的動作來了套一樣的,還貼心地把封蓋揭開。
“你也吃。”
“我記得剛才在辦公室里,有人說他早飯沒吃飽。”
老傅很貼心。
特意挑的大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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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課間,淮骨都沒能緩過來。加上昨晚沒怎么睡,他整個人都精神萎靡。
候場時,晝臨問他:“昨晚沒睡好嗎?”
淮骨冷笑一聲:“你還好意思問?”
晝臨其實隱約意識到不對。
昨晚他的夢很雜,一會兒是對象,一會兒是家里那只貓。混亂中,他好像借機薅了幾下貓肚子。
軟綿綿的,手感不錯。
捋清大致關竅后,晝臨識相地沒有接話。
操場上,不同機位準備就緒。
校方代表入場后,開學典禮正式拉開序幕。
開學典禮的流程歷來都是固定的。校方代表依次發言后,學生代表做承接,最后再由主持儀式的老師進行總結。
偶爾心血來潮,還會讓每個年段的老師上臺亮亮相。
大約是今天時間緊迫,校方發言一改往常的冗長,變得精簡明快。
淮骨捏起稿件。
每位領導的發言時常不超過三分鐘,校長如是。
根據這個標準,他有意識地在腦子里進行了一遍刪減。
“接下來有請新生代表淮骨、新生代表晝臨為大家做國旗下的演講。”
“掌聲歡迎——”
淮骨接過話筒,幾步走到國旗下。
刪減過后的稿件沒有多少內容。他和臺下眾人打了個招呼,三兩句話表明積極進取的決心,卡著三分鐘的時間下了臺。
臺下,晝臨臉上閃過片刻的錯愕。
對視的瞬間,淮骨腳步一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也是后來他才知道,三中的演講時間歷來都是規定好的——校方半小時,新生代表半小時。
校方人數眾多,往往會在入場后做一次統一調整。
但新生代表不一樣。
今年的新生代表只有他和晝臨。
他說了三分鐘,那么晝臨就要說滿二十七分鐘。
操場上藍白一片。
陽光傾灑在本就明亮的校服上,晃得人眼暈。
淮骨盯著人群放空了一會兒,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晝臨身上。
今天全校統一穿校服。
晝臨身形高大,也許是他平時姿態懶散的緣故,嚴絲合縫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總給人一種寬松慵懶的感覺。
他吐字不快,偶爾幾個音帶著特有的低啞。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個發音習慣。
迎著光,晝臨的臉非但不顯缺陷,反而更加立體。光影從鼻翼蔓延至下顎,宛如刀削斧刻,凌厲也……撩。
淮骨琢磨了幾秒。
不得不承認,晝臨的確長得很帥,廣義認知上的帥。
腦子還好使。
也難怪他在h市聚個會,都能遇見晝臨的小粉絲。
晝臨的演講內容詼諧又不失內涵。
很多次眾人被他的小故事逗笑,下一秒又被他帶入彼岸的理想國度,以拼搏為漿。
演講趨近尾聲。
晝臨退場時,臺下的掌聲比先前都要熱烈。
淮骨正準備收回視線,一大片陰翳朝他襲來。
晝臨幾步走到他身邊——
“淮校花。”
“你蓄意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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