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不花明顯感覺到自己被鄙視了。

他咬牙硬生生壓下心里的不快。

“我是韃靼部落的脫脫不花大汗，身后幾人是我的隨從。”

朱棣不當回事地喝了口茶，“你有什么事情要見咱。”

脫脫不花來意是為了求和，察覺到朱棣明知故問，只得再次壓下心頭不快。

“因為我沒有約束好子民，傷害了大明，因而來請罪。”

“我愿意用金銀及牛羊賠償，只求大明皇帝退兵，休戰締結盟約。”

朱棣不屑地笑了，“讓咱退兵？”

“咱七十萬大軍打到這里，你讓咱退兵？”

脫脫不花一時間無言以對。

朱棣環視了大帳內眾人一眼，視線在朱高燁面前停了下來。

“老四，要不要退兵？你來說說。”

朱高燁笑著上前一步，對朱棣拱手，“是！”

脫脫不花見此一幕，頓時神色大變。

大明如此輕視自己，竟讓一個不足十歲孩子來羞辱自己。

脫脫不花有些怨恨地看著朱棣，嘴里卻不敢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咬牙忍下這口怨氣。

朱高燁雙手叉腰，圍著脫脫不花踱步，摸著下巴開口，“你都承認自己約束不住部下，傷害我大明百姓。”

“那你有什么臉來讓我們退兵？”

脫脫不花聽到這話，臉上有些羞愧。

這些年來，他們確實屢屢侵犯大明邊境。

朱高燁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們手上不知沾了我大明百姓多少鮮血，還需要我給你列舉說明嗎？”

朱高燁走到脫脫不花跟前，小臉嚴肅地訴說。

“永樂六年，大舉侵犯遼東。”

“永樂十年，搶走大同府兩萬多男丁，奸淫掠奪。”

“你自己更是屢次三番地親自率兵侵略我邊疆。”

營帳內所有人聽到朱高燁鏗鏘有力的聲音，剎那間陷入思索。

這些草原韃子幾乎年年來侵略，大明忍了又忍。

實在忍無可忍，終于發兵。

怎么可能退兵？

眾人皆連點頭，看著朱高燁的目光都充滿了稱贊。

梁王確實不一般。

不但有軍事頭腦，也有大明傲骨。

朱高燁清脆的聲音拉回了眾人的思緒。

“現在讓大明退兵，晚了！”

聽到這話，脫脫不花臉色劇變。

他緊緊盯著眼前這氣度非凡的小孩。

這就是大明的風骨嗎？

連一個幾歲孩子都如此捍衛主權，寸步不讓。

看來想要求和太難了。

脫脫不花輕輕皺著眉頭，正要開口就看到朱高燁突然笑了。

“你想求和是吧？”

“我替你出個主意！”

脫脫不花聞言愣住，連忙看向朱高燁。

朱高燁摸著下巴繼續，“這些年你們傷了多少大明人？”

“往少里說，至少有十多萬吧！”

“你也不必陪大明金銀牛羊，你就還給我們二十萬人就行。”

這話一出，眾人哄然大笑。

簡直太欺負人。

脫脫不花羞愧地瞪著朱高燁，然后又看了朱棣一眼。

如此信口開河，大明皇帝肯定不會由著他亂來。

脫脫不花直接看向朱棣。

想不到龍椅上的朱棣竟然贊同地點頭。

“老四，這想法不錯。”

朱棣手指著脫脫不花等人，“咱在京城給你們尋個好位置，安置你和你的兄弟。”

“過上幾年，你們想回去探親，咱也不會為難你們。”

“咱退兵休戰，兩族和平共處。”

“就當作親戚時常走動。”

脫脫不花怎么都沒想到，朱棣父子倆一個白臉，一個紅臉，張口就朝自己要二十萬人。

頓時神色為難，“大明皇帝，二十萬族人都給了大明，我就無人可用了。”

朱棣搖搖頭，“那不會！”

脫脫不花同樣為難地搖頭，“大明皇帝，那可不行。”

朱高燁突然笑了，“那不如這樣，如果你不想居住在大明，那我們來草原也行。”

“我們在忽蘭忽失溫這里建兩座城，兩族人互相走動，總好過住帳篷。”

“主要是我爹年齡也大了，也住不慣帳篷，你要多加體諒。”

朱棣再次贊同地點頭，接過話題，“咱再運些糧食，派些軍隊過來。”

“誰敢欺負你？就是欺負我。”

脫脫不花聽到這里，早已忍不住的站了起來，不堪羞辱地張口就罵。

“這是我們的地盤，你們憑什么建城？”

說著，憤怒地甩袖轉身，“既然如此，那就戰場上見。”

朱棣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笑了，“那時別怪咱沒有警告過你，拖的時間越長，我開價越高。”

脫脫不花頓時腳步一頓，終究還是冷笑著帶人離開。

……

夜晚。

于謙嫌棄地瞪著希利珠子，“你大晚上不睡覺，喊我起來喂馬？”

希利珠子撫摸著駿馬笑了笑，眸光里閃過精光。

“夜里馬兒吃飽了，明天才跑得快。”

于謙打著哈欠，看著希利珠子撒了一些細鹽到馬廄里，緩緩搖了搖頭。

“急病碰上慢郎中。”

“你又不是馬的爹，那鹽撒得那么細干什么？”

于謙不滿地抗議，“別人都在抓緊時間睡覺，你卻喊我半夜起來給馬兒加餐。”

希利珠子淡淡一笑，“這些上等的戰馬，如果鹽不細，明天上陣腳力會不足。”

于謙無語地白了一眼，“你倒挺來神的。”

“我看這場戰爭不到年末就得打完。”

希利珠子聞聲笑了，“是嗎？”

于謙看了他一眼，想到大明威力強悍的火器，自信十足。

“縱使你萬馬千軍，大明火器轟過去，即使天兵天將都被轟成碎渣。”

希利珠子搖了搖頭，“那倒不見得，如果草原下大雨，火器還能派上用場嗎？”

于謙毫不讓步，咄咄逼人。

“即使沒有大炮和火銃，明軍志氣高漲，照樣能殺敵。”

希利珠子否定地搖頭，“大明皇帝想掠奪草原，草原各部落都在為家園而戰。”

“明軍士氣再高漲也比不過保家衛國的將士志氣高。”

說完，希利珠子明顯不想跟于謙再討論這個話題。

他搖搖頭，“你去休息吧，我來守夜。”

于謙見狀，也不堅持點了點頭，回去睡覺。

他很快就睡著，卻睡得不踏實，心里總覺得仿佛會發生大事。

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被陣陣喊殺聲驚醒。

壞了，敵軍打過來了。

心里閃過危機感，于謙連忙坐了起來，眼睛四處張望。

“快跑！”

“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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