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受蓉兒的“指派”，陳默和海鷗去林子里砍些做飯燒火用的木柴。
  斯摩島上的樹木植物受藍霧災害的影響，葉片泛黃枯萎，生長的都不是很好。但從林間小路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枯枝落葉一點上看，藍霧災害前斯摩島上的植被還是很茂密的。
  陳默和海鷗沿著林間小路一路往樹林深處走，邊走邊收集著四周適合做木柴的枯枝和樹干。砍柴的任務進行的很是順利，沒多久，砍到的木柴便塞滿了一個藤編的大筐。
  陳默拎著砍刀，背著砍到的木柴走在前面，短靴重重地踩在枯枝落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似乎在發泄著什么。因為上午維修通訊和定位設備的事情，陳默心里一直悶悶的，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越走越快，把海鷗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林間小路崎嶇，橫亙著不少粗壯的樹根，并不好走，海鷗跟在后面緊趕慢趕還是跟不上陳默的腳步，眼看陳默的背影就要消失在眾多的樹木之中了。
  “陳默！你慢點，等等我！”海鷗喘著粗氣，趕忙出聲喊住陳默。
  聽海鷗這么一喊，陳默才回過頭來，發現海鷗已經離自己很遠了，正一手扶著小路旁的樹干，一手扶著自己的膝蓋休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陳默又立刻回頭，往海鷗站的地方快步走了過來。
  “你怎么了，感覺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海鷗休息了一會兒，緩過來一些，也注意到了陳默今天下午的反常。
  “沒什么。”陳默心虛，便低著頭不肯看海鷗，又怕海鷗追問，趕忙扯開話題說道：“走了這么久累了吧。”
  “嗯，有點。”海鷗抹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雖然海鷗沒有揮刀砍柴，但走了這一個多小時也確實是有些累了。
  “我記得前面那里有塊石頭，我們去那里坐著休息一下吧。”陳默提議道。
  “好。”海鷗答應了陳默。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果然來到了一塊巨石前。石頭就在小路旁邊，高出地面五六十公分，向上的一面平坦光滑，很適合過路的人用來坐著休息。陳默先是把藤筐靠放在一旁，又動手清理了一下石頭上的落葉和灰塵，便和海鷗一起在石頭上坐了下來。
  “喝口水吧。”陳默遞給海鷗一個皮水壺，里面滿滿當當裝的是清冽的泉水。
  海鷗接過來擰開皮水壺的蓋子，喝了兩口，又遞給陳默。陳默也沒客氣，一口氣便喝下了大半袋。
  山林清幽，遠處隱隱又潺潺的溪水聲，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陳默和海鷗就這樣肩并肩并排坐著，似乎整片林子只有陳默和海鷗這兩個人。
  突然，一團藍色的影子飄飄然停在了距離兩人不遠處一棵植物的藤蔓上，忽閃忽閃的。
  “快看那邊。”海鷗一只手拉了拉陳默的胳膊，另一只手指著不遠處的那個藍色的身影，悄聲說道。
  順著海鷗的手指看過去，那是一只藍色的蝴蝶。它的觸角細長，體態婀娜，翅膀是罕見的藍紫色，翅尖的藍色還有深藍、湛藍、淺藍的不斷變化，閃著金屬般的光澤，翅膀在光照下不斷變幻著色澤，給人一種美麗而夢幻的感覺。
  雖然陳默和海鷗的位置和那只藍色的蝴蝶距離還很遠，但兩人還是壓低著聲音，打氣都不敢喘，生怕驚擾到那個美麗的小生靈。
  “你知道那個蝴蝶叫什么嗎？”海鷗靠在陳默肩膀上悄聲問道。
  “是藍色多瑙河蝶。”陳默立刻答道，一絲猶豫都沒有。
  “你怎么知道的？”陳默的對答如流讓海鷗感到很意外。
  “你聊天軟件上的頭像就是這種蝴蝶。”陳默一副理所當然，這有什么可奇怪的表情。
  “所以你就去查了？”海鷗歪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陳默。
  “嗯。”陳默感受到了海鷗的目光，轉頭，目光和海鷗對視了一秒，又害羞似的躲開了。
  “你知道我為什么用它做頭像嗎？”見陳默躲開了，海鷗又把視線移向遠方，似乎在看著不遠處那個停在藤蔓上的藍色小精靈。
  “為什么？”海鷗為什么會用一只蝴蝶做頭像，陳默真的不知道。
  “你看它翅膀上的花紋，就像是蔚藍的大海上涌起朵朵白色的浪花，優雅、自由，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蝴蝶。”
  “我覺得很配你。”陳默發自真心的說道。
  藍色多瑙河蝶又叫光明女神閃蝶，光明女神，我覺得很配你。
  “藍色多瑙河蝶對生存環境的要求很高的，現在藍霧災害這么嚴重，真沒想到在這里還能看到這種蝴蝶。”說道藍霧災害，海鷗的神色又有些凝重，一抹化不開的憂慮籠上眼眸。
  “對了，阿偉哥船上的儀器怎么樣，能修好嗎？”海鷗突然想起來陳默上午去幫阿偉修定位設備的事。
  “還……還沒好。”陳默答非所問。聽海鷗突然問起這件事，陳默就像心里的小秘密被撞破，瞬間有些緊張，手心也冒出汗來，暗自攥了攥放在膝蓋上的手。
  “哦。”海鷗沒有接著問下去。不知道是看破了陳默的小心思不忍拆穿，還是完全信任了陳默的能力，覺得修好是遲早的事，根本無須擔心。
  半晌，海鷗低聲說道：“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陳默沒有接話，也沒有動作。
  海鷗沒有說明是該回村長家了，還是該回陸地上的實驗室了。或者，兩者都有。
  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這句話還是如一記重錘直擊陳默的心臟，悶悶的鈍痛，陳默不禁把本就皺起的眉頭鎖的更緊。
  “走吧。”海鷗帶頭站起來，繼續往村長家里走去。
  陳默看著海鷗漸漸走遠的背影，只想要把海鷗拽回來，但卻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舍、焦慮、無助、糾結，總之心情十分復雜，陳默自己也說不好。
  那只藍色的小精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飛走了。
  沒有一只蝴蝶作證，我曾經過你的夢，記憶替我們成全，飛不出人間的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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