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真山上空，名為鰭瀧的黑袍男子手中不斷凝結法印，兩袖揮動不停，將一條條水蛟朝著面前興致高漲的老人丟出。

受天地法則壓制，凝聚先前那條水龍，消耗了他體內大量的靈氣，遠超出他的預期。

他神色滿是不悅，不斷丟出的水蛟被李巖州一拳拳砸得稀爛，絲毫沒有限制到李巖州的行動，二者距離越來越近，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思考有什么辦法，能解決掉這礙事的老人。

若是沒這些限制，哪用的著受這份窩囊氣。

李巖州不知道鰭瀧所想，真正的吞蛟術他早就領略過，如龍游云海，天河倒灌，相比之下，此時鰭瀧用出的吞蛟術，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先前那條還有那么點意思，此等程度的對拼，百年之內沒領教過了，這才使得老人滿面榮光，按捺不住心中的戰意。

剛剛丟出的水蛟在身前被打散，鰭瀧被李巖州抓住腦袋，肚子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子弓成了蝦。

“老夫神魂被封，還不是照樣揍你，先前的能耐勁兒呢？”

李巖州突然覺得自己孫子說的對，這時候撂句狠話，水到渠成，很是合理。

鰭瀧回過神來，表情猙獰，雙指間靈氣聚集，點向李巖州的手臂。

扣住他腦袋的五根手指如愿張開，鰭瀧喘了口氣，雙手下意識地捂住腹部，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姿勢在李巖州面前像是任人捶打的沙包，便趕忙在雙手間凝結靈氣，催動術法發動，想要拉開距離。

“都說了沒用。”

李巖州手指緊扣，雙手擰緊，砸在鰭瀧想要挺直的后背上，以錘擊鼓，聲鳴鼓破，直接把他從云層砸到地面。

他生怕力道太大，毀了岳真山山門，故意將鰭瀧砸出了山頭范圍。

“把他丟在岳真山上怕是會毀了梅古設置的陣法，看來我還沒有老糊涂。”

李巖州身形閃出一道宏光，跟了上去。

鰭瀧從深坑中爬起，扭動肩膀，抖落正了身上的黑色法袍。

他想不明白，算上后背中的這一下，他只挨了李巖州兩拳，一個無法動用神魂力量的七境莽夫，為什么僅憑拳腳，就能將他體內靈氣攪和得像爛泥一樣。

腳步聲在十幾步開外處停下，李巖州不去理會鰭瀧怨毒的眼神，“那場大戰結束，龍祖被封印，算是分贓之前只折了個分大頭的，好處都落在你們九家手里。要我說，拿了好處找個沒人的地方偷著樂，總好過貪心過頭來這里找死。”

鰭瀧啐了口血，譏諷道“為了保命，躲在這片小天地之內當縮頭烏龜，也好意思有這么大的口氣。”

傳聞中，對眼前老人的貶低嘲諷偏多，像是什么狂妄自大、不自量力之類。

當年李巖州拎不清和龍祖之間的實力差距，愣頭青一般沖上去揮了幾拳，落得個神魂被封下場，不知哪里來的狗運，還能撿回一條命。

進入這方天地奪取白貓的命令下達之后，他便沒把李巖州放在眼里，抱怨著分到的任務就是個跑腿的雜事，實在無趣，連隨行的四人都是迫于順位，被下達命令的人強塞給他的。

現在的劣勢，只是因為他們強行進入這片天地被限制了實力，頂多是大意了，算不得輸。

李巖州笑道：“不服氣？”

鰭瀧冷笑道：“要不是受制于這片天地的規矩……”

“就能贏？”李巖州邊走邊活動筋骨，前胸挺直，后背收攏，骨節吱嘎作響，打個架哪有那么多講究，非得優勢占盡才舍得打上一場？老夫可沒這規矩。

對上你是這樣，對上龍祖也是一樣。

你只管說，多說幾句就多挨幾拳的打。

鰭瀧渾身血氣蒸騰，顯然是之前其他四人所使用的手段，雙眼布滿血絲，臉上猙獰之色更甚，“現在，我也沒輸！”

先前的吞蛟術被李巖州打散之后，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化為大小不一的水珠，布滿岳真山整個上空。

漫天水氣凝聚，與血氣混為一流，在鰭瀧癲狂的笑聲之中，凝結為血色的牢籠，將李巖州和他全都束縛其中。

血色逐漸褪去，隱于無色無形。

李巖州剛打算出拳，鰭瀧趕忙一手探出，攥緊老人的胳膊，在其上印下一道殘缺的龍形紋路，他的身體幾乎完全的融入這牢籠之內，臉上表情晦暗不明，“我雖然現在打不過你，但也沒輸，告訴你個壞消息，我接到的命令不是來岳真山奪那只白貓，而是攔住你這個礙事的老頭兒，你兩天前才回到岳真山，被我族的探子看的一清二楚，白貓早就不在這山頭了。

讓我猜猜，那只貓是在你孫子那？還是在你徒弟那？再或者你放心把他交給那個才兩境的？不過這些輪不到我操心了，族里那些老家伙這次派了個狠角色來，適應天地禁制倒是要花些時間，不過無妨，讓你的后輩們多跑幾天，到時候，白貓在誰手里，就是誰的死期。

你說這樣是不是你把他們害死的？”

李巖州心中暗叫不妙，此時他的拳頭像是打在棉花上，全部勁力都被牢籠中流轉自如的水流卸掉了。

他沒想到鰭瀧會用這種損害自身修為的方法，牢籠會同時消耗他們兩人的靈氣，甚至為了達到困住對手的目的，作為施術者的鰭瀧消耗的要更多，靈氣虧空，消耗的就是身體的本源了。

境界越高，進入這片天地所需要的適應時間也就越長，若非如此，龍妃早就尋過去，對鰭鱗族排來的人動手了。

李巖州多次嘗試，都無打破這牢籠，最后只得罷手，朝著攥住自己手臂的方向，咧嘴一笑，問了個鰭瀧意料之外的問題。

“你這副模樣還知道疼嗎？”

鰭瀧聞言一愣，他當然知道疼，前提是，你有能耐破了這牢籠，再給上我一拳。白貓一日不到手，我就耗上一日，一年不到手，便和你這老廢物耗上一年。

他只當是這老頭兒想不出辦法，破罐子破摔，隨意扔兩句狠話。

“在我肩膀上留下陣紋總得付出點代價吧。”

李巖州反手握緊鰭瀧還未完全隱去的手腕，將其手上大小關節一點點掰斷揉碎。

哀嚎咒罵不停，終于術法成型，鰭瀧完全消失不見。

李巖州輕嘆一聲，運轉體內靈氣延緩術法的侵蝕，透過牢籠看群山，亦如平時行走溪邊，岸上看魚。

里面瞧得見外面，外面看不著里面。

“你這不是知道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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