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只阿飄
chapter10
兩位少爺再一次被帶回局子后,由赫陽審問他們。
大抵是因為這幾天的折磨,兩人的精神防線變得格外脆弱,再加上大概因為接觸過了靈和鬼,他們對赫陽的氣息有種莫名的恐懼,很快招得干干凈凈。
——與其說是對赫陽感到恐懼,還不如說是對赫陽身邊隱去了人身的璟雨感到恐懼更為準確。
審問結果和當初的魂靈小姑娘說得幾乎沒有什么出入,赫陽這才放過他倆。
此外,根據會所經理王海波的證詞,證物收集小組找到了被埋了的犯案工具,一把水果刀——上面還有許多沒有擦干凈的指紋,其中,也有會所經理和兩位少爺的。
赫陽還特意去訪問了兩位受害者的家屬,其中招魂想為女兒報仇的家長,告訴她當時自己也是走投無路,因路上碰到的一個“道士”的“幫助”,才出此下策。
那位所謂的道士,也就是前幾天被璟雨殺掉的怨鬼。
這個案子到這里,才正式算是成功結案了。
負責別的案件的警察早聽說這個奸殺案的棘手,兩個犯人與其幫兇皆是狡詐之人,甚至還頗有背景。
一開始明明毫無頭緒,最后卻又解決地這么輕松。
他們驚訝之余,也對魏德元小組表示了祝賀和佩服。
兩個少爺心有余悸,不知怎得覺得監獄是正道的光,可以保護他們,發了瘋一般自己把自己送到牢里后,新聞鋪天蓋地,網絡上罵聲不絕,其所屬的y市兩個大型企業都遭到了輿論重創。
但這些都與赫陽這個小警察沒有關系了。
她通過這次案件,越來越發現了自己的能力的怖人之處。
這些未知的東西,鬼也好、靈也罷,都是打碎人類精神的武器。
她如果不能將其好好利用,那么遲早有一天又要出一次大事。
赫陽心思無比沉重,卻竟然一直都沒有失眠——她以前是很容易睡不著、或者淺眠做噩夢的。
但這些日子里,她非但沒有如此,還夜夜美夢,一覺到天明,整個人的氣色和皮膚都好了很多。
轉眼間,又到了每個月去見心理醫生的時間。
赫陽失憶后,頻繁出現的相同夢境,和夢境帶來的恐怖錯覺讓她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太穩定,甚至第一年的時候,女生出現了些許神經衰弱的癥狀。
她的父母一直都不支持她去做心理治療,好像還挺怕她恢復記憶的。
可是沒有辦法,長久以來,赫陽實在是痛苦不堪,因此她不顧父母的阻攔,拿著自己的小金庫,偷偷去做過幾次催眠治療。
那時的赫陽,超能力已經基本消失,可是清醒的時候超能力不見痕跡,不代表她睡過去之后沒有。
更何況催眠治療本身就是一種引導。
結果可想而知,可憐的心理醫生在治療過程中,被迫看見了幾次嚇人的東西,靈異事件也開始頻頻發生。
最后,也變成了為數不多的、知道赫陽秘密的“自己人”。
現在,除去小隊里的那幾位男同事和父母,這位心理醫生是對她知根知底的唯一的“自己人”了。
慢慢的,超能力隨著催眠引導開始重新出現。
赫陽這才知道,父母就是擔心這樣的情況發生,她們不想要讓赫陽重新找回自己的超能力,想要讓女兒過幾年正常的生活。
赫陽開著車去往醫院,回憶起之前和心理醫生的溝通,還有父母的反應,突然有一種感覺。
說不定,當時父母更逃避的,是讓她回憶起璟雨。
是她們不能接受同性戀嗎?
她們是怎么知道自己當時在和璟雨交往的?
又是怎么知道璟雨是鬼的?
赫陽滿腦子問號,一邊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璟雨。
車窗外,陽光投射進來,照亮了車椅,連帶著她也跟著微微發光。
最近的璟雨雖然一直跟著她,倒是很少出現在其他人面前——她開始頻繁地“隱身”了。
隱身后的璟雨一下子沒有了可以觸碰到的實體,并且真的就像“阿飄”一樣漂浮在空中。
用璟雨的話來說,在人間的鬼還是保持這樣的形態更加輕松一點。
“說起來,為什么我能看見你?”紅燈停,赫陽側頭看向璟雨,問。
“因為我只需要你。”璟雨閉著眼正在小憩,聞言張口就答:“只有你看得見我就行。”
赫陽心微微跳了跳,別過頭。
突然想起來,她體內還有眼前這人的魂靈呢。
赫陽忘性大,但是人也容易別扭,一想起來上次被璟雨強吻這件事,就不是很想理這女鬼。
停好車,走進寫字樓,赫陽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她的心理醫生的心理咨詢室。
門牌上用纖細的字體寫著“左心”兩個字。
是咨詢室的名字,也是咨詢師的名字。
“左女士!”赫陽推開門,向前臺點頭示意,然后伴著風鈴聲喊醫生的名字:“我帶了你喜歡的栗子餅。”
“噢!太棒了!謝謝寶貝。”
跟在赫陽身后的阿飄狀璟雨聽到這個稱呼瞇了瞇眼睛,雖然身體沒有具象化,但是投向房內的視線和殺氣幾乎已經要具象化了。
只見一個盤著丸子頭漂亮女人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看不出年紀,保養的很好。
左心接過赫陽的栗子餅,邊拆開來拿了一個吃邊瞥了眼她:“你最近的臉色倒是挺好的哎。”
赫陽含糊地應了一聲,兩人走到一間擺放著很多書的辦公室。
“最近還做夢嗎?”左心問,邊從柜子里拿出了一本本子,是赫陽專屬的心理病歷。
“最近不做夢了。”赫陽說:“而且只要不是一夜無夢的,每天都是好夢。”
“夢境內容也不記得了?”左心有點驚訝,挑了挑眉。
“不記得。”赫陽說:“正常人不都是不怎么記得的?”
“是啊,但是不會全部都不記得。”左心拉開椅子坐下,顯然對這個情況有點疑惑:“多多少少會留一點痕跡。”
她的夢境一點痕跡都沒有。
赫陽挺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也稍稍覺得有點奇怪。
“但沒關系,能好好睡覺就是好轉的第一步。”得到了好消息,左心顯然心情也很好。
兩人從醫生和病人的關系經過這么多年的時間,早就變成了朋友。
“而且我有一點想起來的記憶。”赫陽說。
左心震驚地抬眉,赫陽看不到的地方,悄然站在她身后觀察著左心的璟雨也長睫微顫,看向眼前的后腦勺。
“真的假的你這么多年都什么都引導不出來啊。”左心顯然驚訝又驚喜:“快跟我說說。”
赫陽覺得后頭皮有點發麻。
她確信,璟雨正盯著她看。
“那我能不能,先把一個人請出去?”赫陽說。
左心:“誰?”
她愣了愣,突然意識到眼前的赫陽的能力,瞬間起了雞皮疙瘩,環顧自己的辦公室:“有有人在這嗎?”
赫陽椅凳一轉,看向璟雨。
“你出去吧。”她說。
左心看著赫陽對空氣說話,第一萬次開始覺得自己這個朋友真的驚悚的過頭,剛還覺得她好多了呢
璟雨看著赫陽,慢慢現出了身形。
然后看著那心理醫生震驚恐懼的眼神,心中有點莫名的滿足感。
“我為什么要出去?”璟雨很快移開看著心理醫生的眼睛,看著赫陽說:“我說了會寸步不離你。”
“不需要,這里很安全。”赫陽硬邦邦地回復她。
“安全嗎?”璟雨瞇了瞇眼,看向左心。
幾秒后,赫陽不知道怎的get到了璟雨的意思,她震驚于璟雨的假想敵樹立地如此猝不及防之余,磕磕絆絆地解釋:“左心左醫生她老公孩子都有了。”
直的,直的,直的!!!
璟雨看了赫陽好半晌,才往外走了出去,合上了門。
然后走到大廳的沙發邊,躺下了。
留下兩個女人在辦公室里面面相覷。
“這是誰?”左心聲音顫抖:“鬼嗎?”
“是我夢里喊我名字的人。”赫陽回應的答案偏移了左心的問題,她有點出神,“是我記憶中出現的人;可能也許大概,也是陪我長大的人。”
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赫陽沒有說出來最后一個稱謂。
接下來的時間里,赫陽給左心大概解釋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看到了一點夢境畫面的后續,夢里那個一直喊著你名字的女人也是她然后吃面的時候,通過她,甚至看到了也許是回憶的片段。”左心慢慢變得嚴肅:“挺不錯的,看來她是對你而言,存有很深刻影響和印象的人。”
“記憶已經開始松動了,等你我都空點,我們再做一次催眠治療吧。”左心說,面露笑意:“恭喜你,陽陽,我覺得用不了太久,你就可以把你的記憶找回來了。”
“是嗎”通過專業的心理醫師的判斷,赫陽的心情也挺好,她笑了笑。
“然后,記得多和那位鬼女士相處,你會找到更多記憶的點的。”左心嘆了口氣:“不愧是你,赫陽,你都不怕的嗎?”
她剛剛看了一眼,差點以為自己坐在冰窟里。
感覺不像赫陽說的那么友善,于她而言,反而有種恐怖的感覺。
除此之外,作為一個見過無數病人的醫師,左心能感覺到這個鬼多半“有病”。
剛才她對赫陽的態度,都是不在正常范疇里的占有欲。
“至于你不做噩夢了,我之前倒是聽說過一點靈異的傳言。”左心咬了咬嘴唇,下意識放低聲音。
作為一個高學歷者,她本是不相信鬼鬼神神的,結果被赫陽搞得去了解了很多相關的知識。
“赫陽,你聽說過嗎?鬼能入人心。”
“如果這個傳言是真的,那她如果要入你的夢,也不是不可能吧。”
赫陽聽了她的話一愣,她倒是沒有想過這個方面,單純地以為自己的記憶在好轉,所以才不做噩夢了。
左心的意思是想讓赫陽提防小心一點,畢竟對面是只鬼,沒想到眼前的女生想跑偏了。
赫陽想:
如果是璟雨
夜夜在替她驅趕夢魘呢?
赫陽懷著略帶沉重的心思走出辦公司,璟雨正在大廳里,看著墻上的一張張合影。
沒有偷聽她們講話,倒是很乖。
赫陽想。
緊接著,她突然想起,左心的照片墻中,有一張她們兩人合影,畢竟是醫患也是朋友,當年左心去參加了她警校的畢業典禮。
照片里,赫陽被環著肩膀,笑容淡淡卻溫和,懷里抱著左心帶來的花。
璟雨伸手拿起這張照片,盯著,半晌沒有反應。
赫陽莫名有點擔心,以璟雨的性格不會把這張照片撕了吧?
她趕緊上前:“璟雨。”
璟雨動作停頓了一下,將照片放下,轉過頭來。
她的眼眸里倒映出赫陽的身形。
看了赫陽幾秒,璟雨走上前來,伸手直接插進了赫陽的衣兜。
——然后,拿出了她的手機。
赫陽:?!
赫陽的手機已經很舊很舊了,舊到隊里那幾個對電子產品非常感興趣的男人看到這只手機都皺起眉想要集資給她換一部手機的程度。
這是六年前的機子、赫陽失憶后,醒來了就在她身邊的手機。當時這只手機還是最新款。
手機里只有幾張照片,一是前兩天被璟雨撕破又被她縫起來的那只小熊,還有一張是赫陽的照片,她坐在桌子的一頭,笑得溫柔明朗。
這么多年,她甚至懷疑照片里的自己和她是不是一個人。
除了那兩張照片,手機里就什么都沒有了,赫陽毫無網癮,本就對手機性能沒有要求,手機一直沒壞,她也就沒換。更何況她因為失憶后的患得患失變得格外念舊。
照片拍了又刪,那兩張沒什么意義的照片也是始終保存著,從未動過,時不時她還會拿出來看看,絞盡腦汁試圖回憶拍那兩張照片的時候的情景。
這只手機沒有面部識別,還是當初新出的大勢指紋識別。
赫陽眼睜睜地看著璟雨竟然把手指放在手機的home鍵上。
然后,“咔”的一聲,手機解鎖了。
璟雨作為一個女鬼,時時刻刻向她證明著自己曾經在人間生活了很長的時間。
她打開相機,切換攝像頭,調到自拍的模式。
然后一把攬過赫陽,按下了拍攝鍵,最后退出相機打開相冊,把這張照片設成了壁紙。
赫陽:這位女士,您是否過于熟練了一點。
“這只手機,有你的指紋?”赫陽接過璟雨歸還的手機,緊緊盯著眼前的女人,問。
“當然有。”璟雨說:“這只手機是我給你的。”
作為赫陽那年的生日禮物。
沒想到,禮物剛送出去第二天,就遭遇了變故。
她雖然想著要拍照,但是真的看到這只手機的時候,璟雨承認,她的內心也無比震動。
她知道現在的人類都喜歡換手機。
但是她的女孩,沒有換房子,沒有換手機。
“陽陽,承認吧。”璟雨垂眸:“想不起我的日子里,你也一直在等我。”
她看著赫陽輕顫的瞳孔,笑得溫柔:“謝謝你。”
————
赫陽不知道她有沒有潛意識中一直在等待璟雨。
但是她承認,在看到一直面無表情的、甚至冷酷殘忍的璟雨的臉上露出那抹稱得上熟悉的溫暖笑容時,她的心臟狠狠地跳了跳。
太美了。
心臟提起她的領口提醒她。
嘿!還記得這是你理想型的長相嗎?
嘿!這可是你前女友!
嘿!所以你想讓這個人重新成為你的女朋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嘿!要干嘛、要干嘛?
赫陽知道,這樣的心理叫做心動。
或者稱之為欲望。
但是她不認這樣的心動,于是拍了拍心,就把那些想法甩開了。
誰知道是不是當初璟雨給她強行灌進去的那縷魂靈搗的亂?
短暫的休息結束,赫陽直接從心理診所回到了警局。
結束了奸殺案的調查之后,魏德元小隊暫時就沒有太多要忙的事情,大部分情況下是處理一些文書和一些小案子,未成年人離家出走、不良青年打架,甚至有些小區鄰里糾紛。
或者別的小組有需要的時候,他們出去幫個忙,增援一下就行。
魏德元抬眼:“陽陽,回來了?”
“怎么樣?醫生怎么說?”蒲鈞趴在椅背上,關切道。
“陽陽,喝咖啡嗎?”戚俊楚指了指桌子,上面放著星爸爸的打包袋。
除了這個袋子,還有一個袋子,里面放著很多漂亮的蛋糕。
“說好點了——哇!這些是誰買的?”赫陽走過去,拿出了僅剩的一杯咖啡。
不像是這些直男們會買的東西啊?
“你還記得前陣子那個吸毒的女人嗎?”周子明說:“是她叫人買了送來的。”
“那個女人是個富婆,但是一直被丈夫家暴,pua得很嚴重。所以才會選擇去吸毒逃離現實。”戚俊楚吃著小蛋糕說:“那天你不是聯系了隔壁席子諾去跟進她的家暴案件嗎?”
“她老公被席子諾找的律師給搞了。這些東西是她在戒毒中心買了給我們送過來的,說是謝謝我們沒有放任不管,還有就是”
戚俊楚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她說把你砍傷了,這是你的,醫、藥、費。”
“你什么時候受傷了?不嚴重吧?我都沒看到你有傷口啊?”戚俊楚又說。
“早好了。”赫陽說。
她看著紅包,有點無奈:這種東西可以收嗎?
“怎么不行?又不是賄賂,你是警察就不用賠償了?”戚俊楚說:“做得好啊,陽陽——”
話音未落,他身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冰冷的手捏住他的嘴巴。
戚俊楚手中的紅包掉在地上,辦公室里的氣息凝固。
“別叫她陽陽了。”女鬼面色陰沉,背后是陰森森的鬼火:“聽得我煩死了。”
“陽陽,只有我可以叫。”她滿臉的煩躁:“你們都給我叫正名。”
赫陽手里的小蛋糕也差點沒拿穩,她傻乎乎地看著眼前的璟雨,第一個想法竟然是——看來忍了挺久,表現還不錯。
“我操。”戚俊楚要嚇哭了,沒忍住爆了粗口:“怎么您還在這啊。”
“不好意思忘記告訴你們了。”赫陽扶額:“璟雨最近是沒有被你們看到,但是一直在的。”
“隱身?”蒲鈞目瞪口呆:“好厲害。”
“那我們前兩天聊的都被聽見了?”周子明扶著掉下來的下巴。
他們在聊璟雨的顏值的時候,在猜測這個女鬼的年紀的時候,在推理他倆的關系的時候?
“是的。”赫陽閉上眼,表情可譯為:不好意思沒有提醒你們但是你們嘴太快了我實在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口。
她見璟雨似乎也沒有對他們聊她的八卦感到不爽,也就一直沒提。
沒想到就因為“陽陽”兩個字炸了。
四個男人寂靜了幾秒,然后齊齊起立對著璟雨鞠了一躬。
“對不起!!!不該背地里討論你!”
“再也不叫陽陽陽陽了!”
“不是,你還在叫啊!”
“啊啊啊,赫陽赫陽赫陽”
赫陽:
各位,可以再慫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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