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將戲
且說高妄去了扶槐村,天空烏云密布下了大雨。
三流鎮到扶槐村并不遠,路上零零散散的一些農家, 高妄借地避雨,路過一家茅屋便進去了。
……
主人家得知高妄是特地來抓鬼怪的異士,差點蹦起來,擼直腰桿吩咐些后生宰殺雞鴨魚,盡盡地主之誼。
他則挽住高妄的手臂,兩人一路進了屋里。
主人家乃年長者,一頭稀稀拉拉的頭發一二百根,花白白顏色,有敞亮,有不均。不知他怎樣薅成的小辮子,全被懸在后腦勺那兒。
當地人叫他“老辮兒頭”
他對高妄道:“幸得太祖下旨,迎得壯士為我們斬妖除魔!我家幾個后生煮些酒肉不成敬意,請壯士吃飽。”
高妄傻傻的杵在那,主人家未免太熱情了吧。他想。
“主人家太客氣了。我從久橫一路過來,降妖除魔不過是我這個八尺二郎的舉手之勞而已。”他自戀道。
“哪里哪里,壯士請坐。”主人家恭敬道。
高妄拱手請主人家先坐,自己后下坐。其中自有主客禮儀之道。主人家對高妄也多了幾分敬重。
幾個小孩兒偷偷摸摸的在窗戶上打量高妄。
……
自高祖開國立宋以來,以“三綱五常”束縛倫理,天下皆還是男高女低之法。
主人家一家大小有十一二口人,平常人家也自然如此。
等酒肉上桌后,男女尊卑落坐。婦人見過客人,再行了禮節,便帶著孩子到別處吃飯去了,不和男人一桌。
高妄這個草莽子,并不理會“三綱五常”這些道理。不過他特別信仰佛理,不知何故也。
老辮兒頭以及他的三個后生娃,再加上高妄一個共五個人。各自喝了幾大碗酒,吃了幾碗肉聊起了那個妖怪。
老辮兒頭說道:“往前是村中心,那害人妖怪就在那兒哩!以前太平的時候,我家老婆子經常過去做點小買賣,現在鬧騰厲害不敢去了。”
“它長什么樣子?”高妄問道。
“不曉得了。”
……
酒足飯飽后,雨還嘩嘩啦啦的沒停,主人家留高妄在家過夜。
高妄豪爽不拘小節,也不說多余的客套話,叫住下就住下了。
……
可老辮兒頭的鄰居聽說了高妄此人,都湊熱鬧來了,要看看高妄是不是三頭六臂?是什么膽子?居然敢抓鬼怪?
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家里就擠滿了人。盡管還下著雨,沒擠進屋里的就在院子里墊著腳尖望。
好不熱鬧。
話說高妄身高八尺,乃一個大好兒郎。
外家功夫練到了爐火純青之境,說話時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渾厚振聾發聵(kui`)胳膊如合抱之木,掄拳頭像掄鐵錘一樣。
鄰居們直呼道:“威猛大將軍是也。”
高妄不喜作態扭捏,被人夸贊后心里樂呵。吐口口水搓搓手掌,勒勒腰帶,就要露了兩手讓他們瞧個夠。
高妄道:“既然各位父老鄉親這么熱情,我高妄就露兩手給各位瞧瞧!”
大地被雨水沖刷后變得泥濘,雨還沒停的意思。
熱鬧的人群讓出一條道,高妄走出屋外,一腳踏在泥水洼上;眾人一看,泥巴上竟然沒留下任何腳印,眾人頓時覺得不可思異。
到了空地上,隨意擺個把式,把在三流鎮耍給小人看的身法又耍一次。
拳頭掄起勁風刺啦刺啦的響,腳上騰挪移閃,拳腳來去匆匆。
喝一聲!疾如風。哈一聲!徐如林。
攻擊手法刁鉆,像泛綠光的蛟蛇。
一群人為高妄的身手拍手叫好,像圍觀那些買狗皮膏藥的江湖雜耍。
……
夜幕,烏黑的云層中炸雷,這是暴雨來臨的前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雨來了,高妄也見著了,人群正準備散去,卻聽到一陣陣奇怪的笑聲。
“嘿嘿嘿嘿嘿……。”笑聲連續不斷的傳來。
眾人尋聲望去,臉色巨變!!
這誰啊?此人身高中等,渾身透著死氣,其暴露于外的皮膚泛白色。背上駝著一塊不規則的巨石,比它本人大五倍之多,像一座小山,讓人不明覺厲。
……
扶槐村的百姓心生好奇,便問它:“壯士,你也是來抓鬼怪的嗎?”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它擰巴僵硬的脖子向人傻笑,不做回答。
“壯士?”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那個人只會笑。
……
轟隆隆!!閃電劃破天際,醞釀已久的大雨終于來臨。
太陽此刻已經落山,天色變得暗淡。那個人忽然不笑了,它把巨石放到地上,接著又推開石頭頂上的,一層巴掌厚的石頭蓋子。
眾人見了,一股寒氣侵襲而來,才知這是一口石棺。
……
石棺里躺著一具干癟癟的尸體和一桿拘魂幡,眾人不知道幡是拘魂幡,尸體是厲鬼,還以為它像高妄一樣,都是來扶槐村抓鬼怪的。
……
那厲鬼的身上陰氣彌漫,尤其是一雙空蕩蕩的眼坑,陰氣更重。
它看天黑了,便爬起來坐著,一嘴潔白獠牙高調的向眾人問好。
而眾人還嘖嘖稱奇……他們看著厲鬼爬出來,看著怪笑的人躺進去。
眾人覺得很有意思,高妄也是如此。
……
待厲鬼和怪人的位置交換完畢,厲鬼的嘴巴突然一張,一卷舌頭長長的垂落至胸口位置,它仰天長嚎一聲,卻聽鬼哭狼嚎蓋過了雨聲、雷聲。
因為雨落殺人夜,它是亢奮呀!
高妄終于看出了端倪,推搡著眾人,大叫:“跑!快跑!”
人群回神過來,啊!啊!亂叫一通,無頭無序的四處跑動。
……
高妄不多言語,箭步流星當在尸體面前,腰上取兩把短兵,一把握手中,一把叼嘴里。
兩把短兵狀似從中間截斷的月牙,且能分能合。分開叫“斷牙”,合一起叫“滿牙”。
為了抓這只鬼,他還特地用黑狗血泡了四五天。
厲鬼的獠牙在咯咯打顫情緒亢奮。
它從鐘馗的拘魂幡中逃出來,背負了一身戾氣,這戾氣使它殺人!越殺人越舒暢!換句話說,它愛殺人這個行當。
做為鬼王作樂中的“夜作樂”,它除了好殺人以外,還喜歡調戲“晝作樂”。
它晚上殺人后會背著“晝”跑很遠很遠,到了白天就讓“晝”自己找路回家。
回家?夜撓了撓骷髏頭骨。
“哦~。”
“夜”想起來了,它和“晝”原本是有家的。但有一次它殺人后跑了很遠,結果導致“晝”迷路了,然后他兩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也從此浪跡天涯。
當然!“夜”并不難過,它以此為樂,樂此不疲。
它前幾天剛從拘魂幡逃出來,便背著“晝”來扶槐村殺人取樂。殺完人又背著“晝”離開。
到了白天……
“晝”從棺材里出來,它迷迷糊糊的尋找返回扶槐村的路線,由于“夜”老是喜歡殺完人后亂跑,“晝”對此很是埋怨。
“晝”白天趕路需要人的陽氣抗衡天地至陽的三味真火。它的陽氣要從活人身上取。所以“晝”要到扶槐村找活人取陽氣,這沒什么道理可講,扶槐村村民只能自認倒霉。
而“夜”和“晝”不同,“夜”需要人的陰氣,這些陰氣只能從死人身上取,所以它喜歡殺人。
昨晚“夜”在扶槐村鬧騰了兩個時辰,鬧完又跑了很遠很遠很遠……非常頑皮!!
到了今早,它無辜的把“晝”換出來,面無表情的“晝”渾身無奈。
它背著“夜”尋了很久的路,好不容易到扶槐村,天卻黑了。黑色的世界不適合“晝”,所以“夜”出來了。
不知天明后又到什么地方。這是“晝”進棺材前最后的念頭。
而高妄在此,一場惡戰在即。
(https://www.dzxsw.cc/book/36398219/91830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