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坪鎮路邊的一家小賣店。

已經當上中隊長的吳江帶著兩名警察靠在柜臺上喝汽水。

幾分鐘后，一輛破破爛爛的無牌摩托車從遠處駛來，停在小賣店門前的路邊。

騎車的爆炸頭青年停好車，一溜小跑來到幾人面前：“吳隊，您問的事兒我給你打聽到了！”

“我一哥們兒在接待站幫忙。聽他說確實前幾天抓回兩個告狀的。一個是警察，一個是什么書記。”

“真是邪門兒呀！警察和書記也會來告狀？按理說他們應該是欺負別人......”

爆炸頭看吳江瞪眼，連忙收住話頭。陪笑道：“吳隊您老人家和他們不一樣，您光明磊落，永垂不朽......”

吳江抬腿踢了爆炸頭一腳：“和我貧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帶回去鉆狗籠？”

所謂狗籠，是一種非常規詢問方式。

通常八十公分高，一米或者不足一米長，尺寸完全看制作者的心情和良心。用鋼筋焊制。

人被硬塞進去，坐不下也躺不下，只能蜷縮著半蹲半跪。

普通人幾個小時就慫了。如果遇到硬茬子，還可以加碼。

比如放在太陽底下暴曬或者浸到冷水里。

讓人談之色變的關禁閉和這個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

爆炸頭聽到鉆狗籠三個字，不由自主的縮縮脖子：“吳隊！您老大人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看在我辦事兒機靈......”

吳江拿出錢包，抽出幾百塊錢塞給爆炸頭：“拿去買煙吧。替我盯著那邊，有情況打電話！”

爆炸頭眉開眼笑的接過錢，連連道謝。

轉身走幾步又轉回來，湊近吳江道：“吳隊，聽說接待站最近經常有大人物過來。開的都是大奔。”

“還有，我兄弟說，有幾個北邊來的狠人這幾天就住在這。前陣子在市里放槍的就是他們！”

吳江臉色子變了。一把拉過爆炸頭：“消息可靠？你要耍我，可別怪我翻臉！”

爆炸頭看吳江的臉色，也被嚇了一跳：“吳隊，我就是聽別人說的，不敢肯定......”

......

周嚴沒料到鄭耀輝竟然追到帝都來。

川西這些警察，周嚴還是很佩服的。鍥而不舍的追蹤上千公里，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敢深入山林。雖然魯莽，但這份膽色就比大多數人都強。

“鄭隊長，我不是很明白。你說青陜的案子和呂進有關。有證據你就抓人，沒證據就趕緊去找證據。”

“如果想為犧牲的同志報仇，那也應該去找吉北公安部門。聽說攻擊你們的歹徒都移交給他們了。”

“上次我就和你說過，這個案子不是你能辦的。讓你們省廳出面協調才行。”

“你跑來找我，是想碰瓷？”

周嚴說著，眼睛看向呂進。

呂進無奈苦笑，用眼神示意你自己看著辦，我沒辦法。

“周書記，我這人不會拐彎抹角。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來碰瓷的！”

鄭耀輝一屁股坐在地上，說的理直氣壯。

坐在周嚴身邊看書的王倩倩“噗”的笑出聲。抬頭看看鄭耀輝，又捂著嘴笑。

周嚴伸手摸摸王倩倩的頭發：“我這是遇到對手了啊！”

“鄭隊長，你是人民警察。這樣堂而皇之地說要碰瓷一個縣委書記，合適嗎？”

鄭耀輝梗著脖子不說話。

“要不你先出去等一會兒。等我處理完事情，咱們再好好談？”

然后大家看到，鄭耀輝直接躺在地上。

周嚴臉黑了。

不是說西北漢子粗獷豪邁嗎？這他媽的直接躺地上。粗獷......好吧，挺粗獷的，可哪里豪邁了？

“鄭隊，你碰瓷就碰瓷。好歹你要說說想要什么吧？干碰啊？！”

鄭耀輝一骨碌坐起來：“我只想周書記能提供一些線索，協助我們破案！”

周嚴摸著下巴點頭：“這個要求不過分，也不算是碰瓷！”

鄭耀輝眼睛一亮：“周書記愿意提供線索？”

周嚴搖頭：“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繼續躺著了！”

“回頭我就搬去紀委王書記家住。你要還能跟著，別說線索，幫你抓兇手都沒問題！”

鄭耀輝一呆，想到一些聽來的傳聞，知道繼續耍賴沒用。于是也不裝了，自己站起來。

“周書記，我帶著幾個兄弟出來辦案，一死三傷。”

“如果案子破不了，犧牲的人最多是因公殉職，別說其他獎勵，連個榮譽都不會有！”

“落下殘疾的，也就是調整個閑散崗位。剩下的人沒準還要受處分。”

“這件事的內情，我們這種基層干警沒資格知道，接手這種案子就只能自認倒霉。道理我都懂。”

“我找你也沒指望什么交代。就像你說的，你有的是辦法耍我們玩！”

“但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我不被開除，我可以一直抓著這個案子不放。十幾條人命的案子，我就不信一點水花都沒有！”

鄭耀輝說完，就發現房間里除了周嚴，其他人的臉色都變了。

連坐在周嚴身邊的小姑娘都抬頭看過來，眼神中多了一絲敵意。

鄭耀輝咽口唾沫，硬著頭皮繼續說：“我沒有威脅誰的意思，只是想請周書記指條路。”

“青陜命案，初步可以判定為犯罪集團內訌。但這么大的案子，必須有個說法！”

“各位都是明白人。上面領導如此重視，也不僅僅是因為案子本身！”

周嚴倒不介意鄭耀輝的態度：“鄭隊，你最后這句話才算說到點子上。這樣吧，你給我點時間。三天之內，我給你個說法！”

“真的？”鄭耀輝有點不敢相信。

想好的撒潑打滾還沒用呢，周嚴居然這么痛快就答應了。

“你的胳膊問題不大吧？會不會以后就瘸了？”周嚴沒有回答，而是改變了話題。

鄭耀輝剛要回答，卻看到王倩倩笑著打了周嚴一下。才反應過來周嚴在拐彎抹角罵自己。

“幼稚！”

鄭耀輝在心里鄙視。不過嘴上卻說：“醫生說不會落下殘疾，但行動能力會受影響。”

正說著，劉星敲門進來：“領導，有個叫吳江的警察在外面，說有急事。”

周嚴扯扯嘴角：“我怎么就成警察的香餑餑了！天天有警察找我！”

呂進笑著過去拉鄭耀輝：“鄭隊，別在這杵著。走吧，我先帶你找地方住下，領導有別的事呢！”

“呂進，你帶鄭隊去興南辦事處，讓黃主任給他安排個房間。你們也可以住在那邊。”

周嚴說道。

呂進答應著，拖著鄭耀輝出門，正好和進來的吳江打個照面。

“呂哥，你也在啊！太好了！”吳江驚喜道。

周嚴的眼睛瞇起來。

吳江來，估計和朱鳴有關。但見到呂進這種反應，莫非有不方便擺上臺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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