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自暖
“小……小小小小龍叩見龍妃娘娘!”
木訥青年面朝僵土,一把鼻涕一把淚,神色激動。
他從小生長在此處,一百余載,從未見過第二條龍,更是不敢奢望世間有那龍族族群等他回歸,如今見到這位龍妃娘娘,再按耐不住心中的欣喜。
龍妃撲哧一笑,“起來說話吧。”
青年抓了把雪,往臉上抹了抹,便聽話地站起來,不再言語,在一旁傻傻地笑著。
李巖州沒好氣道:“傻樂個什么勁兒。”
龍妃饒有趣味,沖著李巖州揚了揚頭,咋樣,這就叫實力。
龍妃玉指輕點在龍血上,先前拳頭大小的龍血一分為二,小的那份葡萄大小,緩緩飄至青年身前。
“這份龍血就當是給你這晚輩的見面禮了,我有意讓你幫忙給我們家小青紅幫把手,當然決定權在你自己,你愿意與否,這禮都送你了,不打緊。”
青年愿意幫忙是幫自己結緣求道,就算他真不求什么外物,權當一時興起,她自己已經來到這邊,有無他幫忙,區別都不大。
青年沒有絲毫猶豫,說道:“我愿意,全憑龍妃安排。”
他有自己的考量,跟著龍妃以后能回到族內的可能更大些,總比他一條龍在這雪山之間強找樂趣要好,要說怕的還是孤獨,只是孤獨。
李巖州嘟囔道:“這小子死腦筋,別給我孫子拖后腿了。”
看見漂亮婆娘走不動道的小子,剛才好說歹說商量不得,現在人家說啥你答應啥,回頭給我孫子當當保鏢,陪同一段路,再給他帶歪了。
龍妃笑道:“我覺得不會,這孩子剛才能讓你吃癟,本事可不小,哪里說的著拖后腿呢。”
李巖州不去接這個話茬,拖不拖后腿的,以后再看,單說這條小龍藏匿跑路的本事,確實算的上一流,至于人品,不,龍品,那就不好講了。
龍妃搖搖頭,取笑道:“你心里把人家小輩編排成了什么樣,放心吧,我看龍比你準。”
李巖州干脆背過身去,“別聽我心聲。”
她袖袍一揮,大團的龍血升起,在空中綻放開來,在空中定格片刻,凝聚成一條迷你血龍。
楊鹿腰間長刀嘶鳴不止,脫鞘飛出,橫在半空。
血龍在龍妃的牽引下,朝著黑色長刀飛舞而去,從刀柄處開始,順著刀身,盤踞而上,直至刀尖。
淬煉刀身的第一步完成,龍妃不忘調侃老人,笑道:“要是我不出手,你原本打算怎么煉這把刀?”
李巖州仍是不回頭,氣嗡嗡地說道:“老夫可沒你這手段,往刀身上一點點涂唄。”
龍血至陽,此地數陰,煉兵剛好適合,這道工序是在兵器成型之后的錦上添花,難在材料,不在手法,只是會浪費三成的龍血。
經龍妃這般操作之后,龍血將最大程度地被利用,其中精華全部與黑鳳長刀結合在一起。
“之后只要等這把刀把龍血吸收完就好了,我懶得看四處轉轉,你們看著吧。”
不等回復,女人將肩頭的福如抱回懷中,身形消失不見。
青年把龍妃的話奉若法旨,李巖州讓他趕緊離開這雪峰頂,哪涼快哪呆著去,他不理會,眼睛努力睜大盯著天上還在持續的煉兵。
李巖州也是丟下一句:“你那么愿意盯著,就好好在這盯著吧。”
之后老人帶著少女退下雪峰頂,去來時找到一處山洞避風。
青年倒不覺得辛苦,靠坐在雪峰頂處,每年的風雪都如今日一般,龍行蛇舞,看了一百多年,也不覺得膩,或許這才叫百看不厭。
此處刺骨的冷,多半是因為落不盡的雪和吹不完的風,躲在山洞里的楊鹿,跺去鞋上沾著的積雪,抖了抖襖子,感受著體內凍得流動緩慢的靈氣終于舍得動一動,她趕緊打了套拳,一套拳打完,身上總算有點熱氣,蒸騰而出,和呵出的白氣混在一起。
“師父咱真這么走了,不在那盯著了嗎?”
刀是自己的刀,事是自己的事情,讓一個非親非故的青年在雪峰頂上盯著,她有些過意不去。
李巖州笑道:“他一直生存在這雪山之中,外面這些駭人的風雪對他來說撓癢癢一樣,都談不上冷。再說了,那小子故意裝作聽不見我說話,幫著干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楊鹿甜甜一笑,開口問道:“師父,這位龍妃嘴上總是不饒你,實際上出手闊綽呢,不然非親非故的,為啥送我這么大的一份禮物。”
龍妃是師弟青紅母親的摯友,龍血這份禮,楊鹿怎么想都是跟著自己師父沾的光。
李巖州說道:“她不是看我面子才送你龍血的,他送你這份禮是因為你對青紅好。”
第七境的心聲隨意聽,那位龍妃的本事,光是看一眼頭戴棉帽的楊鹿,先前經歷就看的八九不差了,只是有些事情不好說破。
老人也不清楚,這位龍妃的想法,是想幫著青紅還了人情,讓少年少女的情分本本分分在師姐師弟上,還是滿意楊鹿的品性和天賦,想著讓著丫頭修行路順些以后幫到青紅。
目前來看,那聲“小姨”叫出來,后面一種可能的概率要大很多,原本這聲“小姨”天底下只有青紅能叫,其余各族,再高天賦,如何關系,叫奶奶還有機會,想叫這么親,做夢。
“我是青紅的師姐,對他好是應該的。”
楊鹿聲音輕柔,低著頭,腳尖點地,來回畫弧。
“傻丫頭,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是應該的,放心吧,青紅他心里念著你的好呢。”
楊鹿點點頭,她知道李青紅是念著自己的情分的,不然怎么會把“師姐”二字叫的那么甜。
“師父,我看著福如好像早就認識她一樣,換成不認識的人,它早就怕的躲起來了。”
老人被少女的話勾起了對往事的記憶,笑著搓搓手,反問少女:“你猜猜福如怎么來的?”
算是打發時間。
楊鹿搖搖頭,“不知道,該不會是小姨送的吧?”
李巖州笑道:“差不多,她是龍妃,是龍尊的妻子,福如是龍尊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楊鹿嘴巴驚得老大,不理解,為什么這位今天才認的小姨,會把定情信物交給自己的師父保管。
“那為什么……”
李巖州看穿了楊鹿的心思,“為什么一直在我們家里?”
白貓是龍尊留下的后手,留在龍妃手中太過顯眼。
但他并沒給出心里想的最主要的原因,只是看著洞外的大雪,輕聲說道:“可能是她怕觸景生情吧。”
...
女人抱著福如,來到雪山結匯處的一處空地,兩側山脈,形成一處天然屏障,將風雪隔絕在空地之外,只有點點細碎雪花從頂部空隙飄落。
她輕輕閉上雙目,眼角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劃過,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睜開雙眼,眸子里寫滿了不舍和依戀。
她指尖輕點在白貓的額頭,銀白色紋路布滿整個空間,周圍景象化作竹林,和李青紅先前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樣。
女人低下身子,用手撥動魚池中的水,驚得七彩鯉魚四處散去。
她就這樣靜靜地盯著水面,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嘴里喃喃道:“還是和以前一樣。”
她說著,摸了摸懷里的白貓,輕聲說道:“這些年有吃到七彩鯉魚嗎?還沒少吃,小饞貓。”
李青紅無師自通與白貓心生感應,觸及到這竹林小院的景象讓她心中欣喜,不虧是寒露的兒子,和自己緣分也不淺。
女人在院內轉悠了幾圈,眼眶翻紅,楚楚可憐。
屋檐處的風鈴像是有所感應,叮鈴作響,吸引了女人的注意。
她緩步走近風鈴,伸出纖纖玉手輕柔地觸碰,像是昔年那與世無爭的男子,將手掌貼在自己手掌的外側,一起擺弄著風鈴。
當時男人另一只手臂正環著她纖細的腰肢,她半點不覺得羞,只怕貼的不夠緊。
此處竹林院,防的是物是人非,最怕的也是物是人非。
心境再好,故人不再,空留著這念想只會平添傷感。
“天底下就屬你最會惹我哭。”
院內隱約響起一道醇厚嗓音,只是一句簡單的對不起,那聲音充滿了自責與心疼。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女人臉上笑顏如暖花似流水,止不住淚。
可她最清楚,他已經不在了。
女人跨過門口的臺階,沿著走廊在院子里轉了幾圈,最后推開其中一間屋子的門,這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位以前最喜歡的書房。
里面并未有許多藏書,每次讀書時,都是憑空抓來一本,出乎意料,卻能逗得她一笑,百試百靈。
而她喜歡躺在男人的腿上,聽他讀書的溫柔聲音,在門簾半遮的陽光下,貪睡一場。
女人學著記憶中男人的動作憑空一抓,手中什么都沒出現,她愣了愣,苦笑一聲,便將白貓放在地上,背對著門,側臥在屋內最熟悉的位置。
她將身體蜷縮在一起,頭狠狠地往狐裘的毛絨處縮緊。
“奇了怪,我怎么就變不出來呢。”
漫天風雪徹骨寒,院內美人心自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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