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趙沐寧對著戚司淮那張臉愣住了,連說話的嘴都沒顧得上閉合完全。
她腦海中突然開始回放剛剛自己和“顏如意”的對話,“戚司淮苦頭吃點就吃點吧”“希望她堅強點”。
現在趙沐寧希望自己能夠堅強點,她從戚司淮的臉看到身上,視線往下移著移著,才發現她還在牽著人家的手。
趙沐寧意識到這一點之后,立馬就要撒開,但是放手的動作卻被戚司淮攔在了半路。于是趙沐寧雖然放開了戚司淮的手掌,但又被他扯回去并且給他反手牽住了自己的衣袖。
趙沐寧看到戚司淮將眼睛微微瞇起看著周遭的景象,這才反應過來,其他人是沒辦法直接看清楚周邊環境狀況的。
她看向院內,發現本來成離散分布的黑衣人在聽到有人的聲音之后,開始謹慎向這邊的方向靠近。
趙沐寧的第一個反應是朝來時的方向跑,但是她邁了一步之后,發現扯著自己的戚司淮紋絲未動。她利落但小心地動了動胳膊向戚司淮示意,卻發現對方依然是那副千年老冰的淡漠模樣。
“沒用的。”看趙沐寧還要再掙扎的樣子,戚司淮低聲說了一句。
趙沐寧腦海中的困惑感覺只持續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話是什么意思。因為就在趙沐寧想要回逃的下一刻,她看到他們來時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開始出現眾多黑衣人。
被圍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趙沐寧的視野上一瞬還有兩個雖然小但還算清楚的圓框,下一瞬就變成了灰霧一片。剛剛兌換的透視卡失效了。
被兩個黑衣人動作利落地反扣住手腕的時候,趙沐寧甚至連反抗的動作都沒做。
“這不是擺爛的時候啊!”系統比趙沐寧還要著急。
趙沐寧放松了身體百無聊賴地眨了一下眼睛,沒有回應。
“你有別的主意了?”系統對趙沐寧還是有一定的信任度的。
“沒有,就純純擺爛。”趙沐寧在腦海中給了系統一記暴擊。
趙沐寧和戚司淮一同被關在了一個十分空蕩的屋子里,這里沒有任何陳設,地面上有一層厚厚的的積塵,很符合這里常年無人的狀態。
外面圍了一圈人,趙沐寧可以透過窗戶看到那些黑衣人影影綽綽的身形。
“你有招嗎?”趙沐寧繞著屋子走一圈,簡單查看了一下周遭有沒有機關或暗道,最后站到了戚司淮身旁,不抱希望地問道。
戚司淮這人,真讓人有點看不懂。你說他不靠譜吧,他卻始終沉靜得很,好像天塌下來他都能面不改色等著被壓死;可你說他靠譜吧,他和趙沐寧一樣被關在這個屋子里,好像沒有一點后備辦法。
“沒有。”戚司淮的回答比趙沐寧想得還要讓人心碎。
趙沐寧聽罷,倒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她向后一靠,倚到了屋中的根承重柱上。眼神沒有確切聚焦,也不著急,優哉游哉。
“對了,我剛剛拽的是你,你怎么不早吱聲?”趙沐寧這會兒又想起這回事。
“早吱聲你就不會繼續牽我了,不是嗎?”戚司淮語調平淡,但是話卻好像別有深意似的。
趙沐寧接道:“我牽你也沒用啊,還不是一起被逮起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干嘛,幸好如意沒跟我一起。”
“我可是吃得了苦的。”戚司淮沒來由說了這樣一句。
“……”趙沐寧卻理解了他的意思,他這是在回應她剛剛的那句“苦頭吃點就吃點吧。”
“我那就是隨口一說,您別往心里去。”趙沐寧主動擺好態度。
戚司淮露了一個極輕極淺的笑,也沒再追究。
兩個人相隔不遠,就那么站著,但是誰也不說話。趙沐寧靠著承重柱,思緒開始漫游。
她記得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個世界,大概是穿越次數還是個位數的時候,她也曾和戚司淮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因為次數太靠前了,有些內容已經記不清。左右閑來無事,趙沐寧也沒rag系統給她調記錄,只是自己開始在腦海中搜索回憶。
那一次她的故事線已經走到了差不多快要完結的階段,當時大周文帝已死,就等著戚司淮再出來作一次妖,整次穿越就可以進入尾聲、畫上句點。
但是不知道怎么出了意外,戚司淮被一個非常信任的部下背叛,居然在自己的地盤--大雁湖--讓人給算計了。
當時的趙沐寧其實并沒有任務要做,純粹是去大雁湖溜達,正巧讓她碰上了。
時間已晚,趙沐寧本該早早回家的,但她看上了戚司淮宅院外的一棵石榴樹上熟得正好的果子,打算借它一個嘗嘗,于是便留在了附近。
結果石榴還沒等到,等到了仆人模樣、甚至算得上衣衫襤褸的戚司淮。
戚司淮是翻墻出來的。趙沐寧正在那里居心叵測、做賊心虛,就看見戚司淮一個從天而降,差點把她僅剩無幾的良心全都嚇沒。
她起先以為是院中的管事或者仆役,看了看對方的裝束之后,覺得他可能是和自己目的相近的梁上君子。等看清楚那張臉之后,趙沐寧石榴也不敢摘了,就立在那里看著他。
不就打算借你個石榴嗎,至于親自出來抓我?
趙沐寧心里這個疑問剛生出來一瞬,就聽到院內嘈雜的聲音。略一分辨,便知道是在找人。與此同時,隔著幾道灌木叢的宅院大門以及更遠處的側門全部被打開,領頭的人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搜!”
“找你的?”趙沐寧對著戚司淮問道。
戚司淮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將身形隱了隱,悄悄撥開灌木從,謹慎查看那群腰間佩刀身披鎧甲的兵士的動向。
這幾堆灌木叢雖然不算顯眼,但肯定沒法藏人,更無法躲過他們的搜查。
外面的人一層一層散開,將戚司淮的路封了個徹底。
趙沐寧本來覺得這事情與自己無關,只是她恰好出現在了吃瓜現場,那就近距離參觀一下。
但她卻隱約聽到那領頭的吩咐下去,“見到之后不必留活口,直接--”
后面的文字被領頭的化作了動作,在自己脖頸間比了個過刀的手勢。
趙沐寧聽得一激靈,這下手還真是干脆利落。但是不能行啊,戚司淮作為原書反派,應該還有情節需要走呢,就這樣死了的話,任務肯定又完不成。
那就姑且救他一救吧。趙沐寧看了看還沒到手的石榴,心道一聲,誰叫我虧欠著道理呢。
戚司淮本來打算等附近人不多的時候再找機會離開這里,就發現身旁的人突然開始脫自己的外衫。
戚司淮:“?”
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看吧,于禮不合,而且他也不感興趣;不看吧,這女子也太奇怪了,得防著點。
趙沐寧感受到了戚司淮的疑惑的目光,低聲說道:“把你那破爛衣裳脫了給我。”
見戚司淮還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樣,趙沐寧壓低了聲音解釋道:“你一會兒穿我的衣服出去,我的發飾也都給你,走得自然一點,要是有人感覺到不對,你就快點跑。”
戚司淮還沒顧得上反應趙沐寧的話,手里就已經被塞上了對方的衣裙。那是一件淡粉色的長裙,趙沐寧穿著正好齊到腳踝。戚司淮比了比,也就剛過他膝下足三里。
雖然很離譜,但戚司淮看了一眼遠處的兵士,又看了看手中的衣裙,似乎在心中妥協了些什么。他問趙沐寧道:“那你怎么辦?”
“什么我怎么辦,他們要找的又不是我,我就光明正大走出去怎么了?”趙沐寧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戚司淮把自己的外衫也脫下來,“雖然現在不穿這層也不算太冷,但我這一身素白不太像是出門穿的,你把你這破爛兒給我。”
她堅持管戚司淮的衣服叫破爛兒。
戚司淮動作很利索,把那件窟窿孔洞一大堆的衣服給了趙沐寧。趙沐寧二話沒說穿在了自己身上,大了不止一個碼,導致她看起來反倒很符合拾荒人的氣質。
戚司淮試著將趙沐寧的長裙穿在自己身上,卻意識到這衣服不僅短,還小。他肩膀太寬,連袖子都伸不進去,最后只好大咧咧披在了身上。
“我先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趙沐寧把自己的發飾全都摘了下來,一個一個往戚司淮腦袋上戴,然后又把自己本來散下來的長發箍起,使自己更像個男子,“但我肯定沒辦法拖延多久,你找機會離開這里,然后就快點跑。”
說完之后,趙沐寧定定看著戚司淮的眼睛,似乎在確認他有沒有聽明白。
戚司淮就是在那時候發現,趙沐寧有一雙極為有神的眼睛。她睫毛很長,在眼尾的地方微微上翹,并不顯得嫵媚,只增添了幾分俏皮。真是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睛,大約是隨主人。
“聽懂了沒?”趙沐寧見戚司淮半天不說話,于是問道,“有問題嗎。”
“沒。”戚司淮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不知道為何有些啞,頓了一下又說道,“那你小心。”
“我辦事,你放心。”趙沐寧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然后便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地走出了灌木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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