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變故
岳真山前殿。
八處比武臺上，共十六位選拔上來的記名弟子，兩人一組分站兩側。
每年都有近百名記名弟子參與，其中角逐出前十六名，可更進一步，成為入室弟子，享有更多的修行資源。
而在這其中決出前四位，可有機會拜入長老門下，稱為親傳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前殿內人擠人，歡呼聲唏噓聲在前殿各處響起，此起彼伏。
其當中最大的比武臺前，高陽、李巖州兩位長老已經(jīng)落座。
每年的記名弟子選拔，都是兩位長老的一場較勁。
先是同年記名弟子決出名次，根據(jù)比試成績、意向拜師求教。
在那之后，兩位長老各派一位手底下的得意弟子進行一場點到為止的比武切磋。
江巡作為高陽手下潛力最大的弟子，靜靜得站在高陽身后，雙手手腕如舊，纏有黑色布條。
以往此時，楊鹿也會站在李巖州的身后。
高陽瞄了一眼李巖州的后面，沒見著那個連著贏了他弟子好些年的傲氣丫頭。
“怎么不見你那個寶貝徒弟，覺得今年贏不了，不敢來應戰(zhàn)了嗎？”
李巖州不理會高陽的冷嘲熱諷，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后者被這目光中的冷厲氣息震懾，不再繼續(xù)說下去，趕忙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上一口壓壓驚。
老人神情嚴肅地看向前方的八處比武臺，心里對誰能獲得比試的勝利并不關心。
選拔比試到目前為止，比試的場面，高陽的勝負心，一切都和往年一樣。
希望能就這樣順利如常結束。
李巖州輕嘆一口氣，論起日子，他的孫子李青紅應該也快到石光鎮(zhèn)了，若是岳真山?jīng)]有變故發(fā)生，就當是讓熊霸陪著他遠游一趟，多見見世面。
楊鹿在龍血煉刀結束之后，跟著龍妃一起趕往石光鎮(zhèn)，和青紅匯合。
蘭紹博那小胖子有些學習術法的天賦，便拜托梅古老弟照看一二。
一直帶著青紅玩耍的胡冀文，在他授意之下，領了趟與三境妖獸有關的任務，目的地離著岳真山有段距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李青紅心中真正牽掛的幾人，除了他這個當爺爺?shù)模家呀?jīng)離開岳真山。
牽掛少，才能放心南下。
一想起自己那個淘氣的孫子，老人臉上笑容浮現(xiàn)，眼角的皺紋拉彎了雙眉。
他可不能讓自己的孫子沒家可回。
剛才的嘆息聲在高陽聽來像是李巖州在擔心楊鹿缺席之后的比試。
他得意一笑，你李巖州每年都表現(xiàn)得像是不關心這場選拔一樣，每年前四弟子，你一個不收。
還不是擔心比試輸了丟面子。
他不清楚楊鹿現(xiàn)在為何不在這前殿之內，江巡已經(jīng)是這些年來，他弟子之中天賦秉性最好的一個了，但想贏那個天賦驚人的丫頭，希望仍是不大。
缺席這場比試最好，省得再讓這老匹夫賺足了面子。
“比試開始！”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有雙方實力差距懸殊的，在裁判的聲音落下沒多久，就已經(jīng)決出勝負。
這場比試的勝者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她身著紅色軟甲，修長玉腿一抬一收，動作一氣呵成，作為他對手的青年已經(jīng)躺在比武臺外的地面上，昏了過去。
“方小安勝！”
窈窕師妹，師兄好逑。
這場最快結束的比試，吸引了最多的弟子圍觀，其中大多是聞訊趕來的男弟子，想來和這位即將成為入室弟子，甚至是長老親傳弟子的師妹認個臉熟。
加油助威的聲音一個賽一個喊得大。
“我對方師妹一見鐘情，希望她一路過關斬將，輕松進到前四名，好拜入高陽長老的門下，以后修行路便能一帆風順了。”
“平山師弟，你修行修傻了？她要是成了高陽長老的親傳弟子，怕是看不上你這個親傳弟子里墊底的了，你不如求求管姻緣的神仙，讓方師妹下一輪輸?shù)簦瑸槿胧业茏樱銠C會才大一點，也就那么一點。”
被叫做平山師弟的青年似有不滿，一臉認真地搖搖頭，“那可不行，方師妹是否心儀我是另一碼事。機會不大也沒關系，我不想她輸。”
“我看好你，咱倆公平競爭。”
“師兄!你！”
李巖州也注意到了這場比試，但從氣勢上來看，有些像鹿丫頭，沒準也是個火爆脾氣。
高陽見狀，笑問道：“怎么，李長老今年有興趣收徒弟了？”
“沒有。”
“那等會比試結束，這幾個好苗子可就都拜到我門下了。”
“都歸你，你多教出幾個厲害的，也是給我們岳真山長臉。”
“……”
高陽冷哼一身，轉過半個身子看向另一邊的比試，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還不能打的太囂張。
因為李巖州回應的有可能是拳頭。
時間過去半個時辰，各處比試都有了結果，午飯過后便會開啟下一輪的比試。
李巖州率先離開座位，從弟子們自覺讓出的一條路中穿過。
離開前殿之后，騰空而起。
他從岳真山的上方環(huán)顧一周，并未察覺到有何異動，以防萬一，講先前梅古在岳真山四個方位留下的陣眼位置確認了一圈，才放心地重新回到前殿。
弟子們大多解散去用午飯了，少部分弟子為了下午能有個觀看比試的好位置，忍著餓留在比武臺附近。
李巖州環(huán)視一圈，便坐回座位。
見李巖州回來，一直等在前殿角落的方小安踩著輕快的步子，跑到他面前，拱手一拜。
“記名弟子方小安，懇請李長老收我為徒。”
李巖州笑著擺擺手，這小丫頭有點意思，若是他初次收徒，或許真會考慮考慮。
“小姑娘，很抱歉，我不能收你為徒。”
聽得李巖州的慈祥語氣，她有些發(fā)愣，岳真山弟子中早都傳遍了李長老脾氣火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怎么和傳聞差這么大。
方小安沒有扭捏失望作態(tài)，直接問道：“是因為弟子天賦不夠好嗎？”
李巖州搖搖頭，認真答道：“你的天賦已經(jīng)很好了，脾氣也很對我胃口，若是以前，收了你這樣的徒弟，我肯定是一百個樂意。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有了一個很出息的關門弟子，沒有再收徒的打算了。若是對我的拳法路子感興趣，你拜到高陽門下也不用忌諱什么，可以隨時來問，至于師徒名分還是算了。”
方小安聽得出李巖州對關門弟子的重視，不收自己為徒的主要原因是顧及那位關門弟子的想法，可她也不是輕易就放棄的。
“那我能不能去見見您的這位關門弟子，若是他同意我拜入您門下，您可以再考慮考慮嗎？”
“以后你在岳真山總有機會見著，跟她同不同意沒有關系，老夫已決心不再收徒了。你也不要灰心，你的天賦真的很好，勤加修煉，以后修行的高度不會低，我和你說的沒有參雜場面話，說什么就是什么。”
方小安點點頭，再次行禮，轉身離開。
李巖州看著少女的背影，比對著不怎么用自己操心的關門弟子楊鹿，想來有趣。
若是方小安真去問楊鹿，能不能也將她收入門下，鹿丫頭肯定不會有芥蒂，也不會反對。
可老人覺得不是那么回事，便不會再收徒弟，女徒弟不行，男徒弟更是不收，鹿丫頭以后可能是他的孫媳婦兒嘞。
前殿的人逐漸又多了起來，有幾個弟子急匆匆吃完了飯，趕回來發(fā)現(xiàn)先前占的好位置已經(jīng)被人搶了先，只好郁悶地領挑位置。
高陽也是在比試開始前，準時落座。
“下午將通過比試結果決定誰將成為拜入長老門下的親傳弟子，請各位弟子謹記，大家都是岳真山子弟，且不可在比試中傷及對方性命……”
不等裁判把話說完，地面震顫，前殿外水柱沖天而起。
李巖州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正打算放開手腳，先打得高陽吐上幾口血，再質問他這是怎么一回事，卻發(fā)現(xiàn)高陽也是一臉的震驚模樣。
這沖天的水柱顯然是鰭鱗族的手筆了。
高陽眼睛瞪得老大，顯然眼前景象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袖袍一揮，大聲喝道：“拿出點岳真山弟子該有的樣子來，慌慌張張像什么樣子！”
眼看就要亂作一團的弟子們，聽到高陽的聲音，心中有如巨石落定，迅速冷靜下來，各自祭出法寶武器，警惕著外面的動靜。
下一秒前殿的屋頂被整個掀起，刺眼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照射在比武臺的各處。
弟子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手中武器法寶面對如此兇悍的力量一時間像是擺設一般。
李巖州抬頭望向面前水柱的最高處，那里有五道身影，身處云端之上，抬手間，水柱變幻自如，匯聚成一條百丈水蛟，仿佛下一秒就要一頭撞向岳真山。
五道身影中居中那人，身著黑色法袍，法袍正中，繡有一猙獰龍頭，在陽光下泛起刺眼的金色光芒。
他前踏一步，彎下腰視線鎖定地面上的李巖州，其他人在他眼中形同螻蟻，視若無物。
“李巖州，好久不見，今日拜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瞧見我那不成器的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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