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昱祺是被王希仁暴力叫醒的。

        不知怎么的，他曾經在緬北也會覺少眠淺，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醒，經常因為壓力過大整宿整宿的睡不著，但在國內待了一段時間就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他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實在不想起床，往床中間移了移，抱著被子直直躺了下去，被人迅速按著肩膀又給扶起來。

        “王隊，再睡五分鐘，五分鐘”何昱祺像軟體動物一樣靠在他胳膊上，全身上下好像沒有骨頭支撐。

        王希仁從來沒見過起床這么困難的人，叫也叫不醒，對一個剛睡醒的人動粗也不太好，就任憑他靠著自己補覺。

        其實何昱祺也醒了，就是想多賴一會，他好久沒有遇上一個可以縱容他的人了，多少有點貪戀了。

        王希仁見他暈暈乎乎的去洗漱，輕咳兩聲，視線無意識的跟著他飄過去，忍不住多看兩眼。剛才的何昱祺，沒了平時囂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也不用裝的自己有多強大，挺可愛的，但也挺心疼的。

        何昱祺一出門就被香噴噴的早飯包圍了，雖然昨晚的夜宵把他喂得很飽，但還是成功喚醒了他的饞蟲。

        “哥，以后嫁給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何昱祺嘿嘿一笑，用筷子抄起一個灌湯包就往嘴里送，一點都不帶客氣的。

        王希仁剛想接話，手機突然響了，只好先接起來。

        “王隊，昨天蹲點的兩位兄弟說，孫志軒不見了。”陳文澤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也傳到了何昱祺的耳朵里。

        王希仁臉色瞬間變了，看了一眼何昱祺繼續說：“你加派人手，擴大范圍尋找孫志軒，務必要找到他，我們馬上到警局。”

        “還是慢了一步，不過這個孫志軒看上去文文弱弱，是個畫畫的，實際上心眼子不少，不然也不會沾了艾滋。”何昱祺冷靜下來，靜靜思考其中的利害關系，但他想不明白孫志軒，呂誠和許默默，這三個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我知道你也懷疑他們三個，我們去一會去警局，然后去見見許默默的室友，或許會有新的收獲。”王希仁看出了他的想法，緊跟著說。

        “好，溫莎沒必要查，他們那么多人肯定早搬完了。對了，今晚我要去見一個人，晚點回來。”何昱祺想起來昨天的約定，提前跟他說好，免得他出來瞎搗亂。

        王希仁應了一聲，快速吃完早飯，開車去了警局。

        沒成想，一進門遇到了一張老面孔。

        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臉上留了一點小胡子，鬢角微微泛白，完全不影響他看起來年輕這個事實，整個人的精神氣很好。他穿著一身利索的警服，正在和陳文澤交談。

        “蔣老板，你怎么在這？”王希仁下意識地喊出了這個名字，神情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驚喜蓋過了驚訝。

        “蔣老板”轉過身看見了他，神色略顯嚴肅的走過來說：“王隊長好，我現在是你的暫代領導，先集合一下我開個短會，然后再去工作。”

        王希仁很快意識到其中的關系，迅速安排會議室集合了所有人，還特意跟他解釋了何昱祺的存在。

        “我知道他，何法官家的小兒子，先讓他跟著，有危險別讓人家上就行了。”他拍了拍王希仁的肩膀，表示他心里有分寸。

        人很快來齊，大家都對這個新面孔有點想法，但又不好說出口，只能面面相覷。

        “大家好，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蔣樺，現任云城市代理局長，希望這段時間和大家愉快相處，并且盡快破案，讓真相大白。”蔣樺簡單介紹了來意，也是帶著上級領導的意思，共同希望云城市變得更好。

        “短會先到這里，大家先去工作，務必要在一周內找到殺害杜局長的兇手。”蔣樺安排下命令，一眾人很快離開了，就剩王希仁和何昱祺。

        王希仁跟著他去了他的辦公室，何昱祺思考了一下覺得破壞人家舊友約會不太好，轉身去找陳文澤了解一下情況。

        “陳哥，你昨天去漁業部門，有發現什么嗎？”何昱祺走到他的工位旁邊問。

        陳文澤點點頭，拿出一疊資料給他說：“你看，這就是監控信息。的的確確是呂誠一個人前往了碼頭，一切跡象都指向他是自殺。但我們發現從碼頭的另一側有四五個人也到了碼頭，我猜測他們是一伙人。”

        “你看，這個人，像不像上次的女人？”他的手指點點了電腦屏幕，一個帶著帽子和墨鏡的女人前后張望，看上去很擔心自己的處境，身邊的幾個男人也在四處躲閃，但好像不是躲攝像頭，而是在躲人。

        何昱祺一眼就認出她身邊的男人是上次抓住陳文澤的壯漢，想必他也有印象：“然后呢，他們去了哪里？”

        “不知道，這一塊是灘涂，再往前走就是監控盲區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和呂誠到最后肯定會匯合，我和小張考察過，看上去兩地隔得很遠，但實際上只是隔了一座山。我們的碼頭為了方便建在背風地，可別忘了山上也是有一條小路可以穿過的。”陳文澤用手比劃了一下，雖然他話說得碎，但何昱祺能明白他的意思，呂誠和女人是有往來的。

        “還有，我們查到了這個女人，她叫張景，48歲，是ktv的法人代表。之前因為販毒進去過一次，但因為犯的事不大，很快放出來了。估計出來之后又去找了之前的途徑，成為了該組織的執行人物。”陳文澤又拿出另一份資料遞給他，上面是張景所掌握的全部資料。

        何昱祺的大腦飛速運轉，他現在大概能推測出他們三位的關系，許默默和呂誠一個是表面情侶的關系，但呂誠的目的是什么，許默默的金主是誰，這些都是未解之謎。

        王希仁一臉沉重的從辦公室出來，招呼大家來到白板前。

        李心瑤也走了過來，她眼睛腫的像個核桃，眼底還有深深的烏青，不知是不是哭了一夜。衣服還是昨天那一件，應該是連家都沒有回過，

        “這個案子已經收到省內的重視，必須要盡快破案，而且媒體曝光太高，對整個云城的影響太大，不要一周了，72小時！”王希仁肉眼可見的壓力很大，揉了揉眉心繼續說：“好了，老陳先講講昨天的發現。”

        陳文澤把張景的照片貼在了白板上，復述了一遍剛才和何昱祺說的話。

        “現在的問題是孫志軒不見了，如果他是一個局外人，而且能在我們經過訓練的警察眼皮下走了，應該是沒有想到我們能這么快找到他。我覺得我們現在的突破口就是這個孫志軒。”何昱祺基于現在的形勢分析。

        王希仁認同的說：“是的，全程搜捕孫志軒，封鎖所有陸路，空路和海路，尤其是碼頭附近。老陳帶著警員去火車站，飛機場，地毯式搜索。何昱祺，你跟我走！”

        云城大學門口，王希仁和何昱祺環視一圈。一個女大學生的死并沒有影響一所大學，依然該上課上課，該上班上班。

        云城大學是云城市內最好的大學，成為很多不想離家遠孩子的夢想。許默默也是云城本地人，考上云城大學也是眾望所歸。

        “走吧，我們去辦公室，直接帶你去找楊老師。”王希仁亮了警官證，保安也知道點內情，很快放他們進去。

        “楊老師是許默默的輔導員，出事之后也是他一直和我交涉。當然，他也很關心自己的學生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何昱祺一邊聽王希仁解釋，另一邊仔細觀察這座學校。

        學校的男女比好像很不平衡，一路走來幾乎沒看見男生。學校的外部裝修看起來非常高端，宏偉的大門和暗紅色的建筑相融合，但內部的軟裝修卻看起來十分樸素，有點年代感的桌子，白色墻灰掉落一地，也無人清理。

        “楊老師好，不好意思打擾你一會，我們來再了解一些情況。”王希仁敲敲門，朝里面人示意。

        楊老師抬頭看了一眼就招呼他過來坐：“王警官又來了，來先坐吧。”說著去拿了紙杯接了水遞給他們。

        “我們今天來是想再見見許默默的室友和同學，您方便和她們聯系一下，讓我們見一面？”王希仁直言說出了來意。

        楊老師顯得很為難的樣子，皺著眉頭看看王希仁又看看何昱祺，如臨大敵：“這樣啊警官，現在呢，許默默的室友都很害怕這件事，不是很愿意再回想起那件事，你們想問什么就來問我吧。”

        “很抱歉，但我們今天必須見一下，有一個疑點我們需要核實。”何昱祺從后邊站出來，義正嚴辭地跟他說，但很快又轉變了態度：“楊老師，我們就不瞞你了，其實我們發現了許默默一直和一個男人保持‘那種’關系，我需要她們出來指認。”

        楊闕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了，低著頭也不敢看他們，支支吾吾的說不清一句話：“啊這個可能更不行了，那個許默默根本就沒有被包養。”

        王希仁回頭看了一眼何昱祺，沒想到自己和這位老師交流了這么久，都沒有這個新來的眼尖，一下就發現楊闕的問題。

        “楊闕，跟我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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