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
“又不是我想說,是你老是問!”??
“你要自己走還是繼續跟著我?”??我問藏半蓮。
他答應道:“隨緣。”??
我切一聲,世上還有比和尚更無聊的人嗎?想必沒有。我開始沿峽谷??向東奔襲,打算去猨翼山看看那位朋友。
奔襲三十里左右,遇見一座修筑于盆地的古城,八面環山,且每座山上都彌漫著來自荒古妖氣。
附近山林十分安靜。我向這座古城靠近,靠近后并不覺得喧鬧,近看,三十米高的城墻上長滿了青苔和小樹。
“城門在哪呢?”我轉了一周,竟然沒看到城門!我更加用力幻想城里的景象。后來我大喊一聲:“有人嗎!!”話音未落,地動山搖,腥風陣陣。
藏半蓮立即示意我禁聲,勿聲喧嘩。
“這是一座囚牢,不是城。”他說。
囚牢?荒山野嶺的押鬼嗎!我帶著疑惑,腳底用力點踏地面,貼著墻飛上墻頂。
頂上是一條過道,每十六丈修筑一棟炮樓,設計跟正常城池一模一樣。城里面是一環圍一環的矮房,看起來破舊不堪,并沒有不同尋常之處。
飛天忽然傳神念給我:“沒有城門已經夠不同尋常的!不要掉以輕心,一會兒下去探查時千萬要小心!我覺得外邊的山脈比這里更危險。”
“此話怎講?”我問。
“山脈中妖氣濃郁,而且還是來自荒古的妖氣!附近或許有一頭十分強大的荒獸!它可能在暗處盯著我們。”
“一座荒廢且沒有門的城池,一頭荒古妖獸?有意思。”
我側身對藏半蓮道:“和尚,你修為較高,先下去看看。”
藏半蓮應一聲,跳下去。沒有想象中的機關重重,萬箭穿心。什么都沒有。我隨后也跳下去。
藏半蓮推開一間房們,一瞬間,隨風散開一股惡臭。
我把頭夠過去看,道:“什么東西如此撲鼻?”
藏半蓮的手僵在門把上,剛好擋住我的視線。我推開他的手,幾乎將半個身子探近屋里。什么東西這么臭?
我看一眼,竟然是人!你……你們……怎…怎么進來的?我語無倫次,足以證明我見識淺薄。
屋里的幾人聽到我講話,尖叫著擠進角落里。由于房間沒有通風的窗戶,導致里頭一片漆黑,排泄物堆積如山,空氣渾濁。
“我你們不用怕,我們有沒有惡意。里面這么臭,還是出來吧!”
昏暗中只有幾人急促的呼吸聲,他們還是擠在角落中一棟不動。
見此,藏半蓮將我拉走。然后又打開另一扇房門,里面和前面一間一樣,惡臭無比,還有幾個人。
隨后,他瘋狂的打開所有門,幾乎每一個房間里都有人,而且無一例外都惡臭無比。
這兒為什么有人?難道真的是一座囚牢?我想。
藏半蓮忙活一陣回來,對我道:“不對!這里不對!我們要小心。”他話音剛落下,仿佛印證話語的真實性一般,腳下地動山搖,墻上滾石噗噗。
我將飛天變成的劍鞘當成拐杖,拄地上穩住身形。晃動愈來愈劇烈。
奇怪一幕發生了,這里的人竟然排隊向同一個方向走去,他們習以為常的態度,并不覺得慌亂。
我皺眉飛上城墻看,剎那間嚇得失掉一魄!只見遠處的環山紛紛墜落,一條青色大蟒在山體內裸露出來!難怪這里妖氣彌漫,原來環山底下壓著一條千年青蛇。
我興奮喊道:“和尚!快來看!”
藏半蓮踏空而來。我余光看他面色,瞳孔散得比我還大。
“嚇尿褲子了?”我逗趣問他。
他低頭琢磨半天,道:“沒有。”
一會兒,他又問:“蛇哪兒冒來的?”
我手一指,道:“你看這一環已經坍塌的山脈,它是從里面鉆出來的。”然后又分別指兩個方向:“它的頭在這邊,尾在那一邊,很長。”
藏半蓮掐訣念咒,我聽不懂的梵文。因為害怕他傷害青蛇,我急忙捂住他的嘴。道:“我發現的妖獸,我來解決!你不要插手啊。”
藏半蓮一臉懷疑的神色,你可以嗎?
我拿出掛在腰間的寶貝葫蘆,抬頭一看,青蛇不見了!
“哪去了!!”
忽然間,蛇腥味撲鼻而來。一位性感妖嬈美人向我們款款走來。說實話,在荒山野嶺的地方有一個人,是非常顯眼的。就算是不想看,她也存在在目光的余光中。
我跳下墻去,跑到她跟前。道:“不虧是蛇妖,你這身皮囊真是絕美!”
聞言,她轉身想跑!我眼疾手快抓住她,打趣道:“剛來就走嗎?”
偽裝敗露,她絕美的面孔剎那間露出丑陋的蛇形,對我的臉吐一口綠色毒氣。我下意識躲開,她也趁機掙脫逃走。
我跟在后面追,邊跑邊喊:“美人~別跑啊!我只是想跟你打聽打聽,到底是你們蛇精的媚術厲害,還是狐貍精的媚術厲害呢?”
前后追逐不久,前面的她身影漸漸淡化,直至消失不見。
“中計了。”我心頭一緊。
在所有妖怪中,蛇與狐最擅長誘惑。被它們選中的獵物沒一個不中招的。所謂的誘惑并不一定是美人計,高超的秘術,是用來放大獵物的情緒,比如欲望和傲慢。
我現在悔之晚矣。回頭看,大概被它誘出十里開外,現在不確定藏半蓮有沒有中招。不過中計了也好,起碼他不會跟著我。想到這我釋懷了,路上賞賞花,摘點野果吃,總之慢慢走回去。
且說,藏半蓮。
他在城墻望著我遠去,身影消失在廣袤的林海中。
城里面,那些人已經集中在一個廣闊的空地上。藏半蓮看著,不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不過對于他來說一切隨緣,沒有去探究,沒有去好奇,閉眼便在墻上盤腿吐納。
我很久沒回來,他睜眼過一次,之后一切動靜都不為所動。
哭聲在人群中傳來,愈來愈大聲,藏半蓮睜眼一看,那些人好像在對一個小孩兒做什么。
他彈射靠近人群,不得了,他們竟然在吃一個小孩兒!
他一掌,狂風忽起,人群被打出三丈外,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小孩兒被藏半蓮所救后,人群失了智一般撲向他。他將荷包里的干糧全放在地上,然后快速離開。
“小僧用所有的食物,換小孩兒一命。”
誰知那小兒忽然目露綠光,兩顆尖銳的毒牙延伸至唇外。藏半蓮只覺得手臂上被蚊蟲叮了一下似的,很快,一股毒氣從手臂侵入身體各個軀干。
藏半蓮虎軀一震,懷里的小孩兒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條蛇!像農夫與蛇的寓言一樣。一股子寒氣從腳底麻到天靈蓋,他捏住蛇的七寸,只要稍微用點力就能結果了蛇的小命。
一念之間,他道一句:“阿彌陀佛。”把那條小蛇給放了!而且他當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盤腿念經。
不過由于蛇毒入侵,他的面色由紅潤變得青紫,唇色也開始發紫。
被我追蹤的,那個妖嬈的美人,她現在突然出現在藏半蓮面前,藏半蓮劇毒入體不能隨意亂動,只睜開眼睛記住她的模樣,繼續打坐。
美人兒眼神靈動,扭動腦袋化成青色巨蟒,而后血盆大口將藏半蓮吞進去。
嘶~~ 嘶~~
……
我拖拖拉拉走了小半日終于回來了,不見藏半蓮,欣欣然也。
幾個跳躍之間到達無門城,我一直覺得不解,城里押的人是做什么用的?
“你知道嗎?”我問飛天。
“不知道。”它道。
我進去抓住一個人帶到城防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這個人呆呆的看著城外的景色,不開口言語。如此,我又下去抓來一個,繼續問:“你叫什么名字?”
可誰的反應都一樣,只呆呆的看城外景色。接下來,我一個個把他們抓上城防,挨個問話……可他們全都不說話。
一長串的人目光呆滯,在城上看風景。
我仔細觀察他們的眼睛,發現他們被捆綁住的靈魂在眼睛里掙扎,渴望自由。可有一個女孩沒有,她的眼眸清澈得發綠……
我湊近問:“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張嘴欲言又止,我急退三丈!霎時間女孩嘴中射出毒液,悻悻落到我的鞋子上。
“好你個蛇妖!”
我飛身掐住她的頸脖,將其舉過頭頂狠狠的砸到地上。只聽砰一聲!砂石飛濺。
女孩反抗,化成一個人身蛇尾的妖怪,尾巴卷住我的腰,用巨大的力量將甩出去。我從高墻上掉落,可落地的瞬間又彈了回去!
回到城墻上,那蛇女不見了!奇怪。我小心翼翼在人群中尋她,無果。我知道她只是青蛇放出的誘餌,大青蛇到現在還不見蹤跡。
更加奇怪的是,我剛才掐住她的頸脖,在地上砸出的坑不見了!就連毒液腐蝕的地方都消失了!地面完整如初未見打斗痕跡。
這座城有古怪!
腦海浮現曾經見聞,鬼使神差,我拔出鞘中魔劍,像切豆腐一樣,將城墻砌刀兩段。
很快!墻面的缺口快速愈合,常人難以想象。難不成它有生命?
我沿城墻尋找,果然尋到被嵌在墻內的門板。它們便是從前的城門!可何會這樣呢?
息壤!一種會自己生長的土壤!它是被天帝掌管的寶貝!大禹的父親鯀(gǔn)被賜死羽山,正是因為盜取息壤!
而眼下這座城!是息壤留下的產物。如此推斷下去,有可能,那條青色巨蟒是這座城的擁有者,它在守護這座城。畢竟垂延息壤的不僅僅是妖魔鬼怪,神仙凡人都一樣。
至于里面的人,或許就像飛天說的那樣,是被被圈養起來的食物。他們的三魂七魄被剝離,成了沒有思維,只會吃食長胖的食物!!定期被蛇吃掉。
我手指觸摸他們其中一個人的眉心,很清脆,像玻璃碎掉的聲音,束縛他靈魂的枷鎖紛紛斷掉。只見他的眼神恢復清明,而他的靈魂竟然對自己的身體感到陌生。
他癱軟在地上,拼命地控制腿站起來,并未如愿以償。
我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張嘴,卻失語了,著急的臉色卻什么都說不出來,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后把所有人的靈魂都解救出來,一部分人天賦異常,恢復不久對身體能控制自如。
有幾位向我靠攏,彎腰道謝。我并未多想,就在我一眨眼,他們突然發難。七、八注毒液從四面八方射向我。
盡管我用很快的速度筑起一道風墻,可還是未避免一些濺到我的衣服上。青煙在衣服上緩緩冒出,我劍回鞘中,幾具尸體隨之倒下,全是被我連腰斬斷的。
那條巨大的青蛇還未現身,又多了暗中的危險。
我的大聲叫道:“誰人都不能靠近我三丈!逾越者殺無赦!”
說完,我便在原地呼吸吐納。我打算守株待兔,息壤這個寶貝,就是待兔的資本。他肯定不甘心將息壤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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