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嗦佛陀(上)
渾身的死氣,活物觸之則死,靠近百丈則死,黑無常又將自己的神魂融入厲鬼當中,其神威更甚。
“王八蛋,去死吧!”黑無常一身本領使慣,控制厲鬼將鎖魂鏈掄圓打出去。伴隨著蕭蕭風聲,烏云滾滾,江州境內猶有百萬陰兵過境。
巨人渾身濃霧翻卷,遠遠望去像星辰大海一樣迷幻,他的嘴吧上下開合,用最古老簡樸的咒語念道:“金木水火土風,其風受吾之命。”
語落,大風起!
巨人面前形成一堵風墻,現一層金光。鎖魂鏈呼嘯而過正中風墻之上,巨人又道:“大地土,受吾之命。”
霎時間,天搖地晃,大地崩裂,塵土乘風而起。巨人隨意的一句話便是如此,還不知是其幾分本事。黑無常生性好斗,向來遇強則強,他吩咐卞城王將白無常背到遠處療傷,自己卻飛到高空與厲鬼合二為一。頓時!天地間陰風驟起,但聽聞鬼哭狼嚎,活人退避三舍。
鎖魂鏈一端在地府,一端在陽間這個厲鬼身上。如一條黑色惡蟒,盤游于風墻之上愈纏愈緊,欲將其絞碎。世人見這場面,只覺得浩浩蕩蕩,從骨子里震撼人心。
厲鬼身上另外散發出森森死氣,與巨人散出的白混沌氣互相吞噬。
巨人非等閑之輩,風元素結界乃當關莫開之能,其金光閃閃,任鎖魂鏈來回的纏絞;巨人另以意念控制大地元素,使大地張裂,火元素從地底噴漿出來。在底下的人遭殃了,卞城王本來是在地上替白無常療傷,眼看熔巖撲面而來,急忙抱著受傷的白無常飛到高空躲避。
……
話說,巨人乃霧隱妖妖眾所化,他們生于原始,滋潤盤古誕生的。雖然世人評混沌氣是非神非妖的存在,但從它與盤古的關系來說,它與神明更接近,卻又因比盤古生得久遠,所以可以說它是比盤古更古老的神祇。
不管是原始神祇還是混沌氣,他們都是天地初始時最根本,最存粹的本源。也是萬千道中的道,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自盤古開天辟地后,新世界秩序成形,才有伏羲與女媧等創世神。與原始神祇相比,后代神明需要慢慢修煉,慢慢成長,其高度只能停留在無限趨近于原始神祇,永遠無法達到同原始神祇那樣純粹的神。
而原始神的純粹不是靠修煉得到,他們生來如此,根本上不需要禪悟和修煉。若說世間能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威能,只有冥冥之中的天譴,傳說中規則力量。
……
黑無常的鎖魂鏈蕩風聲瀟瀟,在世人眼里不可冒犯的神威,在巨人眼里只是淪落,淪落得不值一提。
如果那個被逼得躲進糞坑里的老頭目睹這一幕,肯定會感嘆自己的遭遇何其幸運,自己一介宵小,居然能與霧隱妖妖眾斗上幾百回合。
古往今來,原始神祇對新代神祇的態度向來不屑。
他們說大地,則大地呼嘯!他們說花草樹木,則朽木開花!
黑無常的面容終于露出些微變化,這是忌憚的前兆,他使技法玄妙盡力周旋。心里卻在想這家伙什么來歷?
如果放任這些熔巖肆意噴發,陽間豈不是要變成一片火海?到時候生靈涂炭,地府將多出更多枉死鬼。黑無常與卞城王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地府那些不知道自己死因的枉死鬼,想必都是這個巨人為之!
霧隱妖妖眾好歹是個神祇,不維護人間秩序就算了,怎么會害人呢?卞城王與黑無常想不通。
……
正疑惑著,底下翻滾的熔巖忽然向四方分開,一股腥臭氣味先行襲來。
低頭一瞧,但見一眼惡泉迸發噴出,泉水呈猩紅色,帶著腐敗惡臭侵蝕大片滾滾的熔巖。
泉底下一絲沙啞且透著威嚴的聲音傳來,道:“霧隱妖妖眾的各位前輩們,請手下留情。”
聞言,巨人只覺得煩躁,便一掌劈下,欲將泉眼堵住。掌風破空凜冽,帶著呼嘯,與空氣擦出烈火!猩紅的泉水被激蕩漫天飛舞。
一條黑色應龍破泉而出,乘風展翅幾百里,龍翼一扇滿天一場血雨腥風。那說話的男子站立在龍頭上,氣勢非凡,其濃郁的死氣比黑無常的化的紅衣厲鬼厚上千萬倍不止。
死氣在陰陽兩極中屬陰極。混沌氣有黑混沌氣與白混沌氣兩種,而黑屬陰極,白屬陽極。世間陰陽對立,在非得以的情況下幾乎水火不容。加之巨人是白混沌氣所化屬陽極,男子一身死氣屬陰極,兩者從本質上先天不相容。所以巨人極具威力的一掌停在半空,竟然挪不動半寸!
黑無常收斂神威,卞城王彎腰行禮。
巨人也帶著幾分疑惑,遂收掌靜立。剎那間天空黑白分明,白混沌氣和死氣各占一半。
巨人問道:“爾等何人!”
“在下半鬼半仙,乃統領鬼界的閻羅王。那個與你相斗的黑袍鬼是我的屬,他不知您是上古的老神仙,冒犯之處請不要與后輩計較。”應龍周圍的死氣散盡,清晰見得一個青面獠牙,滿臉絡緦長須的兇惡男子走出來。
巨人此時才認真的去看黑無常,黑色的,一些奇怪的記憶冒出來。
“小狐貍,你是干什么的?居然叫你七爺和八爺親自來一趟!”
“你在過來!我的血就濺到你身上!夫屠,你怎么了?”
錯亂的記憶使巨人臉上突然乍現出狐相,黑無常恰巧看到了。于是他望著閻王,閻王卻面無表情。
過了一會兒,巨人的腦海里隱約冒出一些與地府有關的記憶:“范無救,謝必安?”巨人只覺得好像……貌似與他們認識,卻又好像……貌似不認識。
突然,九霄外一道紫色雷電劈進云瀑布中,云中浮游幾條荒古妖獸若隱若現,嚇壞了閻王一干人等。
巨人被紫雷驚醒,從記憶中抽離出來進入另一種境界,他失神般喃喃自語:“打雷了,下雨了。”
說完,巨人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又張開雙臂仰天狂笑。爾后又氣勢洶洶,雙目中道不清是殺氣還是煞氣,逼視閻王一等,仿佛要將對方吃了一般。
巨人笑起來像哭一樣,一種無法抑制悲傷感染在場的每一個人。
“不想死就給我滾!”巨人大叫。沒想到他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
聽聞哭聲,黑無常、閻王和卞城王紛紛陷入悲傷與絕望當中。天空下起瓢潑大雨,底下的熔巖全都熄滅。
巨人忽然撥開濃霧,一束陽光直射進霧里,廬山現于眾人眼前。
小人、高妄、張聚賢、老頭、馮十六、小翠、桓棄、李士廉幾人正在廬山上,習慣了黑夜的他們,陽光晃著了眼睛。等眼前慢慢清晰,蒼穹上的兩個巨人和翅展幾百里的應龍震懾人心。
老頭見多識廣,第一眼便認出那只紅衣厲鬼是黑無常所化,應龍來自地府的奈河,但卻不識得那個霧化的巨人是何方神圣。
小人、高妄、張聚賢三人在山腰的茅屋里,他們這一波,除了小人之外,其他兩人從未見過如此陣仗。不過高妄天生大氣魄,一把摟住張聚賢將他護在身后。而小人此時還在桃樹上與那只烏鴉做斗爭。
天空四面八方漣漪陣陣,如同雨滴落在湖面,不知哪傳來的聲音,道:“小人,要打雷了,快到樹下去。”
小人從樹上坐起來,看見天空四處暈開的漣漪,四面八方都是無處可尋的聲源。
高妄見此在小人身邊警惕著:“誰?誰在說話?”
無人回應。
桃樹上最后的一片葉子也枯萎掉落,僅剩那躲桃花熠熠生輝,花香四溢。“小人乖,要打雷了,快下去。”
張聚賢搖著高妄的手臂,不可思議道:“大將軍,桃樹說話了!”
高妄忍不住皺眉,道:“小人姑娘,這是?”
小人此時還沒回過神,坐在桃樹上傻楞楞盯的著桃花眼都不閃一下。
我溫柔道:“小人快點下來。”
話音未落,一道紫色閃電擊下來,嚇壞了所有人。那白混沌之氣所化的巨人揮手一蓋,就像在夏季夜里拍打蚊蟲一樣,閃電被巨人困在掌心里,左突右閃欲要逃脫出去。
“小人,快下去!”我怒吼著。
小人跳下樹下,順便將落到地上的最后一片枯葉拾起,然后跑開。
見小人愈跑愈遠,巨人的雙掌緩緩撐開一條縫,紫色雷電如泥鰍一樣鉆了出來,剎那間就劈到桃樹上。
那只會分身成許多小烏鴉號稱雷震子分身的鳥興奮得嗷嗷叫,翩翩起舞。
“碰!”一聲。眼見閃電擊中桃花,在桃樹上下游走幾圈后全被桃花吸收掉。
慢慢的,桃花根部長出一個毛絨絨的小果子,沒多久九霄上第二道紫色雷電又劈下來。
那桃花一共有五片花瓣,眼見閃電劈來,從中脫離一片粉嫩花瓣迎著紫雷飛上去。紫雷擊中花瓣,被轉化成清純的生命之氣,流入毛茸茸的桃果中,這桃果眼見著又長大了幾分。
第三道閃電下來亦如此被轉換,桃果又繼續長大。
其他五片花瓣全這樣被消耗光。
到了第六道紫雷,未見其如何犀利鋒芒,紫雷便分裂成細小的電蛇,鋪成一張的巨大的電網。
紫雷乃天罰,凡事天罰者,威力全都不容小噓。
加之這張電網來得鋪天蓋地,連閻王、卞城王和黑白無常都籠罩在這張電網之下,嚇煞一眾是也。
幾人懼怕得不知奔逃,唯獨巨人不驚不慌,抓住電網,將其撕扯個粉碎。可不一會兒,紫雷又聚攏了回來,威力凝聚一點,鋒芒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霧隱妖妖眾抗衡天罰,從巨人化成一條大魚,張嘴便是吞天吐地的神威。在紫雷奔向廬山途中,大魚昂頭飛起,魚躍龍門之姿吞掉了紫雷。
紫雷在大魚肚子中沖撞,欲要逃出,大魚幾度潰散。紫雷最后一擊,直將從大魚的眼睛飛出。使得大魚痛苦的嗷叫一聲,散成一團混沌。
霎時間,天空嘩啦啦下起肉雨,這是它吞噬過還未被消化的人類碎肉。
紫雷再擊中桃樹,樹上還為成熟的桃果噗通落地。誰也沒有預料到桃樹竟會以這樣方式開花結果,雨下得更大,小人想起鐘馗留在她這里的檀木盒子,她可記得鐘馗說過,桃果一落地,便要把它撿起來,存放在盒子中等待契機。
她正要跑去拾起果子,忽然刮起大風,凡人靠近不得!
另一邊,混沌中紛紛落下的肉雨已經停止,它吞噬過的那些人,其實-+*是為了奪取對方的生命之氣。此刻它將奪來的生命之氣全灌輸給落地的桃果中。桃果愈加芬芳……
爾后不久,白混沌氣又化成一只白狐極速鉆到桃果中,桃果暴發出金光,金光一過,桃果便熟透了。
不等小人去拾,熟透的桃果便飛到小人懷里的盒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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