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處子

        《網傳中年偶像尚是處子之身》

        在康羽展本人的渾然不覺之中，一個欲求不滿、終日邪火上頭的首領形象正一天天重疊在他身上。

        連營地里年紀最小的凌云小姑娘，看向城主的眼神里都忍不住多了幾分復雜。

        男人這種生物，嘖——凌云皺著眉毛想——她原以為康二和別人不一樣，卻想不到連他都整日里受睪酮支配，為□□那二兩肉做盡蠢事，簡直令人同情。

        康羽展感覺不到，他心思全在琢磨江信的身份上頭。

        which，也顯得貝樞灣之狼本人愈發精|蟲|上腦了。

        這一日，康羽展收工回房間睡覺時，突然就發現自己枕頭下面突然多了一本不堪入目的戰前雜志，封面遍布精壯男子們赤身相擁的剪影。若不是康二臉皮夠厚，此刻拿在手上也是要面紅耳赤的。

        這是要干什么——貝樞灣之狼左顧右盼——是誰把這不入流的玩意兒放到我房間里？

        他冷著臉隨手一翻，就看到其中一頁，一個身材頎長的男模姿態奇怪，衣不蔽體，雪景中不怕冷似地對著讀者敞開四肢。

        那模特臉上被人貼上了一幅鉛筆素描，不知出于哪位大師手筆；雖似是而非，但康羽展看得出，畫的是江信的臉。

        不過在越青看來，那張臉倒有幾分像媽媽。

        畫師把雪地裸|男的臉換成江信以后，還很體貼地用鉛筆在雜志內頁畫了一枚小心心。盡管觀感十分齷//齪，康羽展也隱約感覺到了部下們對首領性生活寄予的一點小小祝福。

        對著自制的春畫，康二一口氣提不上來；倒是越青在他腦子里率先發作，大喊大叫：啊啊啊啊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

        如果越青有手的話，此刻可能已經不管不顧地捂上了康羽展雙眼：“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好惡心！！為什么要對媽媽做那樣的事！！”

        ——畫的是江信又不是你媽媽！康羽展拿著小畫冊，又氣又覺得好笑。

        然后余光多瞄了那素描的江信一眼。

        雙瞳剪水。

        畫師還故意將那人下唇上添加了幾點反光，濡濕微啟的引/誘樣子——是江信本人看了，必定會當場將畫師暴毆一頓的程度。

        “不要看！！不要看！！不準看！！！”越青崩潰大叫，幾乎要擊穿他天靈蓋。

        那人就算不是媽媽，也可能是弟弟；甚至有可能是家人拿了越青的dna樣本，在外培育出的未曾謀面的兒子。腦中的智慧老人哪里受得了如此刺激，氣急敗壞起來。

        知道了我不看。康羽展啪地合上春畫雜志，無情推到一邊，為部下們失禮又幼稚的行為感到好笑。

        這下腦中驚慌失措的越青才終于冷靜下來，舒一口氣。

        要死啊這些土匪們。越青恨不得把光頭那些人挨個兒打一頓爆栗。

        不過那幫混小子這么做是要干什么呢？越青沉默一陣，忍不住細想，忽而就了然。

        ……噢，這樣。

        智慧老人停頓片刻，既然清楚了前因后果，也略略體貼起來。他猶猶豫豫在康羽展腦中開口：“不過……嗯，就是……如果你實在是有那個需要，可以提前告訴我，我自己躲進隔離方陣，保證不會看你。”

        康羽展一挑眉：你什么意思？

        “啊，就是……那個，我發現……”越青欲言又止，“自從我在你腦機里復活過來，你都沒有……就是，「那個」。”

        ——“「那個」”？

        “嗯，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待在你腦中，所以……”越青陰陽怪氣，“不方便……那個……和別人，發生……”

        康羽展一個激靈。厚臉皮如他，臉上也突然不自在，皺眉阻止越青繼續說下去：哪有，不是。

        ——我在那件事上不是太有興趣。

        “我真的可以完全躲起來，隔絕感官；你什么時候叫我，我才出來。”智慧老人誠意保證。

        真的不需要。我和男人女人都嘗試過，那種事……也就那樣吧。

        康羽展自認閱盡千帆，輕松聳一聳肩，拉開被子，做著睡覺前的準備工作。“我的專注力完全不在那邊。”

        什么？越青一頓，細想之下，感覺不對：“康二，你說的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什么「什么時候」。”康羽展隨口嘟囔，并未放在心上，“就，以前吧……確實對那件事興致不大，讓你操心了。”

        “康二。”越青感到好笑，“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你說的什么「和男人女人都嘗試過」，是多久以前的事情？真實發生過嗎？”

        ……嗯？

        康羽展拉住被子的手忽而一頓，背脊一線突然發起寒來。他僵在床沿上不動，內心騰起一個可怕的假設。

        “主題世界的故事線，每當尋寶游戲獎金池清空的時候，就會重啟。”越青循循善誘，“這個，你是知道的吧？”

        ……是。康羽展額頭跳了一下。

        “獎金池的清空時間一般是3-10年，但是如果故事線推進了五年仍沒有人拔得頭籌，說明這一期尋寶游戲的難度過大。為避免尋寶進入死局，故事線依舊會重啟，獎金池繼續累計，滾入下一屆尋寶游戲。”

        康羽展突然不愿智慧老人再說下去。

        越青就偏要說。

        “——也就是說，你腦中的真實記憶，最多不會超過五年。”智慧老人挑破現實，“康二，你腦子里那些鶯鶯燕燕的往事，是不是都發生在五年以前？”

        康二扶著床柱，備受打擊地陷入沉默。

        哦？越青感覺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從我還未陷入休眠起，你在主題世界服役，已經有將近十年的時間了。這期間你經歷過負傷、死亡、義體置換、故事線重啟；你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地方，是廣為人知的一個人氣角色呢。”越青故意轉換角度，“你戰斗實力強悍，領導能力超群，長得也不差，自然也有很多人抱著其他目的來攻略你。”

        “啊，你知道主題世界還有另外一種玩法吧？就是……因為角色軀殼們大多長相出眾，許多玩家會把這里當成一個獵艷場所，尋求和角色建立親密關系，或者純粹的肉\體關系。”

        ……老頭子你最好現在就閉嘴噢。康羽展已經不想聽了。

        “但是你呢……坊間傳言，似乎是一個很難攻略下的角色。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位玩家和你成功建立過戀愛關系呢。”越青故意叨叨下去，大驚小怪地得出結論——

        “康二，原來你還是個處子之身啊！”

        你閉嘴！！！！！貝樞灣之狼氣得要死。而當然，又不好意思當場喊出什么“我當然不是處子”之類的可怕宣言。

        你并不是什么不感興趣，你根本就沒有體驗過啊！越青飽含同情地評價。

        而九十多歲高齡的智慧老人自己，想必是已經身經百戰了。

        “你再講，再講我就要翻開江信的畫像看了！”康羽展惱羞成怒，伸手去抓不正經雜志。

        處子之身又沒有什么可恥的，你為什么這么生氣？智慧老人還在作危險發問。

        康羽展冷笑著翻開雜志，眼睛盯向江信那張被畫得十二萬分不正經的臉，視線故意在模特敞開的雙腿上多停留了一陣。

        ——不要看了！！！這下輪到越青大叫。

        康羽展冷笑，將貼著江信面孔的春畫高高舉起，仔細品評。

        他既意識到“記憶”中那些纏綿悱惻的經驗居然都是角色設定，想起平時聽到手下那幫老光棍日常發//情時，自己還時常擺出那種閱盡千帆的不屑模樣，被人打了臉頰一般惱怒得很。

        想到這里，他就故意多看了書上的江信一會兒，聽越青在自己腦中鬼吼鬼叫，最終告饒，承諾以后再也不提起此事。

        康羽展滿意將不正經小雜志合上，貼在胸前，抱臂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感不感興趣“那個事情”的問題。

        不提還好，如今一想，居然產生了一點向往。

        ……可惡。

        康羽展眉毛一揚，拉熄了燈。

        ——“康二哥先是看了書里的弓箭手一眼，馬上丟開。然后，他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又拿起來，仔仔細細看了好久好久。”

        二十米開外，營地另一翼的屋頂上，光頭放下望遠鏡，認真向戰友們匯報著成果。

        “然后他笑了……把書抱在胸口！然后就拉燈了。”

        哦哦哦。戰友們點頭。

        “所以呢，我覺得后面……我們已經不方便看了（也看不到）——大家都明白了嗎？”光頭做了總結，“今天的事誰都不準說出去，知道嗎？”

        知道，知道。狗頭軍師紛紛答應。

        替康二哥拿下江信！！軍師們雙拳緊握。

        ——拿下江信！

        江信打了個噴嚏，大概也是隱隱約約有所察覺。

        ——康羽展最近不知道發什么神經，老是一副要剝了他皮的樣子。

        不是那種“老子與你不共戴天”的剝法，而是……嗯。江信不舒服地動了動脖子，不愿細想下去。

        ……有毛病吧他？江信想起前一陣子自己在貝樞灣的民宿打尖，那頭發亂蓬蓬的一方霸主憨頭憨腦端個盆子，梗著脖子蹲在民宿澡堂門口等自己的那幅蠢相。

        “咦，江信，好巧。”康羽展毛巾搭在肩上，還假裝吃驚的樣子，“你也來這邊泡澡啊？”

        彼時江信背著一米長的復合弓，手里提著一只野鴨，全身穿戴整齊，并沒有要入浴的意思。

        ——接連好幾天了，每天都來，打探你在不在呢。運營公司的同事——幻色星編劇部門負責協助江信調研獎金池線索的產品經理擠眉弄眼，悄聲提醒。

        “我入職五六年了，可沒見過康羽展對誰這樣噢。”

        多事。江信挑一挑眉。

        啊……你在山里跑了一天，腰酸背痛了吧？康羽展裝模作樣，單手撐在壁上，像是刻意要把江信攔住。“我一會兒進去幫你按按腰背，我技術可好了。”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江信心驚肉跳。

        你看你，翻山越嶺，風塵仆仆。康羽展大力拍了拍江信肩膀。“一身的灰，襯得人都不好看。”

        誰要你管我好看不好看。

        “一會兒換下來，交給民宿的人洗一洗吧？”康羽展盯著江信那身衣裳，像是想用目光把那層布扒拉下來。

        江信后退一步。

        “我車上備了換洗衣服，你要是覺得在這邊洗了干不了，可以穿我的……”

        江信如臨大敵，也講不出來到底在懼怕什么，背著弓扭頭就走。

        神經病！！！！世龍氏的貴公子心亂如麻，拎著箭壺和野鴨，一溜煙跑回了自己房間。

        康羽展到底想干什么啊？江信關上門，手且搭在把手上，驚疑不定。

        瘋了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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