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草原人的目光短淺，應天府這邊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兩人，還在做著美夢想趁朱棣沒收回他們的兵權，正在對草原發兵做準備。

可是都快半個月了，朱棣那邊卻沒有任何說法。

無論是朱棣還是滿朝文武，似乎都忘了宴會遇刺一事。

此事無人提起，這讓他們有些坐立不安。

這日下了早朝，朱高煦去向朱棣身邊的大太監范公公打探消息。

“范公公，父皇近期一切安好吧？”

范公公神色不卑不亢，一副公事公辦，“回漢王，皇上一切安好。”

“得知公公喜歡翡翠，這是我剛剛尋得的佳品，我覺得這東西給公公這種識貨的人才是它的歸處。”

朱高煦說著把一個翡翠如意遞給范公公。

這翡翠如意，晶瑩剔透，渾然天成，看不出任何瑕疵，也看不出雕刻痕跡，似乎天生就是這種形態。

范公公頓時眼睛一亮，臉上多了些許笑容，他撫摸著翡翠如意，感覺到觸手溫潤，心里頗為喜歡。

“不知漢王是如何尋得如此寶物？”

見狀，就知道他頗喜歡這翡翠如意，朱高煦一鼓作氣，“從哪兒尋得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應該在對的人手中，而且公公照顧父皇也著實辛苦。”

范公公認真地看著他，卻是沒有接過翡翠如意，“咱家照顧皇上是應該，漢王有事請直說。”

范公公在皇宮里多年，自然知道不是什么禮都能收。

他伺候朱棣多年，這種事情早已習以為常。

皇親國戚，大臣們打聽圣意，后宮娘娘打探行蹤，但有些好處能收，有些好處不能收。

“不知公公可否知道父皇如何處置使臣，畢竟都過去了許多天，卻沒有動靜。”

“圣心難測，沒人能獲悉皇上心意。”

范公公回答得有些模糊，他能在深宮中安然無恙，那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多做少說。

他嘴巴如果不嚴，也不可能活到今日，要知伴君如伴虎，在皇上身邊伺候，也是需要一身本事的。

他做任何事都再三揣摩，唯恐惹上禍端。

朱高煦忍不住在心里罵了聲老狐貍，這說跟沒說沒區別，表面上神色如常，“還請公公說說。”

范公公雖說沒有接過翡翠如意，但還是收下了脹鼓鼓的荷包。

當即壓低音量，“皇上在前幾日于深夜宣了梁王進宮。”

翡翠如意太過貴重，容易授人把柄，但銀子就沒有這方面顧慮。

范公公的話點到為止，多說唯恐會惹禍上身。

朱高煦有些驚愕，“公公可知父皇召見老四所為何事？”

“除了宴會遇刺一事，還能是何事？”

范公公只說了一句，就不再多說。

可朱高煦此刻已經有了極不好的感覺。

朱棣如果詢問朱高燁調查遇刺結果，根本無須掩人耳目，除非就一種可能，那就是朱高燁故意想瞞下此事，不想讓別人知道。

那為何不愿讓他人知道？

朱高煦呼吸一滯，連忙前往天牢。

果然，使臣們早已離開。

“該死的！”

朱高煦一腳踹翻了一張桌子，神色郁悶。

朱高燧得到消息時，他和朱高煦一起去找朱高燁，被告知朱高燁離府外出監工軌道的鋪設。

他們趕往軌道現場，看到已經初具規模的軌道，哪里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

朱高燁不知如何說服朱棣，甚至或許找到了罪證，總之，讓朱棣沒有再怪罪使臣，而且最終同意草原歸降。

或許還防著他們使壞，就沒有公開這事。

朱高燧狠狠磨著后槽牙，皮笑肉不笑，“老四這手金蟬脫殼著實高啊，瞞得我們好苦。”

他們費盡心思謀劃宴會行刺一事，卻就此白費心機，打了水漂，怎么可能不怒？

朱高燁故作不明白，“你們說什么？”

朱高煦即使再老謀深算，此時也有了怒意，“咱們是親兄弟，老四還打算對我們，就說不過去了。”

朱高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并沒刻意瞞你們，只是你們公務繁重，不愿你們太過操心罷了。”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

朱高燧冷哼，“老四心計簡直讓我們嘆為觀止，連刺殺父皇的疑犯，都敢輕易放走。”

朱高燁詫異地看著他們，“老三這說的什么話？”

“事實上，刺殺父皇的真兇是誰？你們不是心中有數嗎？”

他笑得意味深長，這話仿佛一道驚雷，劈得朱高煦和朱高燧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那幕后之人原想找刺客來個假行刺，誰想到卻混進真刺客，兇器上還抹上劇毒，如果真的傷到父皇，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不知何時，他們身邊的閑雜人都已退下。

氣氛靜默了片刻，三人無人開口，只是目光在空中交會，各有各的壓迫感，仿佛向對方施加壓力，似乎誰先低頭，誰先輸。

朱高煦好一會才開口，“老四是在說笑吧！”

“是不是說笑，你們心知肚明，事已至此，我想奉勸兩位兄長一句，別人也都不是傻子。”

說完這話，朱高燁轉身離開。

朱高煦和朱高燧兩人面面相覷。

鋪設軌道對百姓生活影響不大，眾人眼里看到的也就是兩條長長的鐵軌，一直向遠方延伸。

距離雖然跨度大，但占地面積極少。

剛開始鋪設時，百姓們還前來圍觀，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

朱高燁規劃的路線，要么離官道不遠，要么道路平坦，工人鋪設起來比較省力，節約許多時間。

前后用了兩個月，應天府通往草原的軌道就已建好。

不過還處于試驗階段，如果效果不錯，還會增加一些主要州府。

今天是軌道正式試行的日子，數匹馬車正在裝貨，得到消息的百姓從四面八方涌來，軌道兩邊站滿了人。

“這是梁王設計的東西，似乎是叫軌道，據說馬車在上面跑得飛快，甚至達到日行千里。”

“說得好像你領教過似的，如此夸張，誰會信，最多比普通馬車跑得快一些吧？”

“就是，最快的汗血寶馬才能日行千里，可馬車上還裝滿了貨物，那能跑多快？”

百姓們議論紛紛，言語間都不看好軌道，畢竟也就兩根鐵管，馬車有了些許改裝，可要說能比汗血寶馬跑得還快，簡直太過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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